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替身 ...
-
一个没注意,白痴竟然重心后仰,吓得我顾不得男女有别面对面搂着他,双手环在他后脑勺稳稳托牢了他。
“香——香——”目光涣散终是定在我脸上,含糊地出口,却是带出浓烈的酒气,难闻,好臭啊!
扭头大大吸气,这男人喝了酒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香——香——”无厘头地脸蛋被大掌强行扭到同他再度对视,同时再度被强迫吸入一口酒味十足的哈气。
你醉了,你醉了。扭头,但抵不过发酒疯的强悍手劲。有没有搞错,我拼命托着他,他还不懂配合往下赖,外加乱摸我的脸蛋捣乱?
甘宁的眼神软软的,但大掌的力道却强硬的很,时不时来回摩挲着我的发际。被粗糙的东西磨得谈不上生疼但也不舒服,原来他手上有老茧。
像逗小猫一样耍着我,外加在我脑袋上这里揉揉那里捏捏,帮我当宠物吗?
“好了好了别玩了——”面对酒疯子,我只能假装着不正经调侃,“靠那么近还那么亲昵干嘛?我是香香没错,可你不是我家大牛啊。”
可能是被我的“香香”二字刺激到了,男人腰腹用力坐起,箍紧我的胳膊越来越僵硬,光凭我的力道是根本掰不开的。
就这样,本是在上俯身勾住甘宁脖子的我突然被逆转到了某人的下方,死死被囚于铁臂的牢笼中,男人的胸膛贴紧我的,感受到燥人的热量还有他打在我唇边的阳刚之气,不自觉面色发烫。天,虽然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和怀春的妙龄少女,可我保证:以我这样的身形,旁观者定感觉不到任何言情的氛围。
发酒疯了,这男人要乱来?脑中闪过不祥的念头,但挣脱不能地只能如待宰羔羊般一动不动,蜷缩成一团同时不忘煞风景乱叫:“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
一瞬间唇部火热的烫,电流经由嘴唇窜至全身。
本是牢骚满腹,现在却硬是一个字眼都吐不出——男人以他两瓣薄唇给我来了个密不透风,不要说说话,就连倒吸口气的权利都不给我。
本是张牙舞爪死命抵抗,突然间不知道手该怎么摆脑袋该怎么晃。我这是怎么了?
只是一个吻,弄得着像被点穴般一动不动吗?
甘宁一边以轻轻力道轻轻啄捻转,一边十指在我发际不安分地来回轻蹭。
突然间我好像听不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耳边回响的尽是某狼那拥有魔力略显粗的呼吸和自己越渐无规律的心音。
我是想让他住手的,想骂他混球的,明明知道他可能不清楚自己在干嘛,但有一种莫名的陶醉感油然而生,每一次他的唇轻移一寸便有一种奇怪的因子让我变得更加慵懒,双眼不自觉越眯越小。
不愿意再去看周遭的情景了,哪怕从方才起就寻不到人的店小二突然上来我也无所谓了。
此刻,我只想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脑海中只要想着一个人就好。
不自觉双手不再抓紧他的衣服,而是缓缓顺着男人的胳膊攀上他的颈项。
“铃香,你总算出现了。”男人换着气,同时喃喃低语着。
后脑勺就像被什么东西一棒子打醒,不甘心睁开双眼,将目的得逞放松手头力道的男人推开。
由于毫无防备外加烂醉如泥,他一下跌坐在地。不协调地手脚并用企图坐起,一面分不清状况双眼迷离地对着不解道:“你——”
我是铃香,可我不是你心里想着的那个!
你心里想的那个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而我却把你当个宝!
你亲的那个是我,而我不是你酒后乱性歇斯底里想轻薄就轻薄的!
那个吻,本来就不是情意正浓的男女发自真心的,那个吻是你酒后胡乱按给我的!
只是,若非我喜欢你,若非我在意你,就凭你想占本姑娘便宜,看我不把你五马分尸!
一脚踹开已经神志不清的甘宁:“我是尚香,不是铃香,你给我看看清楚!”
再一次没有出息得在他面前哭出了声响,我这个人,怎么就是一点委屈都忍不了呢?
