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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午后刺目的阳光把窗帘照得如蝉翼透明,窗帘暗纹是一朵朵的雪花,被阳光这么一照,银白如真的雪景。

      可惜只有个视觉上的雪景享受,实际上整个客厅炙热如桑拿,无论风扇怎么卖力地运转也驱散不了热气。

      宏然想开空调,非欢阻止了,他说心静自然凉。

      链接网络的电视播放着影音流媒体上架的一部好莱坞科幻动作大片,吵吵闹闹地没有一点给人放空思考的留白。

      宏然本来刻意找了部改编自真实翻案事件的犯罪电影,想借此打开翻案话题,再顺势提魏如薰决定做的事。但和非欢吵了那么一架,宏然哪还敢乱来?

      非欢很放松地半卧在沙发,一双长腿躺在宏然膝上,宏然一边看播放中的电影,一边给非欢揉腿,舒缓早晨运动后的紧绷。

      夫夫俩午饭前的争执开始得突然,结束也骤然,宏然其实心里还有余悸,非欢却像个没事人那样,自在如昔。宏然为此自叹不如,非欢从前在律师界就是以和解手段效率高而闻名,他善于把极端的纠纷糅合成平静,宏然曾经觉得这根本称不上公正,只是有能力的一方利用自身的强项安抚弱者的不满。

      然而非欢说,律法的存在不是为了那抽象的正义,人类文明出现律法的本意是维持秩序而已,律师的工作,或若想说的堂皇一些:使命,那也仅止于发挥律法的功能来包裹有损秩序的纠纷。

      司法不能代表正义,正义存在于人心,那颗正义之心若坚持和司法对抗,而最终幸运地获得胜利,输的一方也不是司法。

      输和赢,只游走于被牵扯到审讯的群体,那群体可以只是控辩双方,或广泛至庞大的社/会圈。若控辩之中任何一方永远不满于司法定下的结论 ,纠纷就永远不能消除,还会无限扩大。

      这是非欢当检察官之前的想法,当检察官之后应该也没有变,若然变了,他怎么会从没想过给自己伸张正义?大概对他而言,自己被判有罪是最有利于社会秩序的结论。

      两小时的电影总算闹哄哄地落幕,宏然和非欢都热出了一身粘腻的汗。

      非欢卧着伸个大懒腰,曲起脚轻轻蹬宏然腿内侧,“晚餐叫外卖吧。”

      “要不出去吃?”

      “热,不想出去。”

      非欢挣扎了两下,从凹陷的沙发坐起身。

      “要不去游泳吧!”宏然灵机一动,非欢若不想问也不想听自己说魏如薰的事,那就让魏如薰自己说。

      制造非欢和魏如薰偶遇的机会,宏然觉得可行,只要自己也在场,就不怕魏如薰做过份的事,也不用担心非欢会再动手打人。

      非欢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眼神有些迷离,似很困倦。

      “好。”他轻声答应。

      “耶!”宏然兴奋地跳起来,“我去收拾配备,你去冲澡换衣吧!”

      目送宏然跑进卧室翻柜子找泳裤,非欢无奈地摇摇头。

      说要趁这假日在家腻一天的人是他,兴致勃勃地提议出去的人也是他,非欢觉得男友竟不会以为自己感觉得出古怪而心累。

      其实非欢略有察觉宏然过去几周总是对自己欲言又止,或突兀地转变聊天话题不纯粹是因为隐瞒了父母要来探访的事情。

      非欢记下了几个值得起疑的现象,一,书柜里的一系列律法相关书籍缺了几本,那些书是非欢自己买来偶尔用作写专栏的参考,宏然不曾主动翻阅,身为前线警员的他,这会儿忽然翻书,只能是遇到特殊的案件,但家里明明有自己这么一本活体书,怎么就不直接问自己呢?

      二,宏然不是傻子,要是真有意隐瞒父母来访,应该会想到父母会致电来家里,若要防止穿帮,他大可以拔掉电话线,毕竟他也知道非欢几乎不用住家座机,那座机要是一直不响,非欢也不会想到需要检查电话线。这也是非欢接到于爸爸的电话后没有直接和宏然对峙的原因,非欢以为宏然实则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可今天才得知那小子在这件事上确实有鬼,非欢因而推敲他是被另一件事分神才会忘了下功夫去预防要给父母住酒店的事穿帮。

      三,能够让宏然纠结了近一个月的事,必定不是芝麻绿豆的家常事。最近吉云市很太平,除了一起明星酒驾事件闹得大些,就没有别的引起大众瞩目的案件。若是在保密状态下侦办的大案,那宏然不可能还有休假的福利。如此推论,宏然隐瞒的是私人事务的可能性较大。

