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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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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与往常一样平淡无波的上午,自从公绩有了事做以后,我成了那个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坏孩子!
以前不管怎么说,陪未来大将军这里转转那里兜兜,我可以说我这是在为东吴栽培人才,可现在呢?我培养的人才被权哥巧妙地安排在南部驻守,稳固边疆抵御随时来犯的山越。
“小姐,这里是孙权大人议事厅的附近,你这样大剌剌躺草坪上,很容易被人发现!”亲亲好心提醒我。
可是我想念权哥了,如果不在最近的距离像狗仔队一样守株待兔,那么我也只好去翻他的垃圾来一解相思之苦了。
“小姐~~~”亲亲使劲摇晃我,“起来嘛起来嘛!”
不耐烦地闭着眼睛,懒洋洋睁不开眼:“谁会过来啊,再说了,有人来关我鸟事啊!”
话音刚落,恰大好处的“唧唧——”声紧接着。
恩?真有鸟?浑身来劲一骨碌坐起,果然不远处的树下,一只小黄毛以求助的眼神望向我这里,当发现它已经完全引起我的注意后,立马故作夸张地扑腾了下翅膀。
猫着腰小心谨慎地靠近,记得之前公绩家那条色狼狗也是假装没胃口吃不下饭,等我伸出莲藕般细白的胳膊亲自喂它之际,立刻来了个饿狗扑食,脑袋不停地在我胸口蹭。为了防止类似的色色动物事件再次出现,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事实证明,我一定是被公绩和甘宁的瓜葛搅得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而间歇性精神紧张了,这怎么看都是一只连毛都没长齐且还在嗷嗷待哺期的婴儿鸟,如果说这么小就会吃美女豆腐,那么它一定是天蓬元帅猪八戒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
眼尖的亲亲玉臂一扬,抬手指着小鸟落地处的那颗树顶,歪歪斜斜筑着一只鸟巢,竖起耳朵仔细听,还能听到其他小baby们的唧唧喳喳声。
不可思议地打量手心暖暖的小生命,从那么高处掉下来都可以安然无恙,真是只福大命大的鸟,不过既然被我尚香捡到,那么它就更加值得欣慰了:一,我不会吃了它。二,我不会喊人来捅了它的鸟窝。三,我还会好心地把它送回家!
抬头目测跟前这颗枝繁叶茂挺拔葱郁约四五米高的大树,冷不丁背脊出了虚汗——我不会爬树。
即便三年来跟着公绩野到林子里跑跑跳跳,即便已经不再是胖妞,可人总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改变的,比如本就丰富无需改进的内涵,又比如不会爬树!
歪头不怀好意瞄着一旁的亲亲半刻,傻丫头还不知道我想卖了她逼她上树,依旧神情无辜且略带同情地望着我掌心的小东西一阵唏嘘。
对这种大条又没防备心的人最没办法了,谁让我天生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拼了,将小鸟揣怀里,双手上举攀上枝头,随即单脚用力一蹬,嘿,还真能上树了。
一步接一步,手脚并用边爬边眼光六路地找下一个踏脚点,就这样,我没有胆子往下看,凭着一股只能进不能退的阿Q想法,离树干顶端的那跟枝头越来越近了。
只是这个时候应该是心突突直跳的,为何我觉得心口的地方奇痒难忍?不经意余光一瞄,天,看似涉世不深纯洁无瑕人见人爱的小黄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往我衣服里钻,两只细如牙签的小脚狠命巴着我衣襟的同时,尖利的小嘴巴竟然咬住我的衣服不放,小脑袋拼命地朝缝隙里蹭啊蹭!
该死,原来禽类是如此早熟的动物,比哺乳类在某方面容易觉醒得多!
奶奶的,信不信老娘把你当球踢出去?
“小姐,快点快点,有人过来了!”亲亲焦急地催促着。
有人来了我能怎么办啊?现在爬了一半,跳下来也不是,更不能两腿腾空吊树上扮人猿泰山,只能继续上爬了。
勇往直前果然是对的,大大吐出一口气,吹得额前刘海乱飞,在树顶粗壮的枝干坐定,不忘另一只手紧紧抠在树身某处凹陷的洞口好让自己安心。
腾出的那只手正准备抓起那只色狼鸟好好审问,却不料它早已进入梦乡。剧烈运动后,我的前胸一起一伏,而它却睡得安稳,莫不是将我当成了它的母亲?
