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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等会儿彩排完了,先去拍组硬照,拍完再送你去三中。”圆圆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苏曳,见她看了几回手表,忙宽慰,“放心,来得及的,不会错过的。”

      “噢,”苏曳应了声,又看了眼时间,再次问道,“今天是三十一号吧。”

      “对啊。”圆圆看都没看,直接就说了,这个早上苏曳已经问过三回了,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啊,不是什么大日子,今天的行程就早上在节目里彩排,下午拍个杂志硬照,晚上再送苏曳到三中出席学校元旦晚会。

      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抱歉,圆圆姐,化妆间还没空下来,麻烦你们到隔壁化妆。”编导小心翼翼地过来,不敢直接跟苏曳讲,转头跟看起来比较和气的圆圆说。

      圆圆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但是最近碰到的捧高踩低的事情多了,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开喷,“怎么回事啊,隔壁大房间都是刚出道做配的新人啊,我们怎么能在那边化?你们瞧不起谁。”

      编导也没有办法,独立化妆间就这么多,这来的个个都是拔尖的人,肯定是按照当红程度分配的,但也没继续跟她们多讲,讲了几句抱歉就想走。

      “哎,你什么态度,走什么?”

      圆圆想拉他回来,被苏曳阻止了。

      “算了,”苏曳摇头,笑道,“在哪化都一样。”

      “可她们太欺负人了。”圆圆眼睛都红了。她入职的不算早,跟着苏曳时,苏曳都红透了,还有顾氏加持,到哪里不是有独立化妆间,就是伙食都是专门根据苏曳口味定的,根本不需要开小灶。

      今天的节目说是怀旧金曲,但又有邀了很多新人,隐隐有种两派pk的感觉。

      苏曳进去化妆间时,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变得吵吵闹闹。

      她选了个较安静的角落坐下,旁边是一位乐坛老前辈,往前数二十年,也是叱咤半边天的人物。

      苏曳打了声招呼,老前辈笑着点头,看了看旁边气的脸蛋通红的圆圆,马上就猜到了,她笑了笑,跟苏曳说,“人生起起伏伏很正常,最主要是自己守得住。”

      苏曳心里有些烦躁,跟前辈寒暄了几句,又掏出手机看了眼置顶的微信聊天框,最后的信息还是自己发的。

      “好好爱自己?”

      苏曳赶紧将手机摁熄,圆圆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也有些尴尬起来了,忙说道,“对不起啊姐,我被气疯了,以为你是给我看。”

      往常两人不方便说话时,苏曳会直接在微信里编辑信息,给圆圆看。

      “没事,我出去吹吹风。”苏曳说完,随意拿了条围巾,将脸裹起来,在出门之际,她甚至还听到圆圆在房间里愤怒地大吼,怎么订了麻辣口味的饭。

      苏曳不甚在意,自己也好几次浮沉了,但大概这次夹杂其他,比以往都要难受一些。

      她走到小阳台里,发现外边竟然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好晚。上一次下的这么晚的,还是高三的那个冬天。

      苏曳呵了口气,裹紧了衣服,可下一秒,脖子感受到了温热粘湿,很不舒服。

      “抱歉啊,苏老师。”一位青年手里握着保温杯,嘴边带了几抹坏笑,“手滑。”

      地上留下了一滩水,而沾湿的围巾被寒风一吹,御寒变成了愈寒,苏曳忙摘下围巾,检查衣服。

      今天穿的是节目组准备的衣服,不能弄脏,但就是妆有些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不要紧,回去补补就好了。

      “苏老师,没关系的,衣服脏了,我跟导演说说就行了。”青年讥讽。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苏曳不禁在脑海里搜索记忆,自己是否曾今得罪过这位工作人员。

      但无果,她想不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青年。

      “苏老师贵人多忘事。”青年本就是想棒打落水狗,看到苏曳一连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脸,有些恼怒了,言语间也有些不客气了,“苏老师上次手滑微博点赞,我可是遭受了一次网暴哦,不过也幸亏如此,我及时转幕后了,做了好几档节目,成功转型了,现在负责你上的这档节目呢。”

      哦,苏曳有些印象了,是上次自己做飞行嘉宾时,那个在背后讲自己坏话的人。怪不得这次节目这么好上呢,原来有人想看自己笑话。

      她睨了眼青年,淡淡道,“不客气,转幕后也好,你也不会唱。”

      “会唱的,还不是得求着不会唱的。”

      “学了十几年,还不会唱,你好像还觉得自豪?”

