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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落花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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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紫阳郡主来了。”小杜的禀报,打断了厅中刘子荆、谢松泽和周济的对话。
紫阳的到来,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如果长时间没有听她过来,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呢,可刘子荆的眉头还是微微有了皱动。
毕竟有贵客在,不能容紫阳吵闹的。刘子荆示意小杜加以阻挡,不要影响到厅中的会客。就在小杜转身遵行的那一刻,周济把他叫了回来,并提议让紫阳进屋。或许,紫阳郡主真是因事而来。此时虽是戌时,可不到二更天瑶州城内仍是灯火通明的。很多时候,瑶州城里的人儿,三三两两集聚在一起,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色。
刘子荆想不出紫阳会有何事,可他还是听取了周济的建议。重要的是,眼前的两位贵客也不是外人。
“子荆哥哥。”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谢松泽沿着声音将目光投向门前。
“二哥。我来给你送糕点了。”这是紫阳出现在众人面前讲的第一句话。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谢松泽竟在这里出现。并且离她又是这么近。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近的看他,明亮的眼睛,深邃的眼眸,这个眼神她一直都无法忘却。看着谢松泽,紫阳楞在那里,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滚滚发烫。
这就是郡钦府的紫阳郡主?
谢松泽在紫阳踏入堂前的那一刻,慌忙已起身见礼。紫阳遽然的到来对谢松泽来说是出乎意料的。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却闻得,紫阳郡主不但花颜月貌,冰雪聪明,其性格更是坦然直爽,洒脱不拘。
面对谢松泽见礼,紫阳顾不及回礼,此时的她更希望的是离开。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这一刻的相会,对紫阳来说何尝不是太过于突然。
“都是子柴哥哥惹得祸,这个时候让她送什么糕点过来,让她在众人面前如此的失态。”紫阳在心里埋怨着。
枼儿将食盒放下,紧随着紫阳匆忙离去了。小杜打开食盒,一股糯米香袭入鼻中。看着小杜一层一层打开盒盖,一盘盘糕点呈现在众人面前。指着糕点,刘子荆示意谢松泽品尝。谢松泽已经平静了与紫阳郡主晤面的意外。而一旁的周济,还是觉察到了紫阳前前后后所有的异常变化。
紫阳的到来,或许,并未只是一种巧合。
“紫阳郡主,容表非凡,尚待字闺中,他日共结连理,其男子必是器宇轩昂,麒麟之才。”周济说着,目光不经意移在了谢松泽的身上。与此同时,恰与谢松泽投来的目光相遇。
周济是想表达什么?谢松泽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麒麟之才,可他听得出来,周济是话里有话。
“周先生所言甚是,待郡主出阁,必是全瑶州之大喜。”谢松泽很巧妙地避开了周济的话题。
“谢公子既是形单影只,何不借子荆公子而牵之。”谢松泽绕开的话题,周济开门见山地又绕了回来。两人的对话,刘子荆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周先生说笑了,在下一介布衣,岂敢妄想郡主之容。”谢松泽急忙反驳了周济的话。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又何须多虑。”周济说。
送走谢松泽,刘子荆对周济捉摸不透的话提出疑问。想想周济绝非说笑之人,今天却关心起紫阳的婚事来。
周济忍不住乐了:“紫阳的到来,公子就没有看出什么蹊跷吗?送来的糕点叫如意糕,每一份口味不同,却出现双份。”
刘子荆这才明白过来:糕点还是主母做的,平时送到刘子柴处都由小墨转送过来,今天紫阳送过来,且又是双份,刘子柴就是在告诉他,紫阳的意中人出现在这里。而这个人,就是周济口中的谢松泽。
这个鬼丫头,看来是真的长大了。蒙在鼓里的刘子荆摇摇头,欣然地笑了。
谢松泽回到居所,周济的话还萦绕在耳旁。他本是心无牵绊之人,如今周济的话,让他过于不安。想想自己是何许身份,无非只是多识得几个文字的一介布衣罢了。跟郡主的尊贵比起来,郡主的名节才是最重要的。想到此处,原本决定停留一段时间的想法,谢松泽毅然决定提前离去了。周济似乎料到了谢松泽会有的打算,随后就到了谢松泽的住处。
“谢公子这是要动身启程吗?”看着谢松泽收拾好的包袱,周济发问。
“是啊,此次前来瑶州已停留数日,是时候离去了。”谢松泽直言回答,“期间,也给子荆公子带来了诸多不便,在下实在感到过意不去。”
“公子不远而来,理应好生照料。如今屈身与此,才令子荆公子倍感歉仄。”周济说。
“我是习惯了一个人,容不得他人照应,让周先生见笑了。”
周济并没有发笑,却把话题再一次引到了紫阳身上。而这一次,周济更是直言不讳,直入主题。
“公子博学多闻,风采翩翩,既无家室,为何不能寻觅佳人。‘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紫阳郡主中意与你,这般良缘,又岂能错之。”
面对周济这个媒人角色,谢松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再作答起来。
