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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雨” ...

  •   05 “下雨”

      黎盛闻选择为了他妈妈和他弟弟而成为一条“鱼”,是深思熟虑以后的决定。

      黎盛闻拿到实验招募被试的那条消息的时候,比其他人都要早。可以说,这个好坏参半的消息是在研究机构内部先传开了的。
      “我一开始挺想报名的来着,我想让我妈上方舟,但是……一个搞不好送了命,没法儿跟家里交代,我妈现在一天到晚光顾着求神拜佛了,我出来上班晚回去一会儿都担惊受怕的。再者说,我都去看过了,我感觉生物科技院那边那个实验室不靠谱啊,虽然外头这被试名额热乎得很,但咱自己人清楚,做小白鼠这头几批基本是送头……也不是没出人命,只是签了保密协议不往出报。”小谢在茶水间咕咕哝哝,然后拿手肘拐了一下捏着手机不动弹的黎盛闻,“哎,师兄,你怎么看?”
      黎盛闻划了两下手里的信息,眯了下眼睛,“咱们所里不是每人都分配了海下城名额了,你慌什么。”嘴里像在说别人的事儿似的,打开聊天窗,本来是打开了家里的群聊,想了想,又退出来,只点开了林至生的头像。
      “我不慌……我真的知足吧,现在外边儿为了一个位置抢破了头,杀人的都有。”小谢啜了一口手里的茶。现在各行各业都不行,茶水间的咖啡机好久没开工了,办公室也没顾得上添豆子,只得是把老板的茶叶敲几块出来,撮一点随便泡泡。
      “嗯。”黎盛闻一边鼻子里哼出一声嗯,一边手里删删打打。“生物院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小谢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出来,“卧槽,你不会是要去吧?”
      黎盛闻手机里刚发出去一条给林至生的信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估计是在上课,没回复。等了一下,就摁熄了手机。
      耳边是小谢继续叽叽喳喳的劝告,说别想不开呀师兄要不看看所里能不能多个名额给你你问问老板办法总比困难多。
      黎盛闻又抬起手机来,锁屏就亮起来,是送林至生去大学的时候,学校各院系报名注册的地方拍的他。本来他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兔崽子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捞去了设了这个锁屏。林至生瘦得可以,一件迎新T恤宽宽地在他身上晃荡,站在他们系的展台前面,回过头来耍帅一样、高低眉瞥镜头一眼,大概率是察觉到自己拍他心里得意——就这样定格下来。
      黎盛闻这样看着屏幕里的弟弟,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映出他的脸。
      “看看家里同不同意吧。”黎盛闻算是回答小谢刚才的问题。

      之前无水纪元的世界,是在公布新闻那一晚的时间内被倾覆的。发现星体的中国基站,将这飞驰而来的彗星命名为“共工”,因为这不速之客已经注定了向地球怒触而来。
      ——它的大小约为一颗小行星,直径是太阳系内真正的水球木卫三的一半。如果传闻属实,那么它比6500万年前毁灭了统治地球生物的那一颗星星,还要庞大数倍。
      它携带着巨量的岩石与冰晶——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块冰。大量水分凝固在薄薄的岩层中,质量和密度远超过了人们想象中带有冰晶的彗星。经过精密计算,“共工”将在无水纪元的第三年——2029年抵达,如果轨道不发生改变,意味着它将彻底撕碎地球上的所有生命。
      由于无法在它行进过程中完全击碎,各国的航空机构、空间基站组成的联合太空军,都预备好了物理打击——这意味着速度一定要快,过大的碎块进入地球洛希极限也依然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根据实时传回的数据对于“共工”表面结构的分析,如果它确实携带着大量的“水”,那么留给人们的还有其他办法。