“铃香铃——”声音沙哑,他无助地朝我伸出手。
想让我扶你?我没剁了你这只咸猪手就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不要叫我!甘兴霸,你这个混蛋!去死!”
从他脚边跨过,毫不留情奔跑下楼,身后不时传来铜铃清脆悦耳的声响,一路愤恨地踩着地板“咯吱”作响企图掩盖掉那烦人的铃铛声。
一楼守着的小二只听到楼上响动以及叫骂声,再看我一副彻底暴走的恐怖嘴脸,连结账都不敢响缩到角落去了。
此刻太阳早已西下,月色朦胧下街道上行人无几,黑暗之中没有人看到我难看的哭腔。
即便看到了又如何?这里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再也不要和这个混蛋一起了,我要回家回江东。
新世纪女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杀得了木马,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我孙铃香绝对不当救生圈!
江东不会有混蛋甘宁,不会有人天天麻烦我背书,不用我动手就有人伺候姑奶奶我,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可以惹我流泪。
镇口有辆马车停驻一边,驾车之人同家人告别后急着连夜赶路。依稀听到他们会东行到江东,那不正是我的目的地?
趁黑暗摸索着跳上,蜗居在货物堆中,不争气的泪滑落至唇角,火辣辣的唇到现在还留有方才的余温,品着咸滋滋的泪水。
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反正对你来说,只有铃香才是重要的,如果明天你醒来发现我不见了,重情重义如你一定会找我,但不管你怎么找,我就是要躲要逃,让你找不到,最好你担心担心死!反正就算寻我,也一定不会像铃香一样一寻就是十年的吧,等你寻累了,总有一天我的样貌会渐渐模糊于你的记忆深处。
之后过了数日,一路马车上偷偷摸摸颠簸着的我再回想当日来,不禁后悔万千,我怎么能这么冲动离开甘宁?好歹——好歹得把他的银两全部挖走吧!果然,冲动是魔鬼!
又过了数日,悔意充满了我大脑每一处的细胞,如果当日没有那么激动,哪用得着像现在,半途被驾车的叔叔发现赶了下来。银两不多,空着肚子凭着惊人的毅力一路摸索到了某村,以当日采购物品兜中仅有的零头买了点果腹之物,一面阿Q地心理暗示减肥其吃得越少越好,一面有气无力拉着脸说通好心的商队一路带我往东赶。
东吴边境,告别了目的地临时有变的商队,一个人孤零零继续磕磕碰碰开始了孙策大哥所在地吴郡的问路篇。
灰头土脸边走边抱怨,我们孙家的地盘好大哦,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家呢?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竹林,轻风抚过随风摇曳好像欢迎一般,是啊,这里是近郊,我就快到城门了,只要我找着守城兵让他们代为通传,我就能回家了!
颤颤巍巍坐下,掏出最后一只保命白馒头,大口啃完馒头然后有力气赶路,待我回了家,一定有各种精致小点心等着我。
指腹用力轻按,馒头啊馒头,你怎么那么硬?由于这是我唯一的干粮,一直以来都窝怀里藏着舍不得吃,现在想吃的时候却发现最后那张王牌太硬了,而我已经没有力气来咀嚼了。
心慌手抖掰下一小块,光是这个动作就引得人唾液腺分泌,我真的是饿坏了,竟然没出息地一口一口吞咽着口水!将小块食物塞嘴巴里,面粉碰触到舌尖的滋味真美妙,淡巴巴的馒头竟然会那么可口。
之前为了减肥一直不肯吃饭,有时候还会因为若隐若现的饥饿感而自豪:我能够忍耐,我定会瘦下去。人是铁饭是钢,食物是样好东西,鄙视地翻了自己个白眼,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有有一种说不出的犯贱味道。
窘迫如我现在才明白,有饭吃是多么幸福,只是现在——手抖得不行,一个不小心,馒头一路滚到脚边,眼睛一眨的当口就不知道被林子里的身手敏捷的小动物叼走了!
