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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世子被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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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亭下,一张方案,一把木椅,一盏茶盘,一具烹茶器。还有刚沏的一杯热茶,散发着淡淡清香。亭子四围,陈列着各个品名的盆栽,有修饰各异的真柏、汉松,有不同品类的古梅、九香。绿景的另一侧是一口大井,井架上挂着一把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着木桶。刘子柴一如既往的打理着,时而修剪,时而洒水,闲暇之余提出一桶水倒入古井边上的池塘,便会引来一群鲤鱼在水面游晃。
“公子,公子。”小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
“小墨,你这慌慌张张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掉。”刘子柴把手里的木瓢放入桶里,擦了擦浸在手面上的水,然后走到亭子里,端起余温的茶水,送入口中。
“公子,中了,李老汉真的中了,主公给他奖赏了好多钱。”兴奋之余,小墨还是一脸的疑惑,“公子你真厉害,你怎么就算准李老汉会中呢。”
瑶州赛事,谁都没有料到,在众多参赛大作中,脱颖而出的竟是区区几砖砌出的最简单的图案。王子迁从参赛人员中拟定了几名砌砖好手以备后用。郡钦侯也听取了刘子荆建议,为此场景加以题名。令王子迁后续修建围墙,添加守卫,规章管理,将此景流传下去。
“瑶州影像。”听完小墨讲述整个赛事过程,刘子柴感叹:“父亲真是拟得一个好名字。”
小墨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啦公子,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转告李老汉,取到赏银速回家中置办农田。安顿好家中,然后速去许昌。估计,即日便可离开瑶州了。”
刘子荆借助周济的见解,无形之中化解了一场隐患。可他没有嗅觉到,一场更大的风雨即将到来。
绕过一条街巷,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卷起珠帘,周府到了,刘子荆从马车上跳下,让随从将准备好的几壶老酒取出,一并带入宅内。周宅是一处四合小院,院子不大,却井然有序。院内一侧两颗大榆树,叶枝盛茂,将整个小院笼罩。听到脚步声,周济从屋里相迎到院中。
“二公子折躯前来,在下不知如何是好,如有吩咐,汝遣人前来告之便可。”
见到周济,刘子荆心怀释然:“周先生真是良才啊!昨日幸有先生指点,不然,定出事端。”随从将取出的酒放到厅内案上,便退下了。刘子荆再一次感激着:“此酒乃城东官寺所送,今定与先生好好饮之,来答谢先生。”
二人对视而坐,刘子荆迫不及待地把酒打开,将两盏酒樽斟满。周济盛情难却,却一度心神不宁,似有不祥之兆:“近日府中多事,公子不宜饮酒啊。我思来辗去,预料近日恐有凶事啊!”
刘子荆一听凶事,顿然警惕起来:“周先生何出此言?”
“主公虽有皇室后裔之脉,先主自远离朝野以来,自是安邦兴业。如今主公执掌瑶州,更是主张远离战乱,安居太平。赛事之上,邻属郡臣皆有,世子刘长辞,以龙喻主,唯恐小人传言京都,捏造妄自谋反,瑶州必祸矣。”周济叹息着。
“刘长辞之言实属吹捧之意,父亲对此并未多言,先生是不是多虑了。”刘子荆说。
“主公自有心计,方将寓意‘感恩’之塑定于首位,并加以奖赏,以表主公不忘朝廷,来堵悠悠众口。事后,主公也定会重罚世子,让其修正自身。世子心度狭隘,嫉恶如仇,你们兄弟又一贯不和,一旦他受罚,就会因恐你对他世子之位不利,而暗中加害与你。”周济分析完潜在险情,长叹一声。听完周济的讲述,刘子荆陷入愁思。
从周府归来,刘子荆按照周济的建议行事格外谨慎,凡是与世子刘长辞沾边的事宜,一一做到远远避之。同是一家人,奈何不同心啊。每每想此,不觉暗自沮丧起来。
午时,郡钦侯刘禄携柱城大夫王子迁来到瑶州城墙顶,观望着“瑶州影像”之地。这几日,昼夜未停,围墙已经筑起,卫兵也安排就位。凡进入瑶州城内,此处是必经之道,也是瞭望之角,虽不能近前,远远望去,依旧遮挡不住这壮丽之景。“瑶州影像”瞬间在瑶州城,及在临近数郡传开,就连江东都有文士墨客慕名而来。
回到郡钦侯府,郡钦侯因心情舒畅同王子迁闲步在府内。路过刘子荆住处,本预想进去,守门报,二公子出城办事了。二人径直前行,不觉到了阑临阁。阑临阁是世子刘长辞的住所,虽是恰巧路过,郡钦侯还是迈了进来。
