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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铃香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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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紫云镇福星客栈二楼——
“来来来,别光吃青菜——”甘宁的筷子停留在五香肉丝上空片刻,随即扫兴地连筷子也放在了一边。
“大哥——”无精打采低头小白兔一样一口一口啃着青菜叶子。
我知道他是好心,刚才被外貌心灵双重丑陋的酸书生贬得一文不值,他特意开导我讨我欢心才带我上的紫云镇最好的这家酒馆。
“就被他这么一说?你更没心情吃饭了?”挑挑眉,不爽地摆出臭脸,想必对他来说哄女孩子是头一遭。
“他只不过是个路人甲,今日与他相遇本就是孽缘一段,我向来就是不吃晚饭的。”强打起精神,虽然口上这么说,但被人当街羞辱柔弱妹妹的心绪到现在尚未平复。
本来我这个看似很会大快朵颐的胖妞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坐怀不乱引来很多食客的好奇,甘宁看不过去,怒目横眉攻势下全部被他眼神杀得结账走人,这不,宽敞偌大的二楼现在就我们孤男寡女,没有付任何包场费却享受到了清净。跟着水贼还真能省钱!
“难得老子点了一桌子的菜,真是不给我面子。”甘宁大口一张,肥的流油的红烧肉送入口中,嚼了两口吞下的当口,另一只手已经举着杯子凑到鼻尖,“好酒。好久没喝到这么香醇的烈酒了。”
该死的小二,胆子那么小,甘宁爆了几句粗口后就再也不敢上二楼招呼了。肉嘟嘟的小手捧起酒壶,在他一饮而尽的杯中斟满。
话说,全山寨上下最多的就是存酒,为什么你好久没喝到?还不是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扭头瞄向窗外,以近黄昏,太阳的光辉中被天边灰蒙蒙的云团渐渐掩盖。
“偷偷下山背着兄弟们开吃,不大好吧。”见他又干掉一杯,我没有再度帮他倒酒。
眨眨眼,孩子气一般唇角上扬,露出白白的两颗虎牙:“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就你?偷吃都不抹干净嘴巴的?视线定在他牙缝内的菜叶子,还真是大条!
“啪!”男人大掌一拍桌子眼内泛出诡异的精光,“决定了!”
决定什么?我捧着酒壶不作声,这种时候谁接他的话谁白痴!
自拉自唱惯了的某人丝毫没有察觉出我根本就对他的决定内容无所谓,自问自答地很顺溜:“想知道我决定什么了吧,立马就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我真不想知道。
但是他一定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乐呵呵地继续:“我今儿个回寨就给你招亲!”
还好我心理素质好,不然上好的陈年佳酿准会洒地上:“我——”
“我记得去年你十四,今年也及笈了。咱们香香招人喜欢,山寨上兄弟们人人称道——”他得意大手一扬,“外人不懂你的好,那大哥就给你寨子里找,这事你放心,包在大哥身上。”
我完了,要真在寨子里找,不就一辈子和土匪脱不了关系了?
“我不急我不急。”四下打量,店小二还不上来,还想找个人把刚才点的酒水全撤了免得某人说胡话,强烈怀疑甘兴霸喝醉了。
“女儿家青春宝贵。”善解人意替我谋算着,“休要等到年华老去后悔莫及。寨子里弟兄们同你年岁相差无几的不少,有没有特别中意的?”
“没有唉。”顺着他的意思小心作答。
“女孩子家不是这方面开窍特别快的吗?”莫着后脑勺,他调侃着逗弄我的发,“瞧你的脸红的,大哥不臊你了。”
经他这么提点,我才意识到红色霞早攀上了我的双颊,只是这里有些热,一时没察觉。盘算着自己不能被单方面挑衅,我怎么着也得回击他一番:“对了,大哥,你对自己的终生大事有没有打算啊?”
冷不丁话题人物成了自己,甘宁有些尴尬:“我?”苦笑着一口酒下肚,“没有。”
歪头试探着:“之前一直听说大哥在找铃香姑娘,可有结果?”
抿嘴摇头:“人小鬼大,你呀,什么时候和之前老爹村里姓陈的一样了?”
他说的是八卦陈?多日不见,还真有点想念他还有老爹他们呢!
腹黑地刻意收敛住眼内的笑意,低头犯错一般小声道:“我只是想知道,有魅力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好让大哥非她不娶。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再招人待见点。”
“没的事!”甘宁拍胸脯打包票,“香香你已经很人见人爱了。”
那是因为大家熟了而且又是生死之交,你看得到我的内在多过我的外貌,而你所谓的讨喜只是将我当作小妹妹一般看待,而这一看法也是经过我们长久以来的磨合与相处,在生活的点滴中逐渐形成的。要知道,第一眼见面嘲笑我的长相者大有人在,其中有一个就叫甘兴霸!
只要想到我的臃肿,我就会不愉快。
甘宁看在眼力,难得地压低嗓门声音中带着愧疚:“你看,本是要让你高兴分散你注意才来的这里,没想到你这样子都快哭了,我这个笨蛋,真是!”
