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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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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的警察们搜查了个遍,也没有在海边找到任何凶杀的痕迹,老黄警官不放心,派人挨家挨户地查小镇上近期有没有人口消失,结果也一无所获。
小黄警官对老黄警官说:“别瞎想了,师父,就是吴义芳的疯言疯语罢了,没什么好查的。”
老黄警官没说话,搪瓷杯里的茶叶完全舒展开,泛黄了,老黄警官依旧倒热开水进去冲它。
一天下班后,老黄警官跨上老式二八杠自行车,天边最后一点儿晕黄倏尔消匿了,他看着蒙蒙的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似的。
老黄警官想起了吴义芳那句话:“天已经黑了,但还没那么黑,蓝蓝的,灰灰的”,他就鬼使神差地踩着自行车来到吴义芳家附近的海边。
老黄警官在沙滩边停了自行车,望着黑色的海水一遍遍扑过来,一浪比一浪高,扑上来的都是白色的泡沫。
老黄警官仔细想着吴义芳的描述,一阵阵海浪声夹杂着大刀剁肉的声音,砍刀声被无限放大。
老黄警官仿佛看见鲜红的血液在锋利的大刀重重的砍击下迸射出来,在女性完好细腻的□□留下一道道深刻的伤口,肌肉深处的人体组织被喷涌而出的血液覆盖住。沙盛不下鲜血的滋润,放任鲜血向海蜿蜒而去,在蓝灰色的夜幕之下像一条艳丽的蛇在活动。黑色的海水打上来,将美丽的蛇砍断,一节一节席卷去。
这时刻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海边只有几个孩子还在贪玩,广阔的沙滩显得非常寂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老黄警官走向吴义芳的房子,感觉到有目光正透过啤酒玻璃瓶色的窗户在紧紧盯着自己。
老黄警官走近抬头时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吴义芳披散着凌乱的黑发已经站在门前了,她穿一身足够旧的白色直筒连衣裙,赤裸着双脚站在暗红色的台阶上。
吴义芳的脸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非常惨白,老黄警官看到她的五官奇怪地活动了一下,组合出一个僵硬诡异的笑脸。她说:“黄警官,进来坐。”
老黄警官又粗又短又淡的眉毛礼貌性地舒展了一下,随后又紧紧拧在一起。
老黄警官走进吴义芳的家,她的家里非常暗,客厅中间只有一盏很小的圆形吸顶灯,灯罩很久没有清洗过了,昏暗的光线照射下还能看见里面有几只小虫子在挣扎。
老黄警官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间屋子,眼睛却实在受不住,一不留神腿绊倒了一个木椅,他连连道歉,转头看见吴义芳站在灯光下又组合出那个诡异僵硬的笑脸。
这女人确实不太正常,老黄警官心想。
老黄警官扶起椅子,看见墙上挂了两张用棕榈色相框装起来的照片。一张是三个人的照片,这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看体型是一男一女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小孩,之所以说看体型是因为这三个人的脸都已经被人剪下来,他们的脖子上只顶着一个棱角分明的僵硬的椭圆,显出棕榈色的相框背面。
另外一张只有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也已经被剪下来,旁边牵着她的女人,是这两张照片里唯一一个有完整脸的人。
老黄警官凑近看了看那个女人,那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低马尾,脸蛋白而尖,双眼皮十分宽厚,单薄的嘴唇毫无血色。
老黄警官回头正撞上和照片里那女人一模一样的脸,他指着照片里的女人问吴义芳:“这是你么?”
吴义芳点点头,声音轻飘飘的,她说:“是我。”
老黄警官又指着照片里吴义芳牵着的小女孩,问她:“这是谁?”
吴义芳说:“是我女儿。”
老黄警官问:“你为什么把她的脸剪下来了?”
吴义芳单薄的嘴唇很浅地咧了一下,盯着照片的眼睛慢慢虚焦,她的五官松弛下来,神情变得很寡淡,她说:“我女儿走丢了,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走丢了,我找了很久很久,还是找不到。我现在记不清她的样子了,照片里的人也越看越陌生,我不想再看,我就把她的脸剪掉了。”
“那这张照片呢?”老黄警官指着另一张三人照片问,“他们是谁?”
吴义芳宽厚的眼皮垂了下来,她转身留给老黄警官一个背影,摇摇头,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说:“我不记得了。”
吴义芳坐在木椅上,望着老黄警官,问:“黄警官,我看见的那个杀人犯抓到了吗?”
天越来越黑了,屋子里难得透出一点儿凉意来,老黄警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响起的电话铃声如同石头般,打破了这潭死水。
电话那头,老黄警官的老伴正催他回家吃饭,老黄警官挂了电话,离开了吴义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