      林至生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说“下雨”的概念,是在新闻完全披露给公众之后的两个月。那个夜晚柏玉之前厂里的好友邀她相聚,难得不在家。林至生的大学校区的一部分被征用作为修建避难所通道的一部分,他们没有等来停课,绝大部分课程转成了线上,很多外地的同学选择在戒严政策生效之前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全国、乃至全球的大多数学校,就像从前经历特殊时期时一样,都开起了网课。
      “说完了?”
      那时两兄弟在洗碗。林至生扭过头问道。他看着黎盛闻只用两三句就说完了他的“计划”,一副虽不至于是胸有成竹,但也是不紧不慢的态度。
      至生语气非常冷淡,问的时候由着手指尖往厨房的瓷砖滴水。
      黎盛闻稍稍愣了一下,刚才吃饭的时候倒是没开口提这个,怕林至生搁了筷子就不吃了,还要闹一场。但又明白怎么也躲不开这一茬,只得不再说了,默默冲洗了碗盘递过去给林至生,好让他擦干了收到架子上沥水。
      林至生没有接。
      “什么叫下雨?” 林至生问,“你要商量什么?”
      “一种比喻,下很大的雨,或者你理解成下瀑布,下大海,”黎盛闻把盘子放在了水池边沿。耐耐心心地重新打开水龙头,接着冲掉另一只碗的泡沫。规整挽起的衬衫袖口以下,溅出来的一两滴水沿着手臂的肌肉线条流下去。“……很难说能不能成功,但也许比直接撞上去要好一点。”回避了另一个问题。
      林至生很难理解这个“好一点”的程度,这个“一点”到底是多少。
      “被水淹了之后呢……你想怎么办?”林至生问的不是研究机构们提出的提案打算怎么办,而是“你想”怎么办。
      黎盛闻擦了擦手,接过林至生手里的厨房布,“方舟和避难所,不是和你说了吗?”开始非常细致地擦那只碗,这样可以不必直视至生的眼睛。“休眠舱的技术可能要晚一点,需要长期数据配合来支撑量产,只不过时间不够,估计这季度就要上线了,不太靠谱,但这是最便宜的一种。”黎盛闻终于抬起眼来看弟弟,“方舟和避难所会更安全,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

      各国科学家共同决定的融化水球的几套操作方案、以及后续的一系列全人类参与转移的项目,被命名为“共工计划”。融化坚冰的代价,是将地球变为“水球”,让整颗星球都被水面所覆盖,比起被撞碎似乎“好一点”。
      一个已经被提上日程的办法,是准备好联合全球的力量,去“加热”它。
      加热。
      三年的时间对于宇宙航天来讲实在太短。而冰块受热融化为水、宇宙内变成“彗尾”和“彗发”,只要能够加热和融化这个巨大的冰块,那么就算它终将落到地球,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将伤害降到最低。但那也将是一场淹没整个世界的豪雨。这是这枚触了不周之山、使得天幕倾塌、又引来滔天洪水的不速之客,被称为“共工”的原因。
      ——下一个问题是人们将如何在水中生存。
      几乎是在决定融化“冰块”的同时,就有了不同的提案。各个国家都立刻开足马力参与“方舟计划”——所谓的方舟研发,其实是建造巨大的“载人生态岛”。它将像空中楼阁般悬浮于海平面上空——待地球的水面重归平静,方舟将按照程序缓缓下降至水平面上,漂浮或就此悬浮移动,寻找地球上仍然存在着的陆地,或者做好永远漂浮的准备。

      “所以你要去报什么名?”林至生抱起双臂,眼神复杂地看着黎盛闻那副并不擅长于逃避自己目光的样子。
      “嗯。”碗都冲洗完了,也都已经擦干,黎盛闻看着水池,实在找不出别的事情做了。就只得拄着水池边沿,看着一小圈湍急的水流旋转着流进了下水口。“我报名实验,争取一个方舟名额,留给妈妈。我所里的那个海下城名额……我准备给你。”他简单地说。
      “……” 林至生看着他哥的一双稍微狭长的眼睛躲在金丝边镜框背后,厨房的暖灯在那层细细的金属上反出一层疏离的光。黎盛闻嘴里的消息吞吞吐吐,这种看似是成人式的游刃有余在他看来十分可恨,“那你呢?你怎么办?”
      黎盛闻吸了一口气。林至生知道他是准备编一句话来糊弄自己的样子。
      “你有多大的机率把自己作死?”林至生问。

