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主顾》两个布娃娃

12、惊喜惊喜（上）

　　早晨，窗外传来啁啾鸟鸣，一切还是那么宁静，许言醒过来，小心地帮熟睡的女人掖好被子。
　　换了身家居服去洗漱，看着镜子里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和微微凸起的右脸，许言叹了口气，昨天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却又那般历历在目。
　　扎起头发，照例先做早饭，端齐后，女孩走到茶几旁吃了两片维C，就水咽了下去。
　　“早啊”，奇奇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
　　“早”，许言露出了笑容，起身整理客厅，等奇奇洗完漱一起吃。
　　“言言，你觉得那个小川怎么样，能不能给我当个临时男友？”奇奇刷着牙，突然问。
　　“啊？他，他不行的。上次我去找他问工作的事还撞见他和一个男的在接吻”，许言慌乱地拍着沙发靠垫。
　　“真的吗？你不说他是个直男吗。”
　　“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眼见为实。千万别找他，会露馅的。”女孩背着洗手间，看不见神情。
　　“那我去哪里找一个假男友呢？你不知道，我们办公室里那些男的更靠不住”，奇奇拿毛巾擦脸，开始涂护肤品。
　　许言转身向她走来，倚在门边，眨巴着眼，“奇奇，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造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以后你妈妈要是跟你们常见面什么的，问你们的事，你咋回答呀。”
　　一阵清脆的拍脸声响起，涂了护肤水，再涂精华、乳液。
　　“言言，其实我看开了。虽然亲戚们都结婚了，可身边谈对象的朋友十对有八对都存在着矛盾，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我是真没经历跟男的玩猜谜，天天哄着他。”
　　奇奇扭脸，挥舞着手臂，“你就不用操心我啦，办法肯定会想出来哒”推搡着许言，“走走走，吃早饭，傻站着干啥！”
　　许言讷讷。
　　坐在餐桌边，活力似乎又回来了，许言侃侃，“今天到周三，小童哥哥都出去参加训练，我就有时间可以打扫打扫咱们屋子啦。”
　　奇奇喝完牛奶，“月末了，该给弟弟妹妹寄东西了吧？”
　　“嗯，下午就去。”许言点头。
　　“公司国庆发了三桶油，吃不完的，等周末我休息咱俩一块回家一趟，看看你妈去。”
　　“不用了”，许言摆手，正欲开口，却被奇奇一句话堵了回来。
　　“听我的，不然你就和万童住一起去。”
　　奇奇奸笑，“万童同学经我初步观察，还不错，你再进一步仔细观察观察，要是值得交往就给我趁早下手，小心给人抢走，知道不？”又咬了一大口包子。
　　“我们不是……你别多想”，许言低头，往嘴里扒拉饭。
　　奇奇鼓着腮帮子看着害羞的小姑娘，会心一笑。

　　八点半整，奇奇穿戴整齐，化好淡妆，拎着许言给准备的水果包潇洒上班去。
　　许言在奇奇走后，闷声倒在沙发上，出神了半个小时，站起来，又风风火火的收拾卫生去了。
　　凡是能照出人影的表面被擦得锃光瓦亮，物品都各归其位，一切看上去如此整洁有序，令许言心中畅快。
　　十点，女孩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万童家准备午餐了。

