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倔强 ...
-
翌日,婚房床上,潘扶瑶依偎在李闲云怀中,早早醒来的李闲云,赶忙轻轻挣脱跳下床来,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莫非........。
李闲云在查看一下两人身上衣服具是完好,方才大松一口气,在门后拿上毛巾,去洞口溪流洗漱。
醒来之后,潘扶瑶察觉身边没有人,穿上衣服之后,来到外洞,看着还没醒的众兄弟,大吼一声道:“都给老子起来,太阳照屁股了,还睡个球”
二十几号人睡眼惺忪醒来,小六子不满地道:“大当家的风流快活,就不能让我们多睡一会?”
潘扶瑶双手叉腰,骂道:“去你娘的,兄弟们收拾收拾,乱糟糟的成个什么样子,这几天便由得你们耍去”
六子惊喜回道:“那是,大当家喜结连理,不宜打打杀杀”,一帮兄弟哄笑起来。
没有理会这帮喽啰,便走出洞口便笑骂道:“就你小子会贫嘴”。
出了洞口,隔远便看见李闲云在山崖边远眺,只见天朗气清,有翩翩公子,身穿白衣立于红尘之外,白色束发带随风轻飘,她一下迷了眼睛,舍不得移开。
潘扶瑶慢慢走近,李闲云背对着,双手负于背后,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他背后。
毛巾被李闲云挂在旁边歪脖子树上,在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晃,终于不受其摆掉落下来,李闲云正准备去捡拾,瞅见潘扶瑶在背后顿时一惊,脚下打滑就要掉下山崖。
自小习武,潘扶瑶眼疾手快一下抓住李闲云的手,用力将其往自己怀里拽,李闲云随即被她一把抱在怀里,毛巾却顺势飞落山崖之外。
虽是女流之辈,潘扶瑶身材却与李闲云不相上下,具是六尺之高,但衣服穿得宽大,此刻把他环抱在怀里,竟显得娇小。
看着李闲云菱角分明的脸庞,保养得如同白玉一般,束发带往前倾盖住眼睛,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相公。
李闲云看着潘扶瑶那欢喜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愣住,回过神来才感觉两人姿势暧昧,忙起身道谢:“多谢大当家的”
没想起身踩住一块石头,一个踉跄之下,整个身体又向她扑来,张开双手,任他倒在自己身上,二人脸对脸,氛围一下子变得温柔。
李闲云眼中似乎有雷电一般,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竟破天荒柔声道:“相公怎的如此不小心”。
李闲云羞红了脸,潘扶瑶也感觉脸颊发热的厉害,李闲云别过脸回道:“多谢大当家关心,是小生大意了”
看着李闲云害羞的样子,她竟有些痴了,走过去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我们已经成亲,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若是想跑,我决然不饶你 ”
说道后边言语变得严厉起来,李闲云讷讷难言,潘扶瑶牵着他的手,来到山崖旁边,往远处天边望去。
朝阳在天边升起,山间漂浮着淡淡的雾霭,在金光辉映下,透着些许圣洁,二人在歪脖子树下坐着,潘扶瑶拉着李闲云的手不放。
阳光照耀在黄中带黑的脸上,浓密的胡须带着微芒,潘扶瑶看向李闲云道:“其实,我不是你看到的这般样子,你信吗?”
李闲云不答,只是静静看着她,潘扶瑶自顾自地说道:“我从小就长在土匪窝子里,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十四岁那年,我父亲被一个侠客,一剑砍了脑袋”
李闲云感觉被握住的手传来一股痛感,抽了抽手,却如同铁圈一般,潘老虎继续说道:“我父亲死了,二当家的要强行玷污我,老八拼死才保下了我,两年后,我一刀砍了现任寨主的脑袋,做上了大当家”
眼睛看向李闲云,听了她略带冷意的话,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细密汗水,心里嗤笑,这些个书生胆子忒小了。
朝阳慢慢往天际中间移动,气温也变得热烈,潘扶瑶慢慢讲着以前的故事,李闲云也慢慢放下防备,静静地倾听。
江湖是一个大染缸,所有人都无法保持最初模样,尤其是在强盗窝子里长大的,一出生便注定背上血债。
背上血债便不死不休,进了江湖就别想全身而退,曾几何时她也想做个良家女子,只是,稍有退却便是杀身之祸。
她的心,早就跟她手中的刀剑一样冷,大概是鲜血洗炼了的结果,只有想起那个晚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闺的女子。
看着李闲云,潘扶瑶的手再次紧了紧,颇含深意说道:“你肯定很好奇,为何我要逼你成亲?你很像一个人,或者,你就是那个人也不一定”。
李闲云看着她,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神色复杂地说道:“大当家的与小生说这许多,也是瞧得上我,可小生还有父母亲眷,婚姻大事岂可轻决”。
潘扶瑶眼中闪过过一丝怒意,问道:“你是不打算承认这门亲事了?”