      方舟计划中,各个大洲打造的方舟虽然巨大,但建造周期太短、所能构筑的面积有限,能够登上它的人相较全人类的总数来说,少之又少。一张普通舱位票的昂贵程度,计量单位已不能用金钱来计算——毕竟末日当头,金子和泥巴也差不了多少——加密网络的黑市中,官方才刚公布研发方舟的消息,有的倒卖行家已经开始以人命的条数作为方舟船票价格的计量单位。赏金杀手又重出江湖,人吃人的末日,似乎已提前到来。
      而能够从正规渠道能够获得船票的人,除了高精尖技术人员外,都是非富即贵。当时的媒体写下了唬人但也写实的标题:有钱人去天上,没钱的只能等死。
      虽然“等死”这个说法其实不够准确。
      稍好一些的,会转移到海下城去——方舟所能搭载的人少得可怜,在刚刚公布出方舟计划后,席卷全球的暴乱和游行几乎要摧毁现存的地球政府。所以和“方舟计划”同时进行的,是“地球堡垒”的建造——共工计划项目部招募了大批工程师和建筑师,将向地球深处建造和进发,准备将剩下的大部分人类永远地藏进海下。林至生所在学校的一部分,即被征用为建造海下城出入口。
      资源有限,能够建筑起来的海下城并不能容纳所有的人类,所以稍次的休眠舱计划同样也被提上了日程。休眠舱分为官方休眠舱和民间休眠舱,和“直接等死”相比,似乎更好接受一些——可以等待着某一天科技成熟、资源充足时,人类还存有良心将休眠的人一一唤醒。但就现有技术而言,如何能够在长达数十年的静默中保证休眠舱的安全、可持续,并且稳定补给休眠大脑及活体器官的养分,唤醒技术是否达标,都需要打一个问号。——人们如何才能保证,踏入的不是一个个的活棺材?
      但只要不是进入方舟,无论去往海下城避难所还是踏入休眠仓,这都意味着,仅存的人类为了避免被那一日降下的滔天巨浪撕碎,将再也无法见到真正的日升日落。
      然而如果想长期地在一颗“水球”之上生存,还存在有另一种方法——

      “不是作死……是参加实验,换一个名额。”黎盛闻说,这下终于好好看着林至生了,“跟你商量一下。”
      但是他作为兄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其实带着些不容否定的生硬。倒不如说是“通知你一下”。
      林至生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什么实验?我反对你就能不去吗?”
      “这是我们三个人唯一可以全都活下来的方法,”黎盛闻说,语气温和地像在一点点铺开他的陷阱和答案,“现在我只有一个所里给的海下城的名额,休眠舱的技术又不成熟,去了和直接送死没有两样。那我们当中只能活一个,你让谁活?……我们俩一起死,留下妈妈?”
      林至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意识到没有解决的方法。
      “但实验是有成功率的,如果我赌赢了,妈妈去方舟,你到海下城,我也可以活。”黎盛闻每一句都似轻轻放下一块索引,直到把自己的逻辑分毫不差地嵌进林至生的脑中。
      片刻,“明白了?”低下头去看林至生的表情,他没有给他留余地。
      “那如果你死了呢?”林至生问,抬起眼来凉凉地扫视他哥。

      ——另一种方法,是实验改造人体并注射疫苗。
      人类在寻找避难所的同时,也在自己身上找“生机”。从上个世纪就开始的基因改造计划,在这个紧要关头被加急提上了日程——从远古的基因序列追溯,在虚拟模型中,经过基因改造和疫苗强化的人类,将会被催生出原生水肺、并重新生长出从远古海洋时代开始就拥有的双腮、鳍和蹼。人们将变成“鱼”,在水中呼吸。
      但疫苗和配套的改造手段明显仍在极不成熟的试验阶段,一期又一期的动物受试死的死、变异的变异,终于决心招募人类试验者并获得稍微稳定了一些的针剂的第二个月,自愿参与实验(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死刑或者重刑犯)几乎都不耐受,在变成怪物的同时死于水箱之中,目前为止,存活下来的极少数被试,仍然处于不稳定阶段。实验结果受一级保密协议保护,从未向外公布,只有内部可以获取些消息的人知道实验风险极大。
      实验仍需继续,但再也没有人愿意用所剩无几的生命去赌博,直到联合政府下辖的研究机构出台了“所有参与疫苗试验的受试者均可为直系亲属换取一张方舟船票”的方案,才算是真正为这个创想提供了足够的“被试”小白鼠。
      ——这是黎盛闻的选择。
      这个大胆的创想几乎被史学家批判为“病急乱投医”式自戕,后来人们评价,当时人类显然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人类将在这个计划中经过改造,重新走入海洋,甚至统治海洋——所以提出这一方案的瑞典生物学家,用海神的名字命名这个计划,即“波塞冬计划”。
      波塞冬计划就这样在全球同步推进着,中国也不例外。