轻手轻脚抓起它,轻拿轻放地将其投入兄弟姐妹们的怀抱,一般感慨着以四十五度角倾斜的鸟巢豆腐渣工程,一边好心地折了几根细枝干叠在较低的那处边缘,这样应该不会再稀里糊涂掉下来了吧。
宠溺地食指勾勾小黄毛的脑袋,你呀,真是狗屎运,记得我不在你的身边,一定不可以再掉下来了哦!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个人能够沾沾你的运气,即便我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会遭遇任何的危险!
“你就叫小狼吧,我明天会再来看你的。”高姿态得意洋洋一厢情愿地给熟睡中的鸟儿取了个人神共愤的名字。
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再来探望你,小狼~~~
“请问——”温文尔雅好似清泉般通透的男音。
在我全神贯注盯着小狼两眼迸射出母性威光的当口,有人已然绕过曲桥,穿过矮树草堆,满脸堆笑饶有兴趣地抬头仰视高高在上完全没有淑女风范的我!
待我看清来人正要解释之际,一桩始料未及的冏事发生了:
“呀~~~”比我反应快半拍的亲亲脸色以光速涨红,没规没矩捂着脸反身就往内院跑。
叫那么凄厉干嘛,人家陆议又不是会把人吃干抹净的采花贼?
显然在场除了知情人士我本人以外,陆家的当家陆议公子也不明白亲亲到底唱的是哪出,淡定清秀的表情惨杂着轻微的不解朝着亲亲离去的方向用心眺望:“她?”
总不能说就是被你给吓跑的吧,我嘴角抽搐,最短时间开启了谎言模式:“她拉肚子。”
明显这人和甘宁不是一个档次的,我的谎言显然不奏效,一袭米白的男人冷玉般的双目内透出光润,若有所思后轻展眉头的一瞬间,那份自几年前初遇他便能感受到的若即若离感仿佛将我拉回了过往的岁月。
那时候的我,水桶一般分不清前后左后,五官埋藏在肥嘟嘟的肉里毫不明显,料想他一定不知道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也断然不会记得在我最困难潦倒的时候他救了我并给了我一顿饭。
“那么姑娘你——”男人不造作的儒雅似一杯茶,越品越会被深深吸引。
“将离巢的小鸟送回家!”爽快地作答。
陆议弯弯似月的两股眉,矜持的笑容中跳脱出百年难得一见的飞扬神采,原来气质脱俗的他也可以笑得如此鲜活灵动。
“呵呵”相较他内敛的欢愉,我则是笑得张牙舞爪,冷不丁身子后仰重心不稳,天旋地转抓牢手边的树干险些没坐稳,妈呀,太得意就是一悲剧!
“你还好吧。”关切朝树这边挪了挪,“上面危险,还是下来吧。”
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也极富实际意义,可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下来!
目测了脚下的高度,连先伸哪条腿都不知道,要不直接跳下来?
No,要这么直直跳下来非折断腿不可。
“没的事,一点都不危险!”故作潇洒扬起一手在空中化了道有力的弧度,另一手不忘抓紧树干,“你要不也上来,风景好得很!”
我犯得着吗?打肿脸充胖子。
细巧的眉峰上扬,随即轻抿薄唇,什么都不说。
果然,我的心虚被发现了:“对了,你很面生——”我知道他是谁,可照理说陆家的当家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我家,心中有了计较,索性试探一下。
彬彬有礼颔首:“在下陆议,江东陆家的当家。应召入孙权大人幕府,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果然,我的猜想是对的,陆议学富五车又长得一表人才,身世显赫受人拥戴,若权哥能够驾驭好他,定能如虎添翼。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朱廊飞檐的尽头:“议事厅在那边,快去吧,莫要迟到了。”
“多谢姑娘!”拱手作揖,“敢问姑娘可是这府中的住客?”
以陆议的见识广博,单从我的穿着打扮恐怕早就知晓我身份不低,只是孙家的千金或是权哥的妻妾是绝对不可能光天化日丢人现眼到上树的吧,可能从我的举止言谈,使他无法根据常识判断我的身份。
其实我也不想骗人,但若老实交代我是权哥的妹妹,那不是给我们孙家丢脸抹黑?
“我是这里专门负责种花养鸟的!”X的,话刚说完我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有女人干这种职业的吗?