“主公。”守在院内卫兵见郡钦侯进来,慌忙跪拜。
郡钦侯没有理会,示意不用通报,退下便可。卫兵仍长跪不敢起身。步入庭院,阑临阁管事胆颤相迎。对郡钦侯和王子迁的到来惊慌万分,口齿不清:“主……主公……”
“下去吧,尔等不用通报了,吾随意看看。”
从管事不安的表情里,王子迁感觉情况不对,趁机向管事使了一个眼色,试图让他另想法子通报刘长辞。管事的惊慌失措,郡钦侯又怎能察觉不出。二话没说,径直向刘子荆主室走去。主室门半掩着,推门进去,眼帘一幕顿时让郡钦侯面经失色。此主室分隔数间,设有正厅,偏侧设有书房,居卧。如此间隔,特意为世子将来理事所置。眼前的正厅,遍地狼藉,乌烟瘴气。桌上酒具皆有,酒樽东倒西歪。酒食一侧披风丢邋在抚琴上,抚琴弦断三品。再看书室,汗青史册凌乱不堪,更可怒的是,官寺荐书如废品一般扔于地上。郡钦侯顺手捡起,阅知,竟是世子辖内的官寺上书的谏言,至今已有整月之多。此情此景,郡钦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管事失措地步入世子居室,试图呼喊刘长辞。卧榻衫帘紧闭,不时还传出打鼾声。听到这鼾声管事更是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睡意正浓的刘长辞似乎已被外界呼喊吵醒,不耐烦的责问:“不是不让你们打搅到我嘛,如此吵闹,怎安然入睡。”只见床帘波动,一直胳膊伸出帘外。管事顶着责怪,不敢明言,继续呼叫。睡意绵绵的刘长辞探出头来,刚要继续责怒。咋眼一看,父亲竟站在榻边,真是晴天霹雳。刘长辞惊慌失色,不知所从之下,赤肩露体爬下床,双膝跪地,乞求赎罪。与此同时,床榻之上,慌慌张张下来一名婢女,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见郡钦侯威立眼前,更是恐有降罪与身,忙跪地连声求饶:“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刘长辞授予世子,郡钦侯将“阑临阁”赐予刘长辞,算来时有六载。这六年来主公从未入此门阁,今日一幕这是他意料不及的。不觉心口隐隐作痛,越发无语。王子迁责令管事将这个头都不敢抬的婢女打发出去,上前劝慰郡钦侯:“主公息怒,世子定是昨日贪饮几杯……”
“尔不务正事,一味醉于酒色,轻浮之徒,岂贪饮几杯所能致。”郡钦侯回绝了王子迁对世子的包容之意。
刘长辞不敢辩解,不停地乞求赎罪:“父亲赎罪,孩儿知错了。”
“你速去城西衙署待命,未经许可,不许踏瑶州城半步,若再出事端,吾定废你。”说罢,甩袖离去。
瑶州城外,东、西、北共三处衙署,有各亭侯执事议政。城西衙署位于瑶州城之西,负责着瑶州城西部一切公务事宜。
“柴公子。”听这清脆的声音,未见其人就知道是兰毓姑娘来了,小墨兴奋的飞快跑出去。他的心思刘子柴最是清楚,摇摇头,“贪吃的家伙。”
待小墨返回屋内,手里拎着一提食盒。“公子你看,兰毓姑娘送来的。”话音刚落兰毓走进屋来,揖礼相告:“公子,主母遣我给你送些点心,有芝麻饼和玫瑰酥。”
“母亲近来可好?”刘子柴询问:“替我问候母亲。”
“主母她……”兰毓欲言又止。
“母亲怎么了。”刘子柴担忧起来。
“夫人昨夜偶染风寒,医官也已诊断,不碍事。来时主母还不让告你,你身体不适,怕影响你康复,如今多嘴相告,公子万不可再问夫人。”兰毓向刘子柴描述了母亲的近况。
“无碍就好。”刘子柴松了一口气,“我的身体硬朗许多,近些日子也并无犯病,让母亲无需担忧,过两日我便去拜安。”
兰毓走了。小墨替刘子柴打开食盒。
“你将…”刘子柴刚要吩咐小墨做事,反被小墨抢了去。
“将糕点分出一份,给二公子送过去。”小墨替刘子柴说了他要吩咐的话,又失落地补充一句:“夫人要是知道送来的糕点次次都分享他人,她该有多伤心啊。”说完,提着分好的食盒慌忙跑了出去。他怕迟了一步,又要挨骂了。
小墨,是刘子柴在一次出城时带回来的。当时,他衣衫不齐,面黄肌瘦,正被几个同龄人围观欺负。一位乡人告诉刘子柴,小墨的父母都病故不在了,现在是个孤儿。看着这个满泪盈眶的孩子,不禁让刘子柴心生怜惜,便带小墨进了府,从此收留了他。那个时候,他仅仅九岁,一晃七年过去了。小墨,生性活泼,机警伶俐,伴主左右,颇为忠诚。也正因有小墨的陪伴,打发了刘子柴不少枯燥无味的日子。
刘子荆的别院近日显得越发平静,小墨刚到门前,就被侍从闻步相迎:“小墨,你怎么来啦。”
“我家公子看望你家主子,遣我过来送几盒糕点。”小墨说明来意。侍从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他人,带着小墨绕过前堂,错开正路,绕道来到一间书房。此时的刘子荆手持《春秋》,案前读阅。忽闻脚步声,忙唤:“是小杜吗?”
小杜是刘子荆的侍从,听到主子询问,小杜忙回应:“公子,小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