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粽子好吃

26、第二十六章

　　做人至要紧姿势好看，如果恶形恶状地追求一件事，那么，赢了也等于输了。许挚言把这句话送给于芷清，也送给自己。
　　只是此刻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莫少廷，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他。她不是容易冲动而后容易后悔的人，当初做了的决定就没有后悔的打算，当作个秘密也好，忘了也罢，可现如今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方向发展着，她承认自己是迷茫了，低头轻笑着，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她多想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听她讲讲自己的心里话，然后告诉她她是对了还是错了，她究竟应该怎么做。早已习惯了孤独的她，似乎前所未有地害怕这种孤独。
　　已经一周没有见面了，莫少廷把自己扔在办公室里，百忙千忙过后也总是会有闲暇的时间，他翻开钱包看着和许挚言的照片，多想把这个女人拽到面前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心情收拾自己颓废的样子，他晃晃悠悠到家准备睡个好觉，醒了之后去找她吧，没有什么放下放不下的，是分还是和，也就一句话的事，自己这么执着反倒是显得可怜了点。
　　莫少廷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女人们正在偏厅打麻将，他瞟了一眼没吱声就要上楼，忽然想到许挚言，她若是嫁了自己，今后也每天像她们一样唠家常打麻将吃吃穿穿买东西做个标准的少奶奶，那还是许挚言吗？他愣神的工夫，好像听见了许挚言的名字，便停下了脚步，一声不响地站在楼梯上，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我说这许挚言到底和少廷是怎么回事啊？还嫁不嫁了？分手了？”二姨太的声音，她们似乎都不喜欢许挚言，莫少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跟她妈一个德性，狐媚的那个样子就会勾男人，少廷也是中邪了，放着大家闺秀的于小姐不娶，非要那小家子气的女人。”三姨太的尖酸莫少廷知道，只是这话怎么就说到挚言身上了，还牵涉到她母亲？
　　“还不是老爷订的婚约，觉得对不起她妈呗，可委屈我们少廷了。这少廷要是哪天知道自己的妈是怎么死的，还不闹翻天了啊。”
　　“嘘……二太太，话不敢乱说啊，老爷可饶不了我们的。”二姨太的佣人明显被吓到了。
　　“怕什么，孩子们又不在，少卿在那唱戏呢听不见的。要我说，就应该让少廷知道，都被瞒了这么些年了，不过只怕知道了他们父子的关系，哎，不说了不说了，你刚刚打的哪张？”
　　莫少廷想当什么都没听见就这么上楼去大睡一觉，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慢慢一步一步走进厅里，看到三姨太手里的麻将啪的掉在了地上，“少……少廷……你怎么……”
　　“是，我听见了，不过有点不明白，我母亲，和挚言，还有她妈妈有什么关系？”
　　一屋子的女人吓得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最后二姨太支支吾吾地说着：“少廷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没说什么啊……”莫少廷很少露出这么阴冷的表情，一向待人宽厚温和的他对父亲的姨太太们也总是礼貌有加，只是此刻他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可能听错，我要听实话，全部。”莫少廷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一副冷峻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并不平静，情况已经这么乱了，难道要更乱吗？
　　整个事情的经过是二姨太讲的，她原先是大太太的陪嫁丫头，所以莫少廷父母那一辈的恩恩怨怨她都清楚的很。
　　“少廷啊，其实你妈妈她，不是病死的，是自杀的。”
　　单单是这一句，莫少廷的心就像在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扔了个炸弹，快要承受不了。
　　莫少廷的父母，还有许挚言的母亲方雪怡，三个人是旧相识。莫振华和方雪怡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情深意切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料却半路杀出个姜兰姝，她是莫振华的同窗，也是军政部长的女儿。她要嫁莫振华，而且许给他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未来。最终自然是恋人分手，方雪怡嫁作他人妇。莫少廷还记得小时候，他们家也在成都，两家还经常聚会，那时的他全然不知大人们的事，他只记得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后来姜兰姝看两人虽然分手却还是情不能忘，藕断丝连她自是不能接受的，正好一家人搬到了上海，没多久就把莫少廷送出了国。
　　莫振华做了姜家的女婿，事业地位一跃而起，他偷偷给过许正中一笔钱，让他照顾好雪怡母女，这事最终还是让姜兰姝知道了，闹得很大，最后非要莫振华亲自签了保证，从今往后不再见方雪怡一面。
　　二姨太说，方雪怡是个美人，比许挚言还要美得多，而且会勾引男人，莫振华婚后还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夫妻感情一直都不好。姜兰姝这一辈子都不幸福，她以为嫁到了自己爱的男人，能一个人独占着他，却没料到那男人铁石心肠竟做不到日久生情。她一辈子生活在怨恨里，许家的商铺出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这件事老爷后来也知道了，家里又吵又闹，那个时候莫少廷在国外念书，对这些一无所知。许家迅速地败落，莫振华想拿钱出来帮忙，姜兰姝怎么都不依，许正中拖家带口的从成都搬到上海，是想投奔莫家的，没想到莫振华避而不见，后来也就断了联系。
　　莫振华一心觉得对不住他们想设法补偿，姜兰姝竟寻死觅活起来，男人本就不信女人那一套一套的手段，见她日渐跋扈也忍不住摊了牌，离婚的话到了嘴边终于没再咽下去。姜兰姝是在自己屋里割腕的，染了满屋满地的血让人看了都打颤，留了封遗书，说要让莫振华愧疚一辈子，不准他与许家任何一个人见面，否则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看看，一个名门淑女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是爱狠了，爱伤了，什么都不顾了。没多久方雪怡就也病死了，这两个女人，没见过几面，居然也是斗了一辈子，到死也没争出个输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