　　虽是十月末，太阳的威力丝毫未减，仍是一轮炽热的火球。白亮的光芒照进三十多层的中央商务大楼，无数白领穿梭期间，为每日上千万的数据忙碌着。
　　“奇奇，你们小组昨天交上去的资料有一处信息出现差异，主管叫你去他办公室”，一个穿着踩着恨天高，嘴唇红的跟鲜血差不多的女人出现，声音平静，像是机器。
　　“好，马上过去。”奇奇停下打字，摘下黑框眼镜，拿起一摞文件，不紧不慢地朝里间隐秘又宽敞的办公室走去。
　　敲了敲门，奇奇推门进去，面露柔和，“主管，怎么了？”
　　“来，坐”，西服笔挺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蓝鹰这个案子，上市百分点昨天在会议上不是说的5%吗，怎么交上来的材料里，降了0.3%？”
　　主管双手交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女人心下了然，却仍旧站立，简洁明了地点出要害，“基本上是这样，如果后续有调整的话，会有相关工作人员呈上报告，不会出现纰漏的。”
　　奇奇淡笑，从容嫣然。
　　“好了，知道了。回去工作吧。”主管满意的点头，又挥了挥手。
　　奇奇致意，优雅地离开。
　　主管突然转头，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夸耀道，“怎么样易公子？我们公司的人员不仅技术过硬，素质也十分过硬啊。”
　　一身湖蓝西装的男人颔首，微笑道，“看来白主管麾下真是良将颇多，我相信咱们两家的合作一定会圆满顺利。”
　　“哈哈哈，易公子说这话就真是见笑。既然事情说清了，我还有事，不留你了。易公子可以在公司里参观参观，也体会下我们专业团队的工作氛围。”主管此时微胖的肚腩有些绷不住，随着大笑声鼓动。
　　“您客气，却之不恭。”男子起身，以同样优雅的姿态离开这个烟火气过浓的房间。

　　从办公室出来，奇奇顺道去了茶水间，泡壶茶喝去去火，最近工作杂七杂八的事太多，要晕头了。
　　“诶，你听说没，蓝鹰项目的甲方易氏小公子今天来了。”奇奇对面有两个女生在咬耳朵，可惜声音大了些。
　　“来就来呗，怎么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傻，他是执掌这个项目生死的人之一，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最重要的事你知道吗？他单身，单身耶！”
　　“他那么有钱，能看的上咱们？”
　　“诶唷笨死你算了。易小公子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点红，只求欢愉，所以只要哄好了他什么到不了手嗯？”
　　“但是那种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跟别的女人好……”
　　“他不随便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姐姐我跟你说了，就要出手了。”一个眼妆极其浓郁的巴掌脸妹子，口若悬河。
　　听得奇奇差点没把茶水吐出来，她古怪的瞅了一眼那个豪言壮语的妹子，都是人，怎么就有的脑子里是浆糊呢。

　　掩好门，男子想寻找那抹娉婷的身影，他下意识走着，东张西望，却要显得毫不在意。
　　走着走着，男子发现那熟悉的长腿站在咖啡机前，整了整衣襟，迈腿前进。
　　“嗨~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男子轻轻走到奇奇身边，俏皮地说。
　　奇奇闻声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是咖啡厅！”女人兴奋的说。
　　旁边的姐妹团却是炸开了锅，“易总，百忙之中您还抽空过来，要我帮您倒杯水吗？”烟熏妆掏出小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嗲里嗲气。
　　旁边的女孩呆呆地冲男子笑着，献殷勤的女人一步三摇从饮水机里面接了一杯水，踩着勾人的步子移动到男子面前。
　　二人看着这个女的，各怀心思。
　　奇奇扭脸，“你是蓝鹰项目的甲方？”
　　男子乖乖点头，眨巴着桃花眼。
　　“你叫啥？”“我叫易千，你可以叫我小千。”
　　看着奇奇和男人眉来眼去，端着水杯的“凤凰”绷不住脸，“易总，她是我们部信息组的，没见过世面，没大没小的，您别介意”，却对着易总努着一张巧笑倩兮的脸。
　　奇奇勾唇，伸臂一拦，把易千挡在身后，“不好意思这位美眉，我跟小千有事要说，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还故意把手撑在唇边，“私事哦。”
　　瞧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易千礼貌的从女同事手里接过杯水，端在手里，“谢谢你啊”，笑道。
　　她的同伴见状也来打圆场，“我们还有工作，不打扰易总你们了，再见”，小姑娘挽着皮笑肉不笑的“山鸡”，灰溜溜离开。
　　把水杯放到一边，易千抱起手臂打趣，“没想到你这么霸气呢，之前没看出来呀。”
　　奇奇拿起咖啡，“我就是受不了这些幼稚的小姑娘，一天天的想的都是啥，烦！”
　　放下马克杯，奇奇大方地伸手，“我叫林奇，叫我奇奇，不用见外”，姑娘狡黠的笑。
　　握住纤纤玉手，“既然这么有缘分，能不能交个朋友呢？”男子发出友善的邀请。
　　奇奇刚要开口，却是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虽然长得这样媚气，却是五官端正，人品事业都说的过去，不如……
　　“晚上有没有空？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去不去。”奇奇露出狐狸般的微笑，放出鲜美的诱饵，等待鱼儿上钩。
　　“美人邀请，何乐不为？”说罢，低头亲了一下奇奇的手背。
　　“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那就说定了，晚上不见不散。”奇奇心花怒放，好久没有过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交换手机号码之后，女子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易千靠在吧台上，望着女人垂在背上的波浪卷发，男人半眯起眼睛，吹了声口哨，心情大好。