紫阳急促促地来到烟雨亭。见到刘子柴,她有些愤怒,有些埋怨,却也带着羞涩。想想她为了送份糕点带来的窘相,就倍感的难为情起来。
“紫阳妹妹这是要找哥哥算账吗?”看到紫阳的表情,刘子柴就明白了她的来意,“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不然,你如何能见到你的意中人。”
“哥哥。”刘子柴的话顿时让紫阳羞红了脸。“那你也应该提前告知人家才对啊。你都不知道妹妹当时多尴尬。”
刘子柴笑了笑,故作疑问地说:“这个也要怪罪哥哥吗?我还以为你们早已经桑间之约了。”
“哪有!”紫阳羞涩的转过身去。
“身为瑶州郡主,如此一相情愿,岂不让他人看轻。”刘子柴放下手里的鱼饵,在亭下的吴王靠上坐下来。“妹妹日后也用不着顾忌了,想必,你走后周济和刘子荆也会向谢松泽坦言告知,并且撮合你俩。”
紫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大吃一惊,瞠目而视。原来送糕点就是个幌子,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会是这般突如进展。当初,因为公孙雨之事,她将自己的心事诉与刘子柴,本就是求得帮助,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紫阳真是不知是喜,还是该忧了。
经过数天的忙碌,三路亭侯所管辖下的学堂已设立完成,求学者也已陆续前来就读。瑶州城内,刘长辞在秋红的全力帮助下,他梦寐以求的那片宅地也顺利归为学堂所用。不管是从地理上,还是环境上,如此之地开设学堂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郡钦侯虽没有亲临现场,听到三位亭侯对刘长辞选址的一致认可,没有作任何说词。没有说词就是对刘长辞的最大赞许。
然而,想到几日前挽留谢松泽而遭受拒绝,刘长辞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愤怒。在刘长辞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倘若不是需求这个人的才华,他谢松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入得了他世子的眼。
不管怎样,柱城大夫王子迁能给他推荐此人,想必此人各个方面定有他的独特之处。刘长辞忍着一腔怒火,再一次放下身段,向谢松泽的住处走来。
谢松泽虽是刘子荆的宾客,并未借住在刘子荆住宅,而是在瑶州城内的一所驿馆暂住下来。这也是刘长辞能很快找到他的原因。
驿馆里,杂役的眼见是很有洞察力的,单单通过来者的行走步伐就已经断定,此人的来头绝非小可。陪刘长辞一起前来的还有都尉徐肄。这也惊惶了驿馆里的杂役。对杂役来说,他可以不认识什么主公,什么世子,却认得都尉徐肄。
未等奔向前的杂役开口行礼,徐肄一副盛气凌人的发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淮南郡的公子?”
杂役迟疑了一下,本想否定,还是直言相告了:“官爷,在楼上,我这就去给您叫。”他可以同情这位淮南郡的公子惹上了事,自己却不敢跟官府作对的。官府的问话,他不敢不答。
杂役说完,慌忙往楼上赶去,想着能够给些暗示,使其人有所防备。
徐肄很果断的将杂役置于一边:“不用了,没你的事了。”
驿馆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卧榻,一张案椅,一盏烛台,仅此而已。突闻有人敲门,谢松泽放下手里的竹卷。“不是告诉你,不许打搅到我吗?”
打开门,原来打搅到他的竟是世子刘长辞,刘长辞的来意谢松泽能明白几分。
“谢公子,别来无恙。”刘长辞热情地走上前。
谢松泽恭敬行礼:“理应在下登门拜访,世子屈尊来此,的确是愧不敢当。”
“谢公子言重了,如此唐突来此,还望见谅。”刘长辞回答道。
谢松泽请刘长辞入内交谈,唯一的一张座椅,也算是这个屋里称得上“上座”的位置了。刘长辞坐了下来,谢松泽则坐在不远处卧榻的一角,两人就这样开始了言谈。
徐肄很别扭的站立在一侧,谢松泽也未唤来杂役为其搬来凳子。尴尬,窘态,还有谢松泽对他的不屑一顾。徐肄心想:如果自己叫来杂役为他搬来一座凳,那样的话,杂役都能看得出他这个都尉还不如一名驿馆外客。这也将是导致徐肄一直排斥谢松泽最主要的起因。
“谢公子来瑶州,居于这般蜗舍荆扉之地,真是太过委屈了。”刘长辞环顾着谢松泽的房间说,“上次给公子所请之事,还请公子再作斟酌。”
谢松泽坚持自己不愿受之约束,受之与人,再一次的拒绝了刘长辞的好意。刘长辞并不意外,他甚至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刘子荆,自己就是在笼络谢松泽,其目的也是在告诉刘子荆,谢松泽要想在瑶州立足,也只能为他这个世子所用。
谢松泽同样不绕弯子地回答:“在下感谢世子的赏识,只是……我已定下行程,即将离去,实不能为之效劳,还请世子赎罪。”
走出驿馆,徐肄愤怒的心,丝毫没有减弱。想想世子对他毕恭毕敬,也算仁至义尽。可谢松泽的态度真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徐肄向刘长辞提议:“不如找个罪名,将他捕了,先关他半载,一来给他些教训,可以杀杀他的傲气。”
徐肄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惩罚,让谢松泽长点记性,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在瑶州城中能倚仗的只有世子刘长辞。
徐肄的埋怨刘长辞没有赞成,却也没有劝阻或斥责。只丢下一句,现在瑶州正处在加强管制的风口浪尖中,不要撩是生非。
倘若谢松泽真的不能为己所用,他的处境和生死,对刘长辞来说才是无所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