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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权哥的考量 ...

  •   纵使一路走小姐串小巷,并奔跑得很尽心尽力,连路线的选择都是算计精准到绝对不走弯路的那种,但事实证明,两条小竹竿细腿是比不过四条腿的。

      豆大的汗珠沿着鼻尖滴落开去,此刻的我如果在现代的话,是非常适合替体育类保健饮料来充当代言人的。站在议事厅过道不远处的小小庭院中眼巴巴望向权哥议事厅的方向,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比兴霸早一步登堂入室和权哥统一口径了。

      这次剿灭潘临回来的路上,我想,我一直在想,不能够被动地等了。如果我那天坠崖真那么挂了的话,那一定会留下太多遗憾,至少得让甘兴霸见着我,见后目中透露出欣赏的眼神,而非色狼一样流一地的口水,那才对得起以前我对他放下的狠话:我不会一直胖下去的,总有一天我会体态轻盈婀娜多姿。

      但是出于小女人的虚荣心或是别扭的情绪,本尊明明送上门来了,我又突然不是很想让他马上知道我是谁,更何况之前我的离去太过仓促,而且离别前的最后一面也甚为不快,在我还没想到如何报当日的一箭之仇前我是不会表明身份的。

      虽然不想立刻同他相认,但说不想他却也是自欺欺人,很想掌握议事厅的动向,不计后果地爬上了郁郁葱葱的树,横坐在枝头晃荡着小腿来了个登高望远。

      一个时辰过去,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红霞遍天,灰白的云层随着气流呈现出种种不同的风貌,那团火红的像石榴一般圆润可口,那团泛着灿烂光辉的则像鲤鱼跃龙门,苦中作乐地打量着目光所及这些有的美的自然景观,我突然总结出了视觉感官跟着思维走的定论,我是太饿了,不然哪会看什么什么像吃的?

      “哟,我当是谁呢?跟猴子似的。”身下传来不冷不热一句招呼。

      谁啊?摆明了臭哦?还用那种不死不活上吊还等喘口气的懒散态度,恶狠狠朝下一鄙视,原来如此,我当是谁啊,难怪那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瞧你个嗓子,跟个粗萝卜似的。”取代再度相见的感人重逢场面,对着凌公绩我就是劈头盖脑一堆打击信心的话。这孩子今年也虚岁20了,活脱脱一成年汉子,想当年去山越前还哭鼻子兔子眼的丢人样,现在那桃花眼更是生得风姿绰约,粉颊秀眉迷倒众生,再配以高高束于脑后以金环相扣的马尾辫却又活脱脱增了几分英姿飒爽以及男儿独有的干练阳刚。

      “你看看你,这爪子细得跟鸡似的,我不在你就这么日思夜想,瘦成了这样?”无视我的讽刺,他倒是自得其乐抬高自己的身价。

      我呸,这男人怎么还是那么自说自话啊,至少得回应了我前面的话才行啊!不单单完全无视我那透着清泉质感的清亮女声,他还自怜自爱到了让我恶心的地步,日思夜想?我可是吃得要多香有多香,睡得要多踏实就有多踏实!

      可恶,和山越人打仗怎么就没学乖,不但不稳重反而还是那么轻挑,看啊,那笔挺的松鼻性感中透着高傲,山越人怎么不把他的鼻子打瘪啊!

      话说,这棵树还真是会时不时给我来点意外,上一次爬上去遇见了伯言,这一次又是久违了的公绩。

      伯言?伯言!我忘记我约了伯言在城里的回春堂了!

      “小样,先帮我下来。”要是等人的是我,我保证见风使舵人不来就走,可那个侯着的是伯言,先不说他会傻傻等到饿肚子都不知,没准到晚上看不到我还会心急如焚以为我出了意外呢!

      总之,我得先下来。

      “啥?怎么上去怎么下来呗。”一副人人都应该像他天生运动神经发达的理所当然样着实欠扁,“你果然最想我了,那么急着下来。”

      是啊,我急着下来,我急着下来抽你!