陆议的表情显然是被雷到了,但修为很好的他尽力克制自己脸孔扭曲。
“那边那边——”袖口随风层层翻卷仿佛水中浪花,我下着逐客令一般催促,“你还是快去拜见孙权大人吧。”
“好。”避免杵在这里带给我不必要的困扰,男人识趣地选择离开。
望着男人渐行渐远,我不自觉中心前移依依不舍,既然救了我一次,为什么这次不帮我下来呢?
在他即将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之际,我大彻大悟:这个男人是受,是受!要想和受相处得当,自己就必须得是一个攻:“陆公子,你回来!”
尖叫过后,面对转身迎向我的青年才俊,双眼情难自已地流露出央求的神色:“其实,我把小狼送回家后,就发现自己下不来了~~”
憋着嘴,陆议,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不帮我我就真要扎树顶半天然后被送饭的下人发现,然后通报权哥和娘亲,再然后就等着自取其辱了:“其实,其实我不是种花的,我是孙家的小姐,孙权是我哥!你可不可以别声张出去?”
“别怕——”可能他早有耳闻孙家有个不规矩的千金,所以表情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讶。意识到不能找家丁架梯子引起事端,陆议带着鼓励循循善诱,“这树不算高,你吸口气然后慢慢下来,我会在这里接应你,孙小姐只需要下踏几步我就能够到了。”
“哦!”六神无主,照着他说的猛吸一口气,闻到了小鸟窝里臭臭的粪便味道,随即照着他指示的做,也许是感觉有人在下方接应安心不少,反正之前那个连先出那只脚都搞不清楚的我最后竟然搭着陆议的双肩糊里糊涂安全着陆了。
陆议是一个讲究礼数之人,见我已经站稳,两手便稍稍下移,腾空托在我的肘关节处:“小姐做到了。”
只是区区五个字,但是却极富鼓励与嘉许之用,不像亲亲平日拍手乱跳叫嚣着“小姐好棒”,他只是平平淡淡一句,却达到了比激烈的言词更强烈的效果。
迟疑片刻,果断地抽身同他保持一定距离,男人身材修长,虽不如公绩精壮但却也拥有宽阔的肩膀。
少年老成又情绪内敛的陆议,我对这个陆家的当家感起了十二万分的兴趣。现代女性绝对不会像古人那般扭扭捏捏来个欲迎还拒之类的滥招,脚跟站定精神抖擞地挺直身板:“我叫孙尚香,久闻陆议公子谦逊温厚,今日承蒙相助果然传言不虚。我们以后可能还会照面,到时候就请多多关照了。”
对面的男子翩翩一笑,正欲还礼,不知道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刻神情羞涩地将视线移开,随即一言不发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莫非方才下来的时候将他的鞋子踩出了一个洞?弯腰企图看个究竟。
“使不得使不得!”莫非他以为我要给他行礼?出手阻止我的同时,头却扭向一边。
我有哪里见不得光?开始自上而下自我审视。
很快,我明白了症结所在。
那只该死的小黄毛狼,方才小爪子勾勾弄弄的外加用头蹭我的衣服,现在好了,衣衫不整方才还跟人家勾勾搭搭,这要让旁人看去了,我还怎么在孙家立足,我还以何等颜面对亲亲?
之前撒谎骗陆议已经让人印象不好了,我要再不说清楚,我的救命恩人一定再也不会鸟我了。越是紧张越是舌头打结,一边解释一边手舞足蹈好像不挥手就表达不清:“是方才我救助的小鸟——”
“在下明白,孙小姐热心善良不拘小节。”一抹红云浮上某人的双颊。
好个善解人意会玩文字游戏的陆议,外人眼中的衣衫不整疑似不检点被他“不拘小节”四字就这样轻松带去。
招牌似的傻妞咧嘴笑。来来来,陆公子再说点什么救场的话,现在那么冷场,你再不开口我可就要上冷笑话了。
“对了,一只小鸟缘何要称它为小狼?”
读书人比较迂腐严肃,凭什么鸟就不能叫狼?哪天高兴我还准备给它起个大气点的名儿,类似银河之星宇宙战舰够响当当吧。
胡乱地拉好衣襟,摇头晃脑打趣地调侃:“因为它——”
“陆大人,小的奉孙权大人命令带领陆大人前往议事厅。”料想是我们谈话耽搁多时,权哥派人出来看看陆议是否在九曲十八弯的府中迷了路。
“下次再聊吧,若是耽误了时辰,我会不安的。”笑容可掬挥挥手,“记得今天的事情要给我保密哦。”
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他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