      “你……”青年语滞,学了十几年声乐了,有谁愿意放弃舞台呢,他刚想嘲讽苏曳也不过如此时,眼角看到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青年看着为首挺拔的男人,眼睛里眯起了精光,笑道,“能说会唱貌美的人有这么多,可金主呢,哎,就这么一个。”

      “顾总过来是支持张欣的哦,就是刚出道就红遍半边天的歌手呢。”青年又道,“跟苏老师的轨迹还蛮像的,果然啊,没有人永远当红,但当红呢,哎,永远有人。”

      苏曳没理会青年,早在看到顾贺年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手里边湿掉的围巾就下意识地围上了脸,遮住狼狈的自己。

      她后退了一步,半隐藏在阳台后,视线却悄悄往下前方。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贺年。

      严肃疏远冷淡。

      他唇线抿紧,眼神直直看向前方,像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在其他人眼里,竟然是这个模样的嘛。

      “哎,这是不是就是……”

      青年还在挖苦,苏曳怕那行人发现,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等那行人走过后,确定没发现自己时,她舒了口气,转而看向青年。

      “喂,你,”苏曳下巴稍稍上扬,嚣张说道,“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两句,我把你踹下去。”

      “你敢……”

      “你还有一句。”

      “真是不可理喻,泼妇。”青年被她直白的恐吓惊到,也许是心里还存着对她的恐惧,说完第二句后,就拿出手机,佯装忙碌离去。

      苏曳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化妆间。

      刚回到时,圆圆一脸喜悦,但在瞧见她有些狼狈,抓着她的手,担心说道,“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事。”

      圆圆知道问不出东西来,想起刚刚的事情,笑道,“来,姐,到隔壁独立化妆间,这是刚刚给咱们腾出来的。”

      苏曳疑惑。

      “但是房间不够,咱们得跟老前辈挤一个房间。”圆圆说道,

      苏曳却有些明白了,大概是看在了老前辈的面子上,给腾出了一个空间,这是沾了老前辈的光。

      圆圆拿出了一份定食给她,苏曳没胃口吃,也就没心情想为什么会出现定食,这种制作麻烦又费时的东西。

      彩排的异常顺利,她原以为得罪了那个青年,会被下绊子,没想到一个早上过去了,也没见到那个人。

      下午也是同样顺利,以致于拍完硬照,到三中时,还不到三点。

      来早了的苏曳,站在母校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学校的记忆,她很模糊,跟同学老师也不熟,被汤忆苦拉着跟班主任寒暄了一番后,整个人筋疲力尽。

      这次的元旦晚会是由汤忆苦负责策划,她也是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跟苏曳聊了之后,又被人拉走了,临走时让她四处走走。

      苏曳得了清净,戴着口罩,拉低了帽檐。

      但她这副装扮在学生中实在过于显眼,在被几个探究的目光扫射后,她往学校后边的小山丘走去。

      这边是音乐特长生的教室,苏曳不是特长生,但她高中常来这边蹭琴房,一来二去,也就对这边熟了。

      她刚踏上台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传来,仔细驻足听了听,是她今天新发布的歌,《始》。

      苏曳不由自主地接近琴房,刚靠近门口,竟被里面的学生认出来了。

      “是苏曳吗?”小女生雀跃起身,将刚扒下来的谱献宝似的给她看,笑道,“你今天发布的歌好好听啊。”

      苏曳受宠若惊,点头承认,视线扫了眼里面头发发白,笑起来慈祥的老师,也笑着点头打了招呼。

      小女生见苏曳不似报道说的难以接近,在她签完名后,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这首歌叫《终》?”这首歌明明讲的是晨曦啊。

      苏曳愣了下,就着女生的手看了眼手机,歌名的确是叫《终》。

      这难道弄错了?

      “啊,我知道了,”女生倏然跳了起来,笑道,“终是指黑夜中止,晨曦初露的意思吗,好有意境啊,还隔了一层。”

      苏曳询问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听完解释后,又觉得蛮好的,干脆删掉了信息,笑笑,说道,“也可以是这个意思。”只是一个歌名而已,没有关系。

      女生高兴死,拉着苏曳问东问西,直到旁边老师轻咳了几声后,才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笑道,“张老师,我先过去练琴。”

      苏曳不由地松了口气,转身想走。

      “好久不见。”张老师开声留住了她。

      张老师熟稔的语气让苏曳有过一丝疑惑,这位张老师她认识吗?但她也只能跟着打了招呼。

      “贺年没跟你回来?”张老师笑道,“还等着你们的喜酒呢。”

      “你是张老师?”苏曳试探问道,是那个顾贺年班主任的张老师。

      “他有跟你说过我?”张老师眼里闪过喜悦,手一拍,笑道,“我就知道,他是今晚才来吗?”

