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缘》霂羽君

11、浮沉

　　二人一大早便出了流云观，只因为陆予觉得不知道如何向清风解释为什么凌翊会在自己房间里这件事，莫名有些心虚，凌翊倒也没说什么，乖乖地跟着。清风起来时发现陆予已经不在房间里，只皱皱眉心想这孩子最近越来越野了，这么早就跑出去。

　　陆予看似心情不错，拉着凌翊说要去城中吃早餐。

　　“凌翊哥哥，你家中的事情，处理完了？”二人并肩走着，陆予忽然问道。

　　“嗯……算是吧。怎么了？”凌翊反问道。

　　“没什么，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予小声说道。

　　凌翊想了想，随口回答：“我本来四处云游，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去处。”

　　说着二人走进了一家小店，找了一处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坐好，小二迎上来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都来一份，再要一壶桂花饮。”凌翊道。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各色小巧精致的菜肴和糕点上来，角落里这张桌子很快就摆满了。

　　“凌翊哥哥，我们……吃个早餐，不用这么丰盛吧。”陆予本来想着上次蹭凌翊一顿饭，又承蒙他相救两次，想还他个人情，不料一下子点了这么多，不禁暗自思索起自己钱带没带够。

　　凌翊坦然道：“你不是喜欢吃人间的食物吗，多吃点。午饭我们再找一家酒楼去好好吃一顿。”

　　陆予瞠目结舌道：“不必了，眼前这顿就够我们吃到中午了吧……”

　　凌翊笑了笑，满眼宠溺，柔声道：“你刚刚问我有什么打算，那你呢？”

　　陆予擦了擦嘴，抬头看着凌翊，缓缓道：“我要去，查清真相。”

　　凌翊若有所思，问道：“打算怎么查？”

　　陆予放下了筷子，目光诚挚地看着凌翊，认真问道：“凌翊哥哥，我知道，你与清风大哥不一样。关于我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凌翊没有回避陆予的目光，而是坦然地看着他，缓缓地问：“你的真身，是不是……鹿？”

　　陆予点了点头。

　　凌翊道：“那就是了。先前我见你有驾驭植物的天赋，便猜测你是蓬莱卿和宫神鹿一族。”

　　“卿和宫……”陆予喃喃道。

　　“神鹿一族生活在蓬莱卿和宫，世代守护上古圣物神农鼎。同时执掌稼穑之力与岐黄之术，天生与植物亲近，对草木有着很强的沟通和感知能力。”凌翊解释道。

　　“所以那些花草树木才那么听我的话。”陆予挠挠头道。

　　凌翊点了点头，又缓缓说道：“只是，昔日鼎盛的卿和宫，在十年前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在那场浩劫中，神农鼎也不知所踪……”凌翊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看着陆予的表情，生怕自己说得太直接，伤到陆予。

　　陆予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凌翊继续道：“不过万幸的是……你活了下来，你将会是他们的希望。”

　　“只要你还在，希望就在……”一个遥远的声音在陆予脑海里回响起，这句话之前有人对他说过，是谁呢……陆予觉得心中有一处似乎在翻滚在躁动，不禁捂住了胸口。

　　凌翊见陆予神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予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这些事，早晚要去面对的……你继续……”

　　凌翊想了想，道：“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那个时候我也还小，卿和宫的事虽在当时轰动了整个仙界，但蓬莱神鹿一族向来性情恬淡，不愿参与世事，相交者甚少，所以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陆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桂花饮，桂花的香气充斥着萦绕在呼吸中，驱赶走了一丝焦躁，让陆予定了定心神。“凌翊哥哥上次为我诊脉，是不是感觉到了些什么？”陆予想了想，问道。

　　凌翊正色道：“不错。我在你体内感受到了一道封印。”

　　“封印？”陆予蹙了蹙眉。

　　“这道封印收敛了你的气息，所以我无法直接感知到你的真身。而且，似乎也封住了你的法术。还有，你失去记忆……应该也是这道封印的缘故。”凌翊轻声说道。

　　“是什么人所为呢？可有破解之法？”陆予问。

　　“抱歉，这封印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禁术，我没有查到有关这种封印的任何信息。但我推测，有一种可能，这封印并非敌人所为，反而施术者的目的，是想用这道封印保全你。因此，破解之法，也许就在蓬莱山卿和宫中。”

　　陆予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看来，无论如何，这卿和宫，我要走一趟了。”

　　接着，陆予听见凌翊温暖的声音：“我陪你。”

　　做好了决定，二人当天就在城中置备了旅途中的各种应用之物，傍晚，陆予回到流云观向清风辞行。

　　清风听闻陆予要离开，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你才认识那个家伙几天，就要跟他走了？”

　　陆予赶忙否认：“不是我要跟他走啦，是我要去查清楚我的身世，他陪我一起。”

　　清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你有自己的使命。但至少是我把你带下山来的，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大哥，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天黑了不要在外面闲逛，按时吃饭，早睡早起……”清风好像是孩子要出远门的家长，有着数不尽的担忧和牵挂，拉着陆予碎碎念了许久，陆予全都乖乖点头答应。

　　终于说罢，清风回房间拿出一个布包来，递给陆予，道：“这里是那八百两银子，本来给你赎玉佩用的，也没帮上忙，现在既然要出门了，就都给你带走吧。”

　　陆予急忙推辞，又想了想一路上的花费也不能全靠凌翊，便从中拿了两锭银子收好，剩下的还给清风，道：“我拿走一点点就够了，太重了我拿不动，这些钱你留着，把流云观翻新一下吧。日后若是哪天我又无处落脚了，你到时候可要收留我。”

　　清风拗不过陆予，只好收下。

　　辞别了清风，陆予回到客栈与凌翊会合，二人休息一晚，约定翌日清早出发。

　　就这样，那只不谙世事的小鹿，终于正式踏上了找寻真相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