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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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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凌翊分开之后的几天,陆予都在流云观中度过,观中跟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大事,读一读观里的书籍,帮清风干些体力活儿,日子倒也平淡闲适。
这一天,清风神神秘秘地来到陆予面前,陆予正在看着神殿里墙上的仙鹤图发呆。“嘿,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陆予回过神来,道:“刘府派人送钱来了?”
清风见自己的神秘被戳穿,一脸嫌弃的表情,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让我说出来吗?”
陆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最近实在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好消息的事情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清风去殿外取了银子来,郑重地说:“刘老爷感谢我们救了他女儿的命,给的酬劳,加上说要帮我们修整道观,又捐了一些香火钱。还有,我把你给的仙草卖掉了,也筹了点银子,一共八百两,都在这了。拿去赎你的玉佩吧。”
陆予感激地对清风点了点头,道:“谢谢清风大哥,这些钱,我会帮你赚回来的!”
清风摆摆手,道:“无论是捉鬼还是仙草,这都是本来就该属于你的钱。快去吧。”
陆予抱着一大包银子,一路小跑出了流云观。
陆予一路飞快地跑进城中,找到当铺,冲了进去。“你好,我是来赎当的。”说罢拿出当票和银子。
伙计接过当票,低头看了看陆予,转身去内室找掌柜的。过了没一会,掌柜的从柜台后出来,向陆予走过来。
“小兄弟还有点本事,这么快就筹到钱啦?”掌柜的一脸笑眯眯地说,但是从他的笑里陆予感觉不到丝毫的善意。
“嗯,请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吧,要多少钱?”陆予问。
“这……玉佩,您今天恐怕带不走了。”掌柜的说道。
陆予蹙眉,“怎么,赎当要加钱是吗?我这里有八百两银子,够吗?”
掌柜的故作一脸可惜地道:“银子是够的,但您超时了呐。超时不赎回就变死当,任由我处置,这可是我们事先都说好了的。”
陆予震惊,道:“不是三十日之内都可以赎回吗?这才过了几天?”
掌柜的说道:“嗨呀,哪里是三十日内,是三日内呐,你看,果然是记错了吧?”
陆予一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当票上都写了的。是三十日,我没有记错。”
掌柜的拿出那张鬼画符似的当票,指着其中几个像虫子爬出的符号道,“看,这里写的清清楚楚,‘三日内。’”
陆予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一时间愤怒、委屈、伤心、后悔,各种情绪一起涌向心头,只能艰难地从牙关中挤出一句:“你们这样,是欺负人!”
掌柜的无赖地摊起双手,道:“我确实没想到你真的能筹到钱回来赎玉佩这回事,毕竟看你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实话跟你说了吧,如果这玉佩现在还在我店里,加点钱我就让你带回去了,可现如今玉佩已经被人买走了,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呀。”
“被什么人买走了?”陆予咬着牙,恨恨的问。
“不能透露买家卖家的信息,是我们这行的规矩。而且我们确实也不知道,那位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您还是回去吧,我是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掌柜的回答,说罢转身回到了柜台后,任由陆予呆呆地站在原地。
陆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到流云观的,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身体从未有过这么沉重的感觉。胸中像是积着一团被雨打湿的棉花,黏糊糊的纠缠在一起,哽在喉间,压得陆予喘不过气。
清风本来正在院子里打扫,看到陆予回来了,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也不说话,怀中的银子包原封不动,就知道玉佩一定没成功拿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但又怕说太直白伤到陆予,不知道如何问,刚要开口,却看到陆予身形晃了晃,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之后便晕了过去。
瀛洲瑶光殿
“翊王殿下。”总管模样的人走进书房,弯腰颔首,向着书案后的人行礼道。
“嗯。最近有什么事吗?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殿下不在的时候,一应事务有二殿下代劳,殿下不必担心。”总管回答。
“好,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总管跟随在一个少年身后走来。那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姿挺拔,脚步轻快,头发用玉冠束成高马尾,朝气蓬勃,面容俊俏,明媚如中秋之月,温婉如春晓之花。
“哥,你回来啦。”少年一脸甜甜的笑容,温和道。转头又对那总管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跟翊王殿下单独聊聊。”
总管闻言,行礼告退。见屏退了旁人,那少年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抱着手臂,一改刚刚温和的面色,表情冷漠,一脸嫌弃道:“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凌翊笑了笑,道:“当然,回来看看你。这些日子里,你不是把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吗,我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
少年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是欠了谁的,爹娘丢下我们俩和全族不管,说云游就云游去了,你居然也学他们根本不着家,你们都是闲云野鹤,怎么就我要肩负起这么大一个担子啊?”
凌翊挑眉,故作语重心长地道:“瑄儿,你要明白我和爹娘的良苦用心,这是对你的历练。”
凌瑄气鼓鼓地说:“我呸,留我在这里历练,你跑去外面游山玩水。”
凌翊正色道:“我可没有游山玩水,这次还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玉佩。
凌瑄拿过玉佩看了看,疑惑道:“这是你的……雪羽翎?”