      苏曳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看了手机,将近五点了,顾贺年应该已经在做手术了。

      “他不来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还是那个病?”

      苏曳点头,下意识想知道多些他的事情,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张老师恍然大悟,笑道,“他还没跟你说吧。”

      苏曳摇头。

      “这样呀,”张老师摆摆手,说道,“让本人告诉你吧,那小子暗恋你好几年。”

      虽然有这个心里准备,但从老师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脸红。

      顾贺年这么高调的嘛?那为什么当时她本人却不知道?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拨了个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苏国庆本人。

      他那边有些吵,听得出来他很高兴,应该是跟张凤英开着玩笑,说了句‘别闹’后,才咳了几声,严肃正经地问道,“曳曳,找爸爸有事?”

      “爸爸,你开心吗?”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苏国庆怔了怔,回答,“曳曳,爸爸很开心。”过了好一会儿后,又补充,“真的开心。”

      “那就好,”隐于心中许久的郁结仿佛一下解散,算了,人生这么短,及时开心就好了。

      苏曳压下心中情绪,转而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爸,我以前失过忆吗?”

      “瞎说什么,”苏国庆一脸懵,“你身体健健康康的,哪来的失忆。”

      好吧。

      她有点失落。

      -

      夜幕降临,苏曳坐在前排座位里不禁想起了高三那个元旦晚会,但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在职业生涯中,有更惊心动魄的演唱会,在当时,她就只记得唱的很累。

      啊,对了,唱之前她的吉他还不见了,找了半天,后来听说被邻班一个看她不爽的女生给扔到后山去了。

      “唱的不错吧。”汤忆苦朝苏曳挤了挤眼,示意她看舞台,说道,“人称小苏曳哦。”

      确实不错,琴也弹的不错,苏曳看着下午的小姑娘,竖起了大拇指。

      “但还是你的吉他帅点,”汤忆苦小声说道,“当时是我拿给你的哦,记不记得?”

      “谢谢你,”苏曳说道。

      “不用谢啦,其实我也是转手而已,是顾贺年找我转交给你的。”汤忆苦摆手。

      苏曳诧异地抬头,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也没什么事情啦,你也知道,就他性子挺冷的,我坐在他后边,所以就关系还好啦,那天晚上我回教室时,就看到他急匆匆出了校门口,然后请我转交吉他给你。”

      “后来我有事提前回家,但还看到顾贺年靠在学校外墙,就有一大片凌霄花的那里,你记得吧,然后你唱完后,他就走了。”

      “后来还请了好久的假。”汤忆苦喃喃道。

      “嗯。”苏曳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心里百般滋味,她好像串起来了。

      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学生悄悄在今夜释放属于自己的青春,到最后,晚会渐渐到了尾声时,不知谁开始撺掇着苏曳上台。

      刚开始大家只敢压着嗓子吼几声,后来慢慢变成了声浪,台下竟然都在喊苏曳的名字。

      汤忆苦大呼‘胡闹’,但心里也想她上台,为自己策划的舞台增色。

      苏曳楞了一秒后,接过了汤忆苦递过来的吉他。

      作为专业的歌手,对于应对这种场面,早已了然。但在今夜,她望着台下,仿佛穿越回当年的晚会。

      她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一束光静静照射在她身上,一如既往。

      她看着凌霄花的方向,指尖一动,悦耳的音乐如流水般泻下,本该早就忘记的那首《拥抱》的旋律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这首顾贺年最喜欢的歌。

      苏曳静静地开口吟唱,原本是纪念离别亲人的歌,今夜更是染上了几分悲伤。

      她忍不住会想,在那个傍晚。惯常隐形的少年,是如何忍受着众人的目光,找遍了整个校园,最后跑到后山上,忍着恶臭泥泞,还有遍地嶙石帮她捡回了吉他。

      在那个接到父母飞机失事,悲伤的少年,是怎么倚在墙上,听着那首一遍一遍怀念亲人的歌。

      难受的不行,唱完后,她嗓子都有点哑了。

      苏曳往台下鞠了一躬,心里总是忍不住想。

      那时他是怎么样的?