不是吧,人倒霉起来什么都带!无奈靠着一棵粗壮大树发着牢骚,时不时祈祷着上天都赐给我一些吃的。
我好饿,我好饿,有没有好心人?赏我一口饭吧!
我发誓,我不会以节食来减肥了,我以后一定会每餐正常绝不挑食!
双眼泛酸,我迷糊打量着四周,我不会要饿死了吧?那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悲惨?
不对,我是孙尚香,将来要嫁刘备的,我要是饿死了,刘备找谁结婚去?
我有顽强的生命力,余光没出息地瞄向一旁,对啊,我可以吃草!
小草啊小草,绿油油水嫩嫩;小草啊小草,在我口中散发出清香。
小草啊小草~~~操,真难吃!
“陆公子!前方有一女子!”神智恍惚间,人类的声音对我而言犹如天籁。地上发出“莎莎”声。
“救救我——”虚弱之余,我半眯着双眼,口中塞满类似海苔丝的杂草翻着白眼。
两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近,被称为公子的陆姓少年身材略显单薄,暗黄无光泽的皮肤,绿豆眼,短短的人中微微上翘的嘴,他是属老鼠的吧。
皱着眉头看清我的长相,大袖一甩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个丑陋的胖妞,若救了这样一个回去,岂不败坏了我陆训的名声?”
狗腿子谄媚着跟着主子离开:“公子说的有理。”
他说他叫什么?
脑中回荡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陆逊?那个历史上东吴后期的年轻才俊后起之秀?三国时代吴国的重要军事将领,多次率领吴军抵御北方的魏国及西方蜀军的核心人物,周瑜的优秀接班人,几次把会哭的刘小备逼得走投无路的军事奇才,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晴天霹雳,历史上的陆逊不应该身正品端,志向高洁,爱民如子的吗?怎么又是个以貌取人的势利眼?
竟然对同为历史名人的我见死不救?他知不知道我是他上司的妹妹?他知不知道我将来会嫁大人物?他知不知道同样难看的他是没有资格对本姑娘评头论足的?
单方面维护着本人心目中历史偶像的形象,是的,陆逊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说出那种以貌取人外加没有同情心煞风景的屁话?
是的,他不会!一定是我饿过头出现了幻觉,东吴名将陆逊是面如冠玉的美少年,怎么会是此等的容姿?而天使般纯良的好男儿更不可能对饿瘪到奄奄一息的我如此不屑一顾。
可我的确是听到男人自称为陆逊的啊!
联想着方才自己不怎么精神眯缝着双眼小小瞧了他的景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一定是我听错了,没准也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总之是我太饿了,所以开始出现幻觉了。也许自始自终这里就我一人,没有人来也没有人说过话。
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我希望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我还是那个现代女性孙铃香,铃铛的铃,香飘万里的香。
有好久没有这么自信满满地介绍自己了。
只是这话记得前不久说过啊,迷迷糊糊间脑中闪过一丝幻象:一望无际峰峰岭岭的翠竹林尽头,有个比我矮上两个头衣衫褴褛的古代小男生红着眼拖着鼻涕问我的名字。
铃香,铃铛的铃,香飘万里的香。
我是这样回答他的。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夸我的衣服很好看!
记得那时候我还低头打量了自己及膝的裙摆,那是我的睡裙好不好?
那个男孩子是谁?眉毛漆黑浓密,双目炯炯有神透着光亮,长大一定是个帅小伙。可我怎么想都不记得亲戚朋友中有这样一号人,朋友的弟弟好像也不是长这样的。
而且那孩子穿古装我穿现代蕾丝睡裙,怎么可能会两两相对?
幻觉,为什么一出接一出?
艰难地咽下喉咙口最后一根草,我似乎又听见脚边的林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抹洁白修长的身影,一张漂亮到没话说的脸庞,乌黑的秀发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晕,头顶上有光环?莫非是天使?我竟然那么快要见上帝去了。
不甘心啊,面对着俊美男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大大咧咧的笑脸。狼老大,别再浪费力气找我了,我就要香消玉殒了。
松松垮垮原地躺靠着,朝着蹲下检视我呼吸状况的男子微微一笑,好像这个美男胚子是真人唉。
随即黑暗覆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