      加快小腿晃荡的频率,伴随着自己蹦豆一般的快人快语:“你快托住我快托住我呀,这树比之前高了不少。”

      “可你也比之前长高了不少唉。”双手叉腰,原地不动,歪头坏笑。

      凌公绩!我瞪着眼,鼓着腮帮子,玩起了以眼杀人!

      “公绩,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可是娶不到媳妇的。”花丛的另一方,一个纤长的身影徐徐靠近,我们方才的叫嚷声太大,来人早听清了。

      很好,这道慢条斯理的声音说出了我心声,只是这声音的主子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悠闲自得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冲我露出准备看戏的笑脸。

      “凌统拜见主公。”取代之前没正经的笑嘻嘻,公绩正色躬身行礼。

      权哥在这里,那么兴霸已经离开了?

      权哥器重地搭上公绩的肩头:“公绩,南部这些年来多亏有你,辛苦了。现在局势稳定了不少,也是时候将你调回我左右了。”

      “是,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替主公分忧。”

      听听听听,多恶心的话!换成如果是别人义正言辞说出这番话,我能敬他是忠诚,可这话从凌公绩的嘴巴里吐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虽说社会学理论告诉我们,人都有多面性,在什么场景角色扮演成什么样子,可是他变脸也忒快了吧。

      阔别多日的君臣寒暄纵然感人,可我还悬在半空,我说,头顶有双女人的腿来回飘啊飘你们就不怕?

      “尚香,你不下来?”权哥一副老谋深算的狐狸样,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知晓却还要先替我口头教育公绩后再帮着公绩来臭我。

      “权哥,我不会。”像小宝宝见着妈咪一般张开双臂,抱抱!

      无奈摇摇头,饱含着宠溺,江东万人之上的吴侯放下了尊者应有的架子,老老实实上前几步举高手臂:“有我在,别怕。”

      恩,哥哥在,我不怕。

      小心翼翼地朝权哥的地方靠过去,印入眼帘的是权哥和颜悦色的慈兄面容,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人:看样子他和权哥已经商谈完毕了,就在我和公绩争得不可开交之际早已离开了议事厅。虽然来不及再多看他一眼,但至少有一点是好的,公绩不会遇到他!

      心口悬着的石头落下,双脚平稳着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公绩的胳膊来了场激烈的小鸡啄米问候。

      “尚香——”权哥叹叹气,“公绩的胳膊都给你给拧得发青了。”

      “可他方才着实讨人厌。”

      “哦哟~~~”一直未见躲闪的公绩眼内闪过机敏的神色,“一般对我有意的姑娘最喜欢对我说的就是“你这人真讨厌。”这小毒嘴说完这句话,立刻不再累赘一字,随即双手扳于身后笑看我满面通红不语。

      桃花眼,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没把你给掐死!

      对外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私底下权哥常常同前来府上骚扰我的公绩三人一同赏玩后院,品茗磕瓜子,故公绩才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

      “好了好了,尚香一路刚从会稽归来,舟车劳顿情绪不宜波动。公绩你先去议事厅,我待会就找你。”权哥这话听起来像是偏袒我,可怎么听怎么带刺,情绪不宜波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也没有身怀六甲,说话的还真是不安好心。

      遣走了公绩,权哥袖子一甩,带起清风阵阵:“尚香,去那边的听风亭坐坐吧。”

      果然,权哥有事找我。

      “兴霸已经归到我的帐下了。”他也学起了公绩,说话就拣半句,随即抿唇观察我的反应。

      “其实我方才进城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那么他——看到你有没有反应很大?”