      -

      顾贺年手术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距离不到七个小时了,杜长风不知道都这个点了,敬业的老板为什么不去医院休息,而是临时跑来电视台?

      他都不要命的吗?

      如果是来看苏曳,那在走廊里,他装什么高冷啊,可别说他看不见,刚刚给人换化妆间时,眼睛可利了。

      “杜秘书,欣欣就在外边,我让她进来?”导演倏然跑来问。

      杜长风有点不耐烦了,这一个个的怎么看眼色的,还真以为顾总山长水远来看那个叫什么欣的人?

      “不用了,麻烦您照看我们夫人苏老师。”杜长风觉得很有必要跟这群笨蛋说白一点,指着刚拿着保温杯那男的说道,“他今天是不是有些忙,节目就不用参与了吧。”

      导演秒懂,唯唯诺诺送他离开。

      杜长风坐上商务车时,看见顾贺年拿着文件在看,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顾总,直接过去医院吗?”要不要通知苏老师一声。

      毕竟这做手术的,也不是什么小事。

      可顾贺年没有出声,只是用力合上文件,闭目假寐。

      杜长风只能给圆圆拨了电话。

      “你说什么啊,大点声,我听不清啊,我都快忙死了,今天晚上还得赶过去三中参加元旦晚会,这破学校破晚会,还把曳姐请过去了,可真牛逼……”

      对面大概在彩排,声音很大,圆圆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杜长风连忙挂断了电话,却听见原本闭目歇息的人,开口了。

      “开车吧……”

      转瞬就到了四点,医院里医生严阵以待,一边跟顾贺年说着注意事项。

      奶奶听的有些心惊胆战,踌躇了下,小声说道,“医生,这风险大不大,是不是晚点做比较好,那个什么吸入器不是说在研发的最后阶段了吗。”

      顾贺年半躺在床上,看着书,眼皮都没掀起来,安慰道,“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不然还是等等吧,现在情况也控制的好,你这个病精细,不然你爸妈那时干嘛去外国引进……”

      也是一时着急,竟然脱口而出众人默契不提的禁忌,奶奶很快噤了声,喃喃道,“还是等等罢,不差在这一时三刻。”

      他自嘲笑了笑,合上了书,不小心露出了大片青紫色瘢痕,“还是尽快做吧。”

      受够了。

      “放心,现在医疗很发达,很快的。”王医生过来,还开着玩笑道,“还能赶上看今晚的跨年演唱会。”

      提及演唱会,奶奶想起了苏曳,随口说道,“曳曳今年上哪个电视台?”

      去年苏曳赶了两场跨年,但今年一个都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先过去。”王医生出来打圆场。

      顾贺年合上了书,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嘴角不禁往下。

      顾贺年躺在床上,刚输了安眠药,脑袋昏昏沉沉。

      身旁一位医生手机响了,一旁的麻醉师瞪了她一眼,但见病人似乎是昏睡过去了,主任恰巧还没到,也放下了心,小心说道,“注意点。”

      医生点头认错,小声道歉,调了静音。

      麻醉师没有追星,随口跟她闲聊,“这铃声蛮好听的。”

      “可不是,今天才发布的,”医生是苏曳的粉丝,小声地安利,“好好听啊,叫终,是终点的那个终,所有事情都到了终点,迎来晨曦,有种摆脱黑暗,终于迎来光明的感觉。”

      麻醉师不懂一首歌竟然能解读这么多东西,她瞥了眼病床的人睫毛竟在轻轻颤抖,疑惑地喃喃道,“麻药是不是给的不够……”