　　“哔——”哨声响起，中场休息。万童大汗淋漓地走到椅子边上，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随即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童哥，今儿状态怎么这么足，连进三元啊。”一旁的队友也走过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放下水瓶，万童笑了笑，“这几天伙食好，力气大，能多折腾一会儿。”
　　队友捶了他一拳，也喝水休息去了。
　　坐在椅子上，万童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有几分犹豫。
　　“嘟嘟——”万童点着嘴唇，把手机靠近耳朵。
　　“喂？”
　　“哥！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研讨会还顺利吗？睡得好不好呀。”男子连珠炮扔过去。
　　“万童，有事吗？”对方直截了当，语气平淡。
　　“哥，我关心关心你还不成？你这把我想的。”万童挠了挠后脑勺，有点窘迫。
　　“这几天挺顺利的，研讨会反响都很好，睡得一般。”
　　“嘿嘿，哥，你不是喜欢家里干净吗，我笨手笨脚的也不会打扫，就请了一个保姆。”男人顺坡下驴，傻笑着。
　　“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回去也省了不少事。还有别的事吗？”
　　“哥，我是觉得，你看你工作不太稳定，时忙时闲，闲的时候还好说，家里你收拾，可你是忙的时候呢，谁来收拾家里，我有的时候也在外面，你也知道我，家务干的还不如不干。我是觉得，这次请的保姆又能干做饭还贼好吃，咱们一直雇佣他，省心省力，哥你还能多休息会，是不？”万童苦口婆心，情真意切。
　　“干的好不好我要回去验收，这一个星期可以糊弄，以后得能达到我的标准。”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翻书声。
　　“这个当然是没问题了，随便验，绝对高标准高要求。”
　　这时有人给万童递过来几个小桔子，金黄金黄的，他顺手一接，点了点头。
　　“嘿嘿，还有最后一个事。”万童手心里转着桔子，一股香气弥漫到他鼻子里。
　　“说。”
　　“那个能干的保姆是个小姑娘，从乡下来的，一个人住在外面怪可怜的，家离得远，能不能让她住在咱们家呢？”男人眨着眼睛，睫毛上下扑闪着。
　　“……你谈女朋友了？”
　　“不是，没有。”
　　“我好像说过，不喜欢外人住进家里。”电话里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怪怪的。
　　“哥，你听我说，言言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孩，你见到她就知道了，你跟她说几句话肯定会喜欢上她的，她很乖，不会给你添乱的……”万童口若悬河，满眼星星。
　　“行了，我还有事要忙，这件事回去以后再说。”
　　“哦，好。那你是不是同意她长期在咱们家干啦？”万童天真的问。
　　“……嘟——”，一阵忙音传来，对方没了声音。
　　万童把电话拿下来，剥开桔子，掰了几瓣放进嘴里，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吧，男人弯着眸子，把桔子全部剥开放嘴里吃了。

　　许言裹着风衣出了地铁，走了一半在路边发现一间花店，台阶旁边堆满了花束，郁金香，百合，月季，雏菊，鲜艳的花瓣上还留着晶莹的水珠，像是睡着的精灵，让人满眼爱怜，移不开目光。
　　少女顿足看了一会，走进去，买了一支黄菊花，明黄纷繁的花瓣绽放着，还有一丝淡香，许言低头嗅了嗅，心满意足的离开。
　　上楼开门，许言脱下大衣，小跑到楼上，第一件事就是把万凡飘窗上玻璃瓶内快要蔫掉的菊花换下来，放进新买的这支。
　　多么明亮，多么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