      “有。”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但就因为我们之前相识,才能把酒言欢,相谈得甚为高兴。”

      以前锦帆贼的经历,也是我人生中非常愉悦的一段回忆。

      “权哥是怎么收服他的?”之前权哥一直头疼怎么才能将兴霸变为自己人。

      “兴霸在黄祖手下不得重用,还被强行削了军权。”权哥将心比心替兴霸不值,“他曾经救过黄祖一命,还被如此对待,更何况甘兴霸是何人,自尊心可是比天还高的。”

      难怪兴霸会另寻明主,只是当权哥提及兴霸曾经保住黄祖性命的同时,我想到了公绩,兴霸之所以能保住黄祖,是以牺牲公绩父亲的性命为前提的。

      “权哥,公绩也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你不怕——”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南部边境局势已稳,我已找了其他将领替代公绩,公绩英勇果敢又机灵,深得部下人心,我想将他调到前线助我一臂之力。他同兴霸会有接触的机会,是在所难免的。香香,你是否打算同兴霸相认?”

      不知道为何,权哥突然从敏感的人事问题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我。

      “我——我觉得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吧。”支支吾吾,没有明确表态。

      权哥的眸子一暗:“你可否先不要表明自己过往的身份?”

      唉?

      “兴霸答应我绝不将我过往流落江州的事漏出去,大丈夫一言九鼎,因此我不是担心他会坏了我们兄妹的名声。我这样安排是希望你能帮忙劝着公绩。”

      “劝说公绩?不要伤害兴霸大哥?”试着揣摩权哥的意图。

      颔首,权哥的眼内满是嘉许:“我的小妹一点就通。我会尽量将兴霸同公绩分开,不让他们执行相同的任务,但毕竟以公绩的性格,若知道兴霸已隶属东吴,定会想尽各种方法寻仇。之前委派他去南部是想借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软化他心中的仇恨,但是方才我找来了他的副将——”

      “他还是放不下?”

      “没错。因此要靠你了,尚香。公绩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但脾气倔得很。内心真在乎的东西反而不轻易流露——”

      听着权哥对公绩的形容,我暗自佩服起权哥,他同公绩的接触不算太多,但句句被他料中。同公绩亲密如我,也只在凌操将军逝世时才得见公绩如此脆弱的一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事。一方面,说明公绩是个擅于乐观的性情中人,但另一方面,更加证明了公绩对亡父的深刻感情。

      “他若是遇见了兴霸定会以命相搏,这是为兄所不愿意瞧见的。但因为为兄身份特殊不适合充当那个调解之人——”

      “我明白,但我来调解两人之间的问题和不能让人知道我与兴霸曾是旧识又有何联系?”

      “因为你是公绩的挚友,你说的话他听得进;但若你在公绩前早已同兴霸感情深厚,你说的规劝的话,怕是公绩不会那么容易听得进去。”

      恍然大悟,权哥不愧是权哥,都已经思考到这个地方去了。

      “我明白了。”但有件事情我想弄清楚,“权哥,既然有心替我隐瞒身份,那兴霸和你提及我的事情的时候,你又是如何带过的?”

      愣了愣,随即尴尬地缓缓开口:“今日他未主动提起过你的事。也许他以为你早坐着马车回吴地了。先聊到这吧,公绩还在等我。”

      定力很好地装作同意权哥的观点,目送他离开后,一个人坐在亭中静静苦思。

      有一种心口被收的很紧的感觉,难受得令人窒息。权哥不知道我那天马车中途折返回来,但兴霸怎么会搞错?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助他逃亡献计帮他解决二虎收编兄弟,还督促他学习诸子百家,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他竟然对我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一直在他身边默默无闻,他可以不懂感恩,那么最后那晚,一个男人借着酒劲对一个女人乱来,他竟也可以做到事后没有一丝愧疚!

      枉我一心一意惦念着他,甚至打算想办法偷跑去黄祖那打探他的下落,他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我,把我的事情抛诸脑后。

      甘兴霸,他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不对,甘兴霸不是这样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又如此无情的男人,也许——他曾经找过我,但是很久以后没找到便放弃了,再加上他现在为人臣下,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为所欲为,也许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

      我能指望什么呢?指望他像对待铃香那样对我的下落一在意就是十多年?萍水相逢一起不到一年的相处却指望对方一直对我的牵挂,未免也太过贪心了。

      我是谁啊,我只是胖妞,怎么能跟铃香相提并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权哥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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