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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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陆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脚下时不时踢到一些东西，软绵绵的，七零八落。
陆予不敢去想那些是什么，只能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想要竭尽所能的去看清周围的一切，却依旧只是徒劳。
不远处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哀嚎，血腥的气味重得叫人无法呼吸。陆予循着声音走去，似是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亮，但本能告诉陆予，前方充满了危险。
身边好像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人从自己的身边快步悄悄经过，向着那微弱的光亮方向跑去。
当他们逐渐靠近那光亮，陆予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只觉得似曾相识。
“不，别去，危险！”陆予想叫住他们，却发现无论自己多么用力的呼喊，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有一道道寒光闪过，那些身影逆着微弱的光，一个个缓缓倒下。
一阵绝望涌向心头，像是决堤的洪水，要把陆予的理智冲垮。
陆予艰难地向那团光亮走去。刚刚还充斥着刀锋剑鸣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只剩下发出微弱光亮的，几根红蜡烛。
在这几根蜡烛光亮的映照下，陆予看到，地面上红色的一滩，反射着烛光，亮晶晶。
血。
陆予只觉得一阵目眩，无法透过气来，却忽然感觉到蜡烛的光骤然间变亮，目力所及的范围不断扩大，几根蜡烛竟然逐渐将周围一切映照得如白昼。强光之下，陆予看清，脚下红色的这一摊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所能看到的整个地面都已经被血浸染成了红色。地上布满了支离破碎的身体，只能从残存的痕迹辨认出男女老少。他们中有的手持武器，反抗战斗至最后一刻，有的手无寸铁，有的甚至还在睡梦中，就被夺走了性命。
“不！”陆予在心中痛苦地呼喊着，只觉得悲伤与绝望翻滚着袭来，要把自己撕碎……
陆予猛然惊醒，发现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被子已经被自己攥出了一道道褶皱，抹也抹不平，陆予披上衣服坐起，长叹了一口气。
这梦境，也太残酷了。
陆予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太舒服，但又一时间无法言喻。陆予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下，静静地缓了缓。把茶杯放回到桌上，陆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桌角放着一张纸条。
“欲知真相，城北树林见。”
陆予只觉得头脑中的血液奔涌着炸开，一阵毛骨悚然。这纸条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又是什么人放的？这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自己的房间，那清风他们呢，有没有危险？
陆予赶忙推开门查看，见清风与太和道长的房间还好端端的关着门，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纸条，是只冲着自己来的。既然如此，还是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搞得什么名堂。于是立即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流云观。
凌翊正坐在书房中一堆书卷中间，举着灯仔细查找想要的信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望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卷，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旁边找书找到打瞌睡的凌瑄见自己的哥哥起身又要出门，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大晚上的，刚回来没几天又要走，真的是……”便不想再理他，继续伏案睡了过去。
城北槐树林
陆予按照纸条上写的，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城北是一片槐树林，槐树喜阴，名字里又带鬼，整个树林气氛森然，阴气沉沉。直觉告诉陆予，写纸条的人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必定没安什么好心。
陆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在朦胧月光的照射下，前方不远处，氤氲的迷雾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逆着光，陆予看不清他的样貌。
“你是谁？是你找我来这的吗？要找我说些什么？”陆予严肃地问道。
那身影没有出声，而是招了招手，示意陆予跟上，接着便自顾自向前走，逐渐要消失在迷雾中。
陆予加快脚步，跟着跑进了那团迷雾中，想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两侧的景致忽然发生了变化，茂密的树林消失了，周围变得黑暗又空旷，前面的身影也不知所踪。陆予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放大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小心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忽然感觉似乎又闻到了一股熟悉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果然，在前方不远处，有一抹微弱的光，在轻轻地闪烁着。
这一幕，跟刚刚的梦境一模一样。陆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像被冰封，难道约自己来此处的人见过他刚才的梦境？
地上依旧是残躯断臂，血流成河。陆予借着微弱的烛光，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处宫殿内，中央地面上铺着红地毯，早已和血液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地毯两侧对称着依次摆放一张张方几。宫殿正中央似乎是一个王座，王座前是一张桌案，此刻映照着周围的蜡烛，便是摆放在这张桌案上。这里似乎，原本正在举办一场宴席。
在微弱的烛光中，陆予的眼角瞥见，那王座上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便走过去拾起来，是一枚黑色的羽毛。
忽然，地上的残肢断臂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陆予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些残躯竟然开始自主拼凑到了一起，组合成并不完全的“人体”，从四面八方挣扎着向陆予的方向缓缓袭来。
“不，别过来！”陆予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那些残破的身体充满了哀怨，周遭的一切被戾气包围，一股强大的压力如翻涌的浪潮袭来，要把陆予淹没。
“别……别过来……”陆予紧闭着双眼，喃喃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旁边的身影正满意地看着陆予，一道道黑色的气息从陆予额间渗出，被那身影贪婪地吸食进口中，之后闭着眼睛欣赏着，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佳肴美馔。
“放开他。”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正在贪婪进食的身影进程被打断，见了来人，也没有生气，倒是用戏谑的口吻慢悠悠道：“别急呀，好戏才刚开始呢……”
凌翊愤怒地抬手，一道灵光向那个身影劈去，与那个身影交起手来。那人自知不是对手，抵挡几下，倒也不恋战，把陆予丢在一旁，转身拉开距离，身影迅速地消失在月光中，只留下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哈哈哈哈，我们走着瞧呀……”
凌翊也没有追赶，赶忙将昏迷中的陆予扶起，靠在一棵树上。伸出手指抚上陆予的眉心，一丝白色的灵光萦绕着他的指尖，在陆予的额头流转，驱散了黑色的梦魇。
陆予只觉得自己正身处黑色的深潭中，被戾气包围着无法呼吸，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却一直都是徒劳。
忽然间好像一道温柔的灵泉涌入脑海，净化了周围的黑暗，将被囚禁在深潭中的意识解救出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予，醒醒。”
“凌翊……哥哥……”陆予喃喃道，“是你吗……”
“是我，别怕，没事了。”凌翊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陆予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凌翊那张熟悉的俊俏脸庞，和他关切的目光。一时间，这些天的伤心、委屈、恐惧、不甘一股脑涌上心头，陆予只觉得鼻子一酸，视线便模糊了，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不怕，没事了，我们回家。”凌翊说着，一把抱起了陆予，向流云观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