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缘》霂羽君

10、雪羽翎

　　陆予再次醒来时，是在流云观的自己的房间里。这一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奇怪的梦，头好痛……陆予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

　　“醒了？感觉还好吗？”凌翊递过来一杯水，温声询问。

　　陆予吃惊道：“凌翊哥哥？难道……刚刚树林里那些，都是真的？”陆予接过水喝了下去，回想了一下，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那是貘妖。”凌翊解释道，“貘妖以噩梦为食，擅长以幻术扰乱人们的心智。应该是你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便将他吸引了过来。”只是，凌翊心道，之前自己探查陆予的经脉时，明显感觉到有仙灵之力护体，还有那道封印，按理说陆予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貘妖钻了空子才是。

　　“我不在的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凌翊想了想，问道。

　　陆予想到了玉佩的事，只觉得一阵难过，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一般，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凌翊拍了拍陆予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息，柔声道，“那，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呢？如果特别痛苦的话，可以不回答。”

　　陆予摇摇头，皱着眉，缓缓道：“非常惨烈的屠杀。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说着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那些人和场景，我都觉得似曾相识。我猜，那可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凌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貘妖虽然擅长幻术，却不能凭空捏造梦境出来，所以让陆予陷入梦魇被貘妖有机可乘的，确实是他自己的梦境。而梦是心头所想，或许真如他所说的，梦里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不过，也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陆予有些迟疑道，“我在梦境里，看到一个黑色的羽毛，必定不是我们一族身上的，有可能就是制造屠杀的凶手留下的。看起来像是……鹤的羽毛？”

　　“什么？”凌翊很少露出这种神情，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陆予好奇地问道：“凌翊哥哥，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凌翊摇摇头，又道：“也不一定就是凶手留下的，而且貘妖的幻术可以篡改梦境，也许是他在故弄玄虚也说不定……”

　　陆予点点头，道：“所以我说是奇怪的东西。而且那羽毛的形状，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是在哪里呢，陆予细细回想。

　　忽然一个念头猛然在头脑中闪现，不就是那枚玉佩吗？虽然玉佩是白色的，但整体是羽毛的形状，与那黑色鹤羽看起来倒却有几分相似。

　　“玉佩！”陆予不禁脱口而出。

　　“玉佩？”凌翊问道。

　　陆予叹了口气，道：“那羽毛的形状，和我的玉佩有些相似。我有一个玉佩，自有印象起便一直贴身戴着，直觉告诉我，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是最近，我把他弄丢了……”陆予说着，只觉得胸中那团棉花又梗在了喉间，眼圈不自觉又红了起来。

　　“羽毛形状的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凌翊追问道。

　　陆予不知道凌翊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乖乖答道：“非常重要。之前为了筹钱替流云观解围，不得已把它当掉了，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要尽快赚钱去赎回来，不料我攒够了钱，当铺掌柜的却把它卖给别人了……怪我，不该太相信别人……”陆予的声音越来越轻，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极大。

　　凌翊看了有些于心不忍，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雪羽翎玉佩，拿给陆予，柔声道：“是这个吗？”

　　陆予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在你这里！”

　　凌翊一时陷入了沉思，心想这要怎么解释呢，只能硬生生地回答：“嗯……我路过那间当铺，看着好看，便买了下来。刚刚听你的描述，感觉可能就是此物，没想到还真的这么巧。”说完凌翊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偷偷看了看陆予的反应。

　　还好陆予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并没有纠结这蹩脚的借口是否可信，凌翊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既然这么重要，这次一定收好了，可不要再弄丢了。”

　　陆予把玉佩拿在手里，只觉得熟悉的气息又回来了，顿时充满了安全感，而且这玉佩似乎比从前更加温润了，温和的感觉让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陆予郑重地点点头，看着凌翊的眼神里似有星光闪烁。

　　“凌翊哥哥，有一件事，我还没问你。”陆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嗯？什么事？”凌翊问。

　　“今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树林呢？”陆予一字一字地缓缓问道。

　　凌翊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思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但似乎要对他将一切全盘托出还不是时候，况且自己确实知道的信息也有限，一时陷入了思索，正想着如何回答，刚好余光瞥到了桌角那个貘妖留下的纸条。

　　“嗯……我今晚来找你，见你不在房中，我看到了这个纸条上的字，又在这纸条上感受到了貘妖的气息，便一路追了过去。” 凌翊回答，接着又道：“我若是早点到就好了，也不会害得你受这般折磨。”虽然前面说的是编的，但这最后一句绝对是真的。

　　陆予并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凌翊会在大晚上到流云观找自己，也没有提自己明明只说是羽毛形状的玉佩，并没有提到颜色，凌翊却准确地知道自己的玉佩长什么样子这些事。无论如何，凌翊救过自己的性命两次，又让玉佩失而复得，这些已经足够表明他并无恶意。而且凌翊身上熟悉的气息，与他相处时本能的信任，他带来的安全感，这些让陆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凌翊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都过去了，别想太多。睡吧，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凌翊柔声催促陆予回去睡觉，还贴心地帮他掖好了被角。

　　“那你呢？”乖乖躺回到被子里的陆予问。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陆予甜甜地笑了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凌翊哥哥，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