凌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凌瑄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的雪羽翎不是……在你三岁的时候就被爹娘拔了送人了吗哈哈哈哈,被当做跟神鹿一族姻缘的信物……命中注定的缘分……噗哈哈哈……”
这段关系还要从上一辈说起,瀛洲瑶光殿宸王殿下夫妇与蓬莱卿和宫主夫妇交好,卿和宫主夫人怜心娘娘有着四海第一美人的称号,当年怜心娘娘身怀六甲,宸王殿下夫妇便满怀期待的替自己的长子讨了一桩约定:若是女孩两家就结为姻亲,若是男孩就让两个孩子结为兄弟。还将年仅三岁的小殿下身上独一无二的雪羽翎作为信物,送给了卿和宫主夫妇。
感受到凌翊盯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冰冷,凌瑄收敛了笑,咳嗽了一下,道:“可是蓬莱神鹿一族后来遭受了劫难,你的雪羽翎也在那时不知所踪了,如今是在哪找到的?”
凌翊道:“在一间当铺里。”想了想又道,“准确的说,是在一个人身上。我正想找机会去问他有关这玉佩的事情,玉佩就被他当了。”
凌瑄一脸诧异,道:“当了?他不知道这雪羽翎到底是什么吗?居然随便就给卖掉了?那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翊蹙了蹙眉,道:“说来话长,这件事他倒是也确实有苦衷。”
不等凌翊开口,凌瑄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在卿和宫见到过你那位‘命中注定’,拿着雪羽翎的姑娘吗?”
凌翊的思绪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跟随父母去蓬莱游玩时的情景。
蓬莱神鹿一族向来淡泊随性,他们居住的卿和宫就体现了这随意自在的风格,多数建筑是依傍着蓬莱山水自然的走势修建而成的,景致与建筑穿插,实是将仙境的自然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凌翊家的瑶光殿则是规规矩矩,亭台楼阁,连廊水榭,都有着自己固定的位置,可以看出是经过严谨的设计与规划的。这就导致了小凌翊第一次到卿和宫玩耍的时候,迷路了。
小凌翊正自己在一幕幕山重水复与柳暗花明中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时,忽然从一旁的桃花林里出现一个穿着桔色长衫的孩童。那孩童应该比自己小几岁,头发简单地束着,有些随意,粉嘟嘟的小脸,小小的嘴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凌翊。小凌翊只觉得,如果把人比作桃子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一定是最漂亮、最鲜甜的那一个。
小凌翊在这“小桃子”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雪羽翎正化作一枚白色的玉佩,挂在“小桃子”的身上。
“你迷路了吗?跟我走吧。”说着,那“小桃子”伸出手来,拉住了小凌翊,就往树林中走去。
两个孩子在满天美景中开心地玩耍,小凌翊只觉得在卿和宫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就像所有玩耍中的孩子一样,总会等来被父母呼唤回家的那一刻。
“我要回家啦……我还会再来的!”小凌翊眼睛亮晶晶地说。
“嗯,我等你哦!”对方甜甜的笑着回答。
小凌翊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叫什么……”小凌翊回过头,“名字”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发现“小桃子”已经不见了。
“那这次拿着雪羽翎的人,可是个姑娘?”凌翊回过神来,听见凌瑄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一个少年。”凌翊回答,头脑中不禁回想起了那天夜里树林中与陆予初见时的情景。“他有驾驭植物的天赋,应该也是蓬莱神鹿族的人。”
“哦?神鹿族还有幸存的人?我还以为他们全族都惨遭毒手了。”凌瑄若有所思道。
“我在他身上,发现一道封印。这封印收敛了他周身的气息和法术,也消除了他的部分记忆。应该就是因为这道封印,他才从劫难里逃脱了出来。”凌翊面色凝重地说。
“你是说,这封印是为了保护他?收敛气息是为了躲避追杀我能理解,封住法术又是为了什么?万一遇到危险不能自保岂不是很糟糕?”凌瑄皱眉。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凌翊托着腮回答。
凌瑄挑眉道:“你不是说他的记忆被消除了吗,也许法术只是忘了而已呢,或者他根本就不会。”
凌翊没理他,兀自问道:“你可知这封印是什么来历,有无办法可破解?”
“家里藏书阁那么多书你都看过,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有可能知道吗?”凌瑄又恢复了嫌弃的口吻。
“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原因,我想查清楚,这封印要如何破解。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当年卿和宫惨案的真相,替蓬莱一族讨回公道。”凌翊认真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好心回来看我。”凌瑄翻了个白眼,“爹娘当年跟卿和宫主夫妇关系那么好,在蓬莱出事之后,不是也没查到什么吗?不是因为这才一走了之去当闲云野鹤了?”
凌瑄噘嘴说道,“若是这封印解不开,你现在又要从何下手呢?替蓬莱一族讨回公道,是为了替你那命定的桃子姑娘,还是为了现在遇到的这个拿着雪羽翎的少年呢?”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翊丢过来的一卷书简砸到了头。
“可恶,被我说中了就这幅样子,谋杀亲弟弟啦!”凌瑄跺脚,气急败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