男人站起身欲安慰我,腰间的铜铃叮叮当发出清脆的响声。
直至他拉了张椅子大落落坐我旁边,听觉始终被悦耳的铃声刺激着,而我的视线也自听到铃响一直未曾移开过他的腰间。
“这个铃铛对我有特别的意思。”他留心到我在注意什么,右手握住系挂着的铜铃,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地以手指把玩着。
“和铃香有关?”试探地歪歪脑袋。
“你这个丫头真的不一般,这个都可以猜得到。”
不是靠猜的,是靠线索推理的。一个普通无奇的挂件是不可能在他生死关头还被他如此重视的,我记得甘宁受伤命悬一线那一晚,我曾经在马车内试图解下他的腰带替他检视致命伤,但手指刚碰触到铃铛就被他勒令:“别碰我的铃铛!”
他的警惕并非“别碰我”,而是别碰“铃铛”,那个时候我就有了某种想法,这个铃铛对甘宁可能有特别的意义,重要性超出了他对自身的关照。直到方才说及铃香的时候他不止一次下意识偷瞄铃铛,我才有了铃铛同铃香相关的判断。
“她是不是很美?”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我莫名地没有自信,木又曾经说过甘宁比铃香小至少七八岁,若非拥有天仙一般的样貌以及保养得当的美艳,又怎会让阅历丰富的甘宁如此向往?
不容置疑狠命颔首,同时外加言辞上巩固:“很美,没有人会比她更好看了。”
心头一沉,不自觉地开始拿自己同她比较,直到这个节骨眼我才发现心头涌上一股酸酸的苦涩,那种滋味叫醋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还有这个铜铃,是她送你的?”垂着眼眸不让第二个人察觉出我眼内的沮丧。
为什么可以不离不弃同他一路走来?
为什么看不得他伤口疼痛复发?
为什么知道他杀人后我会失落难当?
为什么可以迁就他的任性一次又一次改动他的读书计划而放弃逼迫他做两脚书柜?
为什么每次他夸我弓术进步我就喜不自胜?
为什么之前对铃香毫无感觉现在光是听到名字就抵触?
因为我喜欢上了身边的男人!
而我这个从小在言情电视剧以及少女漫画熏陶下长大的现代女生竟然后知后觉到此刻才发现:我喜欢甘宁,而且喜欢了很久!
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迟钝?照理说,迟钝的外表和内心应该没有直接关系的啊?
“香香?”察觉到我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摇晃我的肩头示意我回神。
“在!”刻意打起精神,以一百二十分的嗓门发出清亮的音色,“洗耳恭听!”
男人目光平视自然向前,回忆起了过往所经历的:“那年我十岁,无父无母受人歧视,还常常被村里年纪稍大点的小孩欺负。”
老大是孤儿,这个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个霸王作风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不风光的童年,当然还有个疑问,那群之前合伙欺负他的孩子们是否还建在?没准早被他灭了吧!
深有感触继续着:“有一次,我被追打得没有办法,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是铃香突然出现替我痛骂了那群男孩子,她那时候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比那群男孩子要高上一个头,站在我面前长发随风飘扬就像仙女。”
哇,原来是美女救土匪唉!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如丝般顺滑的长发,秀美的五官,当然还有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又是一杯下肚。
“美女一般生起气来会更漂亮,对了,她骂了那些孩子什么?”
“没有骂,只是单纯恐吓!”甘宁单手一手撑住下巴,随着说话的节奏脑袋小幅度地一上一下,
“不过她训我的时候说的话你也曾经说过哦!”
指了指自己?我可没有胆子训甘宁啊!
甘宁的粗声粗气又带着女孩子家别有的抑扬顿挫学着铃香当时的口气:“打不过也得打,不然一定会被看扁,别告诉我你没有信心,他们是比你高大威猛,不过如果连你自己都看轻我你自己,那么谁还能看得起你?”
惊讶以手掩口,仍旧遮挡不住已经大开的O型,那句话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座右铭唉!
这个铃香不仅名字和我一样,口头禅一样,就连救过的男人都是同一个!突然间好奇心飙升,很想会一会她:“对了,她是旅行到大哥以前住的地方的吗?如果是周边居住的人不可能之后就没有下落了。”
“我料想也是如此,她的衣装很奇特,裙子也比我们这里的短很多。”
大海捞针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眼巴巴望着被甘宁揉得贼亮的铜铃:“铃铛是唯一与她有关联的信物吗?”
“不,她什么也没有给我。”双目泛红,初看以为委屈得哭了,实则是这酒鬼早就有了醉意,两眼盯着杯中物两眼发直。
定情信物都不给一个,摆明对你没意思嘛。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大哥你想开些就好了,这个大大咧咧又不似古代大家闺秀温婉娴静的铃香,很可能是奇装异服的番邦女子,要在茫茫人海找到难度不低。纵使年龄上存在差距,甘宁仍然执着于查找对方,可见对方在甘宁心中的地位。她很美丽,但是我相信普天之下美女并非只此一人,甘宁迷恋的是她的自信和不服输的个性以及那是拯救甘宁心灵的别样温柔!
只是,这个能叫喜欢或者是爱吗?对异性的好感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谁是否太过朦胧?从心理学的角度,这个算是崇拜或者感激的移情吧!
有头有尾地分析着,我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很多。
甘宁人高马大二十来岁,其实也只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大男生罢了,时间久了相信他会明白他对心中女神的向往只是一种对美好偶像的坚持。
感觉到男人已经重心不稳,开始有枕靠在我肩头的趋势,立马体贴地轻拍他的背脊:“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