      直到今天以前,非欢还在怀疑宏然最有可能是在为钱烦恼,现下知道事情和魏如薰有关,要推敲真相就不是那么难了。

      宏然拿走的那几本法律书籍,涵盖司法人员犯罪判刑和上诉的条例细则。流媒体最新的收藏记录,在刚刚看的那部片子之前是一部讲述国内某宗著名翻案事迹的影片。

      真相的轮廓已清晰,非欢已有足够的证明推测宏然对自己隐瞒的事是和给自己上诉有关,所以他才不问、也不想听宏然坦白。

      宏然若说了,两人之间平凡而甜蜜的二人世界就会变质。自己与魏如薰和平共处在同一个城市的秩序会打乱。

      比起上诉成败率,非欢更在意当下的生活品质。

      非欢很享受当下,他丝毫不期待自己重获律师资格,比起这个,他更期待宏然的父母接受自己成为宏然的伴侣。

      非欢相信宏然本来想的也和自己一样,翻案的事肯定是魏如薰主动提及。而现在的宏然是否已经和魏如薰站在同一阵线?实在说不准,看宏然这么鬼祟的模样,想必就算他现在还在动摇,迟早也会和魏如薰达成共识,魏如薰死缠烂打的本事不容小觑。

      那两小时的看电影时间,非欢一直在思索对策,宏然全程出奇地没有对电影里炫技式的特效场面发表意见,想来也是在动脑筋。

      若是以前,非欢会直接找魏如薰,要魏如薰停止干涉自己的事。案子是自己的,自己不想翻案,魏如薰这个非亲非故的人能如何?再厉害的导演也导不起一台演员拒演的戏。

      可若是这么做,宏然如何自处?宏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替自己跑腿打杂的小秘书,也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徒弟,更不是生活重心还不稳定的小男友。

      宏然已是一名事业上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

      是非欢决定相伴至白头的对象。

      漠视宏然的主见,等同摧毁宏然的尊严,那和曾经的魏如薰对待自己的方式没有太大的不同。

      非欢不能成为魏如薰那样的情人。与魏如薰那段不堪回首的虐恋,决不能重复在自己和宏然之间。

      无论如何,非欢不想再和宏然分开。

      为此,必须适当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坚持。

      准备开车前往公共泳池时,宏然拿手机秀出一张电子招待券,笑得眼角眯成线,然而还是没有鱼尾纹。

      非欢必须承认自己有点羡慕老公满脸的胶原蛋白。

      “这是最近新开的运动广场,泳池是奥运规格,我有招待券,可以免费入场!”

      非欢看了眼广场的名字,‘蔚澜’,再眼尖地留意到招待券下方列举的使用条款中包含的企业名称,‘JL Ace Enterprise’,那是商锦兰和魏如薰联合收购绿茵集团后重新命名的地产企业。

      宏然乐呵呵地收起手机,启动了车子就跟着电台播放的流行曲盲哼,显然压根没察觉自己已经露馅。

      这自信过剩导致的失误,要是发生在办案过程,真该给那位罗江组长打屁股。

      非欢无奈地笑了笑,刻意停止继续算计自己的爱人,把心思调整到单纯的欢愉。

      “奥运规格的泳池啊……”非欢把车座调后,舒适地伸长双腿,随着没听过的歌曲踏节拍,“好期待。”

      蔚澜运动广场号称占地六万平方米,集休闲、运动、商业文化等多功能于一体,自远方就能看见广场中数栋相连的建筑物,建筑外观设计前卫,多是圆弧的外形,用色以清澈的海水蓝为主。

      仿佛一座妄想困着大海的牢笼。

      “呜哇,太美了吧。”宏然张着嘴赞叹,“非欢你知道吗?这广场最受人瞩目的特点是它的俯瞰景,相连的建筑构成一只蓝鲸的形状,网上流传了些空拍机的实景,真的很像噢!”

      “那真厉害。”非欢看向窗外,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实则内心即愤怒,还感到非常不屑。

      许多年前,和刚毕业的魏如薰创业之初,非欢说过要把公司盖成形似蓝鲸的矮楼建筑,蓝鲸代表自己,寓意自己属于魏如薰。这题案被魏如薰果断唾弃,说公司必须坐落在参天大楼,形如山峰。

      宏然不会知道这些往事,魏如薰不可能告诉他,若说了,宏然一定不会来。

      这无论是恶意的炫耀,还是善意的情怀,非欢都非常不屑,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爱人被看不起了。

      霎那的冲动促使非欢想立即找魏如薰摊牌,但理智很快就把冲动拴住。

      和魏如薰那无赖争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魏如薰从来不认输,他只会不断地挑起新的竞争,直到对手完败。

      非欢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他不会和魏如薰争,魏如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反正上诉必定会驳回,这案子不可能开庭审理,因为当年自己是认罪了的,无论真相如何,都打不破司法这栋不可撼动的秩序支柱。

      魏如薰只是狂,他不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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