李闲云回道:“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怎能作数?”
她知道,他一定有诸多怨恨,谁被虏上山成亲,丢掉男子尊严,会没有恨意?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但她不会放手,眼神坚定看向远方天际,云雾渐渐被阳光驱散,对李闲云道:“我父亲教我,喜欢的东西你得去抢,等待只会让人捷足先登”
李闲云苦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养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人,何不如养一条狗呢?”
潘扶瑶用欢喜的眼神看着他,认真说道:“我喜欢你,我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你要跑,我会亲手杀了你,无论天涯海角”
李闲云哑言,潘扶瑶与李闲云谈了许多,长舒一口气,将心里郁气一吐而空,再次恢复那个粗鲁的坏坏的大当家模样。
拉着李闲云手起身道:“小相公,也该巳时了,该吃饭了,跟着我别的不说,酒肉管够”
潘扶瑶心里舒畅了,李闲云却是一脸落寞,如同行尸走肉,任由她牵着起身,往山洞去。
外洞,一棒子强盗已经将酒桌残余收拾赶紧,并将昨日剩菜回炉重造,加上一些菜又摆满了桌子,正等着她们回来吃饭。
上山做强盗的,大多都是些穷苦人家,对食物金贵得很,办了酒席剩菜都会收集在一块,做一锅大杂烩,以后的日子慢慢吃。
平日里油水都难见到,又怎会浪费那些珍贵的鸡鸭鱼肉。不过今日可没曲听了,昨日为筹办婚礼绑来的二胡匠,已经遣送下山去了。
所谓盗亦有道,做强盗也是有规矩的,大家都是穷苦出身,不能对穷苦人家下手,如若违反,不说被其他山寨群起而攻之,自己兄弟也不同意。
老八马脸之上全是笑意,笑着笑着却又换上忧愁之色,看着长大的姑娘,也算是嫁出去了,担忧的,是她的未来,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
这书生一看来头就不简单,彬彬有礼面红齿白,白衣剑眉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倾慕,家世定然不简单,岂能甘心在这山上过一辈子?
黑风山黑云寨说起来威风,其实不过是百十人的强盗窝,山上长居五六十人,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
山下五六十人各自有自己的家室,分布于各个村寨,负责打探消息,好能及时拦截过往为富不仁之人。
这山洞够大,经过几代人的开琢,内中有数十个房间,足够他们百十来位兄弟居住,潘老虎作为大当家,自然占据最近洞口的好房间。
在老八思索间,潘扶瑶已经拉着李闲云来到外洞,哈哈大笑道:“老八,你们动作倒是快得很”
老八得意回道:“那是,我老八在黑云寨也算相当当的人物,这点事情还办不好?”
众兄弟一阵哄笑,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打趣道:“那是,八爷可是我们黑云寨的第一号狗头军师”
老八拿起一根筷子扔向汉子道:“去你娘的,大家伙赶紧吃饭了,今儿个就少喝点酒了”。
不管兄弟们的打闹,兴高采烈拉着李闲云,坐在了中间桌子的首位,老八坐在侧位,几个有资格的老人,也跟他们坐一桌。
待她动筷之后,一众兄弟开始美食大战,虽说兄弟们随意惯了,这规矩还得讲究,一个没来得及抢到肉的小子愤怒说道:“王八蛋,你们给我留点肘子”
她们这桌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倒是清净许多。黑云寨与其他土匪有着质的不同,自从潘扶瑶凭借高人一等的武艺,以及父亲的威望上位之后,众兄弟如同亲人一般相处。
老人被安排到附近村寨安享晚年,如今的很多骨干,都是自小玩到大的,或者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不兴生杀予夺那一套。
抢劫富商所得钱财,除了供应山寨所需外,分出一部分给年纪大的长辈养老,都是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自然知道老朽就是末路,有一颗善心,何尝不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以他们虽然是盗匪,在附近村寨中声望却是不低,很多年轻人都慕名想要加入。
一顿饭过后是,山下有家的汉子,都下山去各自忙农活去了,当然不会忘了带上来帮忙的婆娘。
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光棍,山下待着不自在,七八十个兄弟,在山寨里玩的玩,打猎的打猎。
派几个人在路口充当眼线,每当有商队路过,一声鸟鸣暗号,大当家一声令下,众兄弟提起家伙什,干一票就够几个月吃喝。
这也要看运气,有时候几个月毛也不见一根,有时候几天就要收获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