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依旧灿烂》李赋卿

4、四章

　　包工头被掉下来的钢筋砸死了，老方当上了包工头，工资还不错。王荆也升到了经理，上了年纪没力气再跑兼职了。
　　方明烛杀的两个学生的家属都离开了人世，王荆不用经常跑去医院，两人的工资也不用负担医药费赡养费了。就这样，他们开始慢慢存钱，王荆想努力买个有院子的房子，种满紫色的鸢尾花。

　　最近王荆幻想老年生活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还在家里买了个藤编摇椅，在阳台种了一盆紫色的鸢尾花，毛茸茸的蒲公英还在一旁生起了根。

　　这天，老方给王荆过三十岁生日，他们买了个小蛋糕，给它插上了蜡烛。在温柔的烛光下，老方催促着王荆许愿。

　　“我想中彩票。”

　　“这么俗！”

　　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房间的灯被打开。

　　“喏，给你，彩票。”
　　王荆接过老方抵过来的存折。
　　存折上总共是十三年的汇款，王荆十年，方明烛三年。

　　“你奶奶留给你的，儿，你到底认了多少亲戚啊？”
　　老方歪着头看着戴着生日帽的王荆，以认真的脸，玩笑的语气，问着他不敢问的话。

　　王荆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又想起了那位和蔼的奶奶，想再给她梳头，再给她念书，他吸了吸鼻子，徘腹道:“替你给别人当儿子当孙子的，叫了人家十几年的奶奶，都叫出感情了。今儿还让我当你儿子，良心有没有。”

　　“哎呀哎呀，今儿你当爹。”
　　方明烛一把抱住青年，把他揉进自己怀里，下巴在他蓬松的头顶摩挲。

　　王荆没理他，问老方的年龄，老方说没比他大多少。
　　王荆戳着老方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只是比十几年前黑了一点，“又帅又年轻的老师，怪不得当时那么多女同学喜欢你啊。”

　　“只有女同学吗？我那个时候可是痞帅的那种类型啊。哎呀，一头金发，迷死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金黄的头发，像夏日如缕的阳光般，给王荆以森林的柔静，直到... ...顽皮翘起的发尾与血珠凝在一起，金色的发梢挂上血珠。青年又想起了那张脸，耀眼金发下，隔着门缝看到的那张没有血色的脸，鲜血喷溅在这张洁白的画布上，笼上杀戮的血气。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看着手中的鲜血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所措。

　　王荆在方明烛的脑袋上揉搓，刚剃的寸头有点扎手，像刚出生的小刺猬。

　　“我更喜欢寸头。”这句话是真心的。

　　生日的第二天，王荆被老板叫了过去。
　　王荆明白这次被叫去的目的，最近跟班和他都参加了主管竞选，竞争者之间难免有人拉黑手，除掉一些竞争对手。

　　“小王啊，你在公司待了那么久，你给我老实讲你现在和谁住在一起。”

　　“我的高中老师。”

　　“既然你都承认了，我也不绕弯子了，有人匿名举报你，说你是当年教师杀人案的同伙。”

　　“我不是。”

　　“就算不是，我们是律师，怎么能包庇犯人呢？这样对那些死掉的孩子公平吗？”?

　　“同伙吗？我倒是希望……”
　　王荆久违的想起方明烛当时的表情，颤抖着向他软绵绵地挥舞着刀，泪光在他眼中翻滚，像极了犯了错还要咬人的小狗，得到安抚?后又垂下了耳朵。

　　“别说了，你走吧，公司最近在审核。”

　　就这么，王荆抱着纸箱离开了公司，来到了人才市场寻找下一份工作，日子还得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