      “我就算死了,那也赚了,”黎盛闻脸上的神情奇异地松弛了一下,“不是谁都可以上方舟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哦。”林至生看着他的哥哥。
      有时候他觉得对方是如此地令人费解,但有时又好像明白,这些决定仿佛也是自己会做的一样,此刻偶然觉察出,确实流着半身相同的血——“那换我去报名实验,你照顾妈妈。”林至生说。
      这时黎盛闻的神情才出现了一丝垮塌。他张了张口,望着林至生那双作为男子来讲堪称是秀美的眼眸,冷冷地向他发出瞪视,好像反将一军。在没有父亲时,黎盛闻常觉得自己不自觉地充当了面前男孩的父——然而这莫名树起的威严又因为他和他的某种行差踏错,而时时扭曲。
      如水般舒展的粘腻情绪一旦从那个灵魂中投射出来,会使得盛闻自己的立场,显出羸弱。他此时十分后悔,脑海里闪过一些难以自控地亲吻面前男孩的场景。要是他们不曾变成这样的关系——
      “不行。”黎盛闻说。没有补充的时候显得苍白。
      林至生望着他,“为什么不行?”他知道自己在逼迫对方,“有什么明文规定我不能去吗?”
      黎盛闻吸了一口气,“没有。”他的声音竟然柔和下来。
      “你不担心永远都见不到我吗?”林至生问,这个问题说不清预设的是谁去参加实验。奇怪的是,拿出来要挟的是“见不到我”。
      林至生半仰起头,他的语气透露出他已如此地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占据怎样的份量。

      水池和厨房里早已收拾停当。林至生抬起手来轻轻地按灭了厨房灯。昏暗的夜迅速在他们四周如帷幕降下,只有微波炉和插座隐隐闪一点光。
      他的哥哥没有回答什么,默默地伫在黑暗里。
      “我觉得你不担心的,你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你就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我是什么感受,妈妈是什么感受,或者你自己什么感受,都没大所谓。”林至生在这稍微有些伤人的沉默里发言,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就好像是夏夜晚间厨房咕咕嘟嘟的水管、鱼缸绵密的气泡一样,连成一条虚幻的线,一点一点地贴近黎盛闻,缠住和紧锁他的咽喉。
      可是他这么说完之后也清楚,无论怎样都没法改变黎盛闻已经决定的事。
      “对的,不担心。”黎盛闻在黑暗里这样说,但同时伸手把林至生拥进怀里。发觉他的肩膀瘦削得一点肉都摸不到,净是些横冲直撞的骨头。在空调里皮肤也凉凉滑滑,脖颈从T恤里露出来一截,他的手指握上去,指腹划过他的发根,按着他的后脑勺使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哥,为什么成了这样?”林至生的声音闷在他哥的肩膀里。抬起手来的姿势,一时说不清是环住还是握住哥哥的腰,然后手腕松懈下来,手掌贴着他的腰线。
      黎盛闻没有说话,呼吸重了一些。他感觉对面的人的心跳隔着薄薄一层胸腔在敲打着自己。空调明明开得很大,在夜中却觉得浑身烫了起来。想着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不好再这样抱着他。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现在自驾到西边,尼泊尔,或者直接先到拉萨。”林至生忽然仰起头来说,“我们也去。”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里也能看得清对方五官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好啊。”黎盛闻说。
      这样默不作声地对视了片刻。
      然后黎盛闻终于伸手到背后去,把那只开始乱摸的爪子捉下来,实在难以忍耐地低头,用额头抵着额头。两秒之后,低下头去亲吻了林至生的嘴唇。
      “妈回来了你不好收场,别又只能到我屋里装睡。”林至生在被哥哥亲吻的间歇,不咸不淡地开口,勾着声线来回打转。
      “嗯。”黎盛闻点点头,没有想要松开对方的意思。反而把他半抱着从厨房拽出来走向了浴室,说,“走吧,去装睡。”

      2026年春末的深圳十分凉快。北半球接近热带的地方,已有好几年的春末夏初是在凉风冻雨中度过的了。如今人们热衷于将气温降低的原因,归结到那颗向地球飞驰而来的冰块星星身上。
      “好了,可以走了。”
      “没有其他的事了吧?”黎盛闻再三确认。
      “没有了,您回去等通知吧。”柜台后面那位穿着白衬衫、别着工作牌的小姐,用比较寡淡的微笑说,声音透着一种职业化的平和。

      黎盛闻和许许多多人一起,从那幢正在下班的巍峨建筑里走出来了。直到走出大楼,走到拐角,才捏着那张“实验被试录取通知”和“疫苗接种许可”,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混杂着粉尘和泥土的味道,全城各处都是施工现场,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搭建海下城做着准备。他低下头去看。
      那张实验被试录取印得异常严谨,仿佛一个描金烫银的证书。风雨飘摇的年头,居然还能盖上一溜儿名头吓人的红章——用林至生的话揶揄,拿着人命关天的事情冒险,可不得仔细点儿。
      通知的后面是厚厚一沓证明包括他的身体各项指标数据,以及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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