      -

      雪越下越大,学生们很快散开,有些走读的学生,故意走得慢的,跟在苏曳后头,想拿签名。

      但天实在是太冷了,学生们在苏曳身后磨蹭了许久后,也没法跟下去了,大家也不知道她干嘛好路不走,非要往东边那侧人少的地走,纷纷缩着脖子飞快逃回家。

      等走到那面原本遍布凌霄花,如今被雪稀稀盖住墙面时,她终于停下来了。

      这边人走的少,侧边路灯有些坏了,光线昏暗,半个墙面被暮色笼罩着。苏曳静静走过去,将手套摘掉,沾了寒意的指尖轻轻触碰黑色墙面。

      白皙的指尖还没触碰到,前面传来了几声轻咳声。

      苏曳吓了一跳,头皮发麻,连连退了好几步。

      脸色略白的男人渐渐走出来,昏暗地光线半打在他脸颊里,原本立体的脸显得更为英俊,因着带了几分病气,看起来有种破碎的美感。

      “顾贺年?”看清了来人,苏曳有过片刻的凌乱,但很快想起他刚完成了手术,眉头不禁拧着,说道,“刚做完手术,就到处乱跑,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问干嘛发那种信息,想问干嘛不来看他,想问属于他的歌为什么改名,但说出口的,就只有干巴巴的一个‘嗯’字。

      嗯什么?
      算了,不跟一个病人较劲。

      原本的心情荡然无存,她裹紧了外套,眼神示意他。
      “走吧。”

      走了几步,后面的人没跟过来。担心他是走不动了,她连忙折回,低声问道,“走不动了?”

      “嗯。”

      又嗯?

      “还不让车过来,你想在这里变冰雕是不是?”心中无名火起,她忍不住说道,“大冷天的,过来找罪受。”

      “过来看你演出。”

      终于不是嗯了,但声音比平时都要弱些,看来是真的疼。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演出这么多,你还能看的过来。”她语气也变弱,夹杂着自己也未察觉到的软。

      “看的过来。”他淡淡开口,“全看了。”

      想骂他傻,但心里却是相信他真的全看过,她低头看着脚尖,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他倚在墙上看着她被围巾笼罩的脸,说出了埋在心底深处的那句。

      “对不起。”

      “嗯。”

      “原谅我?”

      “嗯。”

      他眉头不禁拧起,嗯什么?
      嗯是什么意思?

      报了二嗯之仇的苏曳,心底却是畅快起来了,即便是围巾也遮挡不住笑意,笑眼弯弯地,没好气地说道,“顾贺年,我发现你心眼子挺多啊。”

      要是他早两个月告诉自己,唐斯的事情,又或者早早接触自己,或许她就不会这般纠结了,会马上收拾包袱走人,离这个偏执的人越远越好。

      这人,真的太黑了。

      “嗯?”

      “我的吉他好找吗?”她也学着他靠在墙上,看着远处黑乎乎,没有半颗星星的天空,微笑道,“高三的时候。”

      吉他好找吗,答案是否定的。

      顾贺年还记得他翻遍了整个学校,最后没有办法,跑到后山,打着手电筒,一寸一寸地找,最后赶在九点前,终于在发着恶臭,泥泞的泥潭中找到。

      他找到后,又着急清洁,慌乱中,摔在泥潭里,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手腕,他捂住手腕拿着吉他出去时,班里一个女同学看到了。

      后来就传出他自|杀的谣言,原本因为他身上瘢痕而小心翼翼的人,愈发的小心翼翼。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活在真空来,跟周围的人碰不到,摸不着。

      他叹了口气,“很难。”
      为了靠近她,真的花费好大的力气。

      “干嘛不亲自给我。”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如果他亲自拿过来就好了,那她可以看看他,记住他以前的样子。

      为什么不亲自拿过去?

      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接到了父母飞机失事的电话,他们在赶着去国外引进医疗机械时,飞机遇到了气流。
      后面他也会想,要不干脆将谣言坐实,可是又有些不舍得。

      “我想再听一边。”他没有回答,垂下眸子,淡淡开口。

      大晚上唱歌有些奇怪,但苏曳还是给他哼唱了一遍,给他唱他最喜欢的《拥抱》

      最后的音落下时,苏曳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唱歌很贵的哦。”

      “那给你打一辈子工?”他微微笑了笑,神色敛下,“苏曳,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什么?”她有些疑惑看着他,却听见他说出了歌曲的最后一句歌词。

      她又跟着他哼唱了最后一句,“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歌声似乎带他回到高三的那个晚上,他一路走一路走,走的好累好累,无力倚在墙上,听着她唱歌。

      墙内的声浪此起彼伏,他听到她唱完最后一句时,有些郑重,又像承诺。

      在墙外的他都不禁点头回应她,答应她,他会永远永远陪着她。

      他睁开半眯的眼,眼前的人跟那天晚上重叠,他忍不住问道。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

      眼前的人笑了笑,晶莹的雪花飘落在她鼻尖,而后迅速融化,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笑道。

      “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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