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黛-芙蓉牡丹并蒂开》成木易

19、【番外三】念潇湘蘅芜再提笔

　　颦儿如晤，

　　人间已冬月，卿手可凉？这话令我也发笑，想你居于清净天上，到底不必受人世苦楚了。但只、昨儿我收拾从前府里带来的杂碎物件，竟翻出你曾用的手炉，一时悲喜无措，只想着再度见面时，我必给你带着，不叫你冬日受凉。

　　我本不愿写信，提笔便要流泪，不成样子。但近来几日，小院儿中仅一株的芙蓉抽了嫩芽，竟要再度开放。这竟令我不得不与你说说话，否则此情难遣，待他也谢了，叫我更与谁说？

　　近来，我身子益发得坏下去，虽说并非一朝一夕之病根，但最近犹感沉重。冷香丸尚有几粒，但我知、救不得了。颦儿你可知，我并不伤悲，反觉欣慰。只因你从前病着，我恨不得替你，如今这般，倒似补了缺憾，你我一体了。因之，我心中不伤反喜。

　　昨夜梦见宝玉，他披着草绿斗篷，立于雪中，倒似比从前稳重许多。以往我只道他说些胡话，如今看来，竟是对你情意深重，我甚安慰的。至于颦儿，我几乎夜夜于梦里见你。

　　本不该提起宝玉，他已是红尘外的人，远离种种烦忧了。但我梦中见他，便忆起从前你我说笑之时，并初遇的光景。犹记初见你时，我便想着，这样的妹妹，若托居在我家，必定日日以最好的待你，把你养得别那样弱不禁风才好。

　　结果到如今，自你去后，我倒越发得瘦下来，想来令人无奈发笑。

　　现下光景虽萧条寂寥，但我白日做针线活计，晚间抄诵些你从前的诗句，虽病着，倒也不觉过于挣扎难熬。现回头看我曾写的柳絮诗、螃蟹咏云云，顿觉物非人也非，光景流年换。

　　但来世若得机会，颦儿，我也将不负自身之志，挣得个前途，好护你周全，你说可好么？

　　笔难尽心，逐渐得便说远了。想来你如今在清净地，不便多闻人间琐碎事，纵有千万言语，只待见面时再说罢。你务要珍重、再珍重，你我再重逢时，可不许见你比从前更瘦了。

　　冬月三日，
　　蘅芜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