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缘》霂羽君

12、不羁山

　　陆予确实有认真听清风的叮嘱，天黑的时候不在外面闲逛，与凌翊二人都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路途中就当欣赏一下沿途风景，所以行进速度并不算快，行至不羁山时已过了半月有余。

　　正值雨季，陆予和凌翊这一路上所到之处都是刚下过雨或者即将要下雨的样子，但二人到的时机都很巧合地避开了下雨，所以除了野外的路稍微难走一些，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

　　清早，二人在山脚下的小城中找了个店铺打算休整一番再上路。进店找了个安静的桌子坐好，点了一些菜，店小二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多吃点。”凌翊说着，往陆予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陆予开心地吃着，道：“明明是凌翊哥哥辛苦了，一路上各种事情都是你在操心，我好像确实什么也没做，除了吃喝就是休息，这半个月下来，怕是要被你养胖了。”

　　凌翊宠溺地笑了笑，没说话。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道士拿着把拂尘从门外走进店来，找了个中间的桌子坐下，小二一脸殷勤地迎了上去。“道爷您来啦，今天吃点什么？”

　　道士点了菜，小二转身回去厨房去吩咐的工夫，就有其他食客围坐到了道士的身边，一脸热切。“道长今天给咱们讲点什么呀？”

　　陆予觉察到了这边的骚动，不禁把目光投向那被众人围着的道士，却觉得也没看出来他哪里特别。

　　只听见凌翊轻声道：“沿海因为接近仙山，这一带生活的人们也听过见过不少传说，加上希望祈求庇佑，所以笃信神明，对于修仙修道之人也是十分景仰。”

　　陆予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肉，小声说道：“但我看他更像个说书的，不像是修仙的。”

　　只听那道士缓缓说道：“那今天就来讲一讲 ，三仙山的传说。”

　　“传闻海上有三座仙山，名为蓬莱、瀛洲、方丈。山上有神仙居住，楼阁宫殿都是黄金白银建造的，据说仙山上有灵药，人吃了能长生不老。”

　　“真的这么灵吗？那这山要怎么去呢？”周围的人好奇地问道。

　　“一切皆为天命，机缘到了，仙山的大门自会向你打开。”道士抚了抚他的山羊胡子，慢悠悠道。

　　“这么玄吗？真的假的。”有人发出了质疑。

　　“小子无礼，”道士高深地说，“之前有打渔人见到过，海边升腾起氤氲的水汽，之后天空中便显现出来仙山琼楼，即是神仙派使者来接引得道之人。那去仙山上做客的人，就讨到了长生不老药，留在了仙山上当神仙了。”

　　“这个我也见到过！海上的仙山楼阁，又大又漂亮！”周围有人附和道。

　　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高深地说：“而我，还知道另一条通往仙山的路，便是要翻过这不羁山，到另一边去。”

　　“这不羁山又高又险，另一边都是悬崖，直接连着大海了，别说翻过去，就是爬上去都要了我们的命吧。”有人嚷嚷着，表示不相信。

　　老道士一甩拂尘，面色有一丝不悦，道：“你们可知，这不羁山的来历？”

　　见其他人都是一脸好奇，愿闻其详的表情，老道士慢悠悠道：“不羁山本来是叫不其山，是因远古时期生活在此处的两个部落而得名，后来有人传说在山中遇到过一个俊美的男子，超凡脱俗，才行高远，潇洒不羁，有人说那男子便是这山里的神仙，于是久而久之就叫不羁山了。所以这不羁山，本身就是神山，作为通往仙山的入口，便不觉得奇怪了吧？”

　　周围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就算知道了，这山的那一边我们也过不去呀，道爷您既然知道，您怎么没去呢？”

　　那山羊胡道士咳嗽一声，开始把围在他身边的人轰走，“不信还来问我，去去去，不要影响我吃饭，菜都凉了。”

　　凌翊听罢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予好奇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凌翊想了想，回答：“一部分吧。三仙山是真的，入口在不羁山的另一边，也算是真的。”

　　陆予吃惊道：“那我们……不会真要从不羁山上翻过去吧？”

　　“不用，放心吧。”

　　陆予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道：“蓬莱我知道了，那凌翊哥哥能给我讲讲瀛洲和方丈山的事情吗？”

　　凌翊思索了一下，道：“东海中心有一座正方的岛，岛上的神山因此得名叫方丈。方丈山上居住着神龙族，龙族血脉繁杂众多，掌管着天下大大小小的水系。因为水系四通八达，与很多事情都有交集，所以龙族在仙族当中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陆予听着点了点头，“那瀛洲呢？”

　　“瀛洲……”凌翊看着陆予的眼睛，缓缓道：“瀛洲瑶光殿生活着仙羽一族，执掌天气。仙羽……就是仙鹤。”

　　“仙鹤？”陆予心道，梦境中那个黑色羽毛看起来就是鹤的羽毛，瑶光殿跟卿和宫当年的惨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凌翊柔声道：“其实瑶光殿跟卿和宫，是世交。因为人间道家将神鹿与仙鹤视作神灵，经常在一起供奉，神鹿一族性情恬淡，不愿参与俗事，而仙鹤一族风雅高洁，也不愿理会其他仙族那些纷乱的关系，所以神鹿与仙鹤惺惺相惜，久而久之两族也就自然成了朋友。特别是上一辈，卿和宫陆远宫主夫妇，与瑶光殿的……殿下夫妇，更是亲如兄弟姐妹。”凌翊觉得说得好像有点多了，便止住了话头。

　　陆予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快再吃点，再发呆菜都凉了。”凌翊温和道，岔开了话题。

　　用餐完毕，二人结了账，向店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那山羊胡子老道士的声音：“二位少侠！请留步！”

　　陆予回头看了看那道士，看向凌翊，凌翊也回头看着那道士，缓缓道：“道长有什么事吗？”

　　“贫道看二位相貌俊美，气质非凡，必是贵人，便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发现，这位少侠近日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老道指了指陆予。

　　“我？会遇到什么事？”陆予疑惑道。

　　“不妙，不妙，看样子是血光之灾也说不定。”老道士又抚了抚他那山羊胡子，撇嘴道。接着又说，“贫道这里有……”

　　“不必了，多谢道长，我们还赶时间，先告辞了。”凌翊沉声道，拉起陆予的手转身就离开了。

　　二人出了小店，来到街上。凌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陆予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

　　“嗯……都是为了生存，可以理解，凌翊哥哥不要在意。”陆予用另一只手拽了拽凌翊的袖子，安慰道。

　　凌翊皱了皱眉，明明该被担心的人是陆予，现在反而是他在安慰自己，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不过袖子里拉着陆予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稍微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