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盅之乱》白梅

6、第 6 章

　　高大雄伟的德阳殿里，异常安静，掉根针也能听见。
　　皇上正在专心致志批阅奏折。
　　“皇上......。”小太监蔡伦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一阵。
　　“什么!”皇上气得收起竹简朝门口砸去。
　　“把他们带上来！”皇上大喝一声。
　　不一会，韩才人和孙太医被五花大绑推了进来。
　　“大胆孙太医，居然敢在后宫之内勾引嫔妃，该当何罪！”
　　皇上拍案而起，俊朗的脸上气势骇人，目含杀机。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本是给韩才人诊脉，被那龌龊小人看见，非要栽赃韩才人和微臣。皇上，微臣死不足惜，只是韩才人的清誉关乎皇上颜面。”孙太医面露猥琐无限痛惜说。
　　“你还知道朕的颜面，若真做了苟且之事，生刮了你们，而后歼灭九族。”皇上眸色阴冷，怒发冲冠。
　　“臣妾冤枉，皇上，臣妾喜欢去濯龙苑赏花，奈何身子突然不适，正巧在那里碰到孙太医，便叫住太医，给臣妾诊脉，不曾想让爱捉弄是非的小人看见，非要栽赃孙太医和臣妾——。”韩才人痛心疾首哭诉。
　　“果真身子不舒服？”皇上目露杀机脸色紫涨。
　　“是的，臣妾几日来一直感觉倦怠，今日尤甚，所以才请孙太医把脉。”
　　“那为何不带着丫鬟？”
　　“回皇上，臣妾有个习惯，喜欢独自散步。”韩才人面露羞惭眼光怯怯。
　　“请太医来。若没有病，便是欺君之罪，朕定不饶你！”皇上目露凶光脸色阴沉，透着彻骨的寒凉。
　　“是。”蔡伦慌忙跑出去找太医。
　　“说吧，孙太医，韩才人是什么病，若和其他太医所诊不符，朕剥了你的皮！”
　　孙太医吓得哆哆嗦嗦，出了一头虚汗。
　　“回皇上，微臣诊出韩才人是喜脉。”孙太医偷瞧了一眼皇上。偷窥到皇上震惊之余，眉头稍有舒展。
　　“皇上，韩才人怀的乃是龙胎，身子经不起如此折腾啊，皇上。”孙太医伏地若犬恳求道。
　　“皇上，周太医来了。”
　　说话间，蔡伦把周太医带了过来。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周太医急忙行礼。
　　“周太医，给韩才人把脉。”皇上吩咐道。
　　周太医答应着，将白绢覆于韩才人玉腕之上，仔细把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主乃是喜脉。”周太医趴在那里说。
　　皇上脸上寒冰炸裂，眉头猛然一展。
　　“果真是喜脉？”皇上忙问。
　　“千真万确。”周太医说。
　　“臣妾不活了，被人污了清白。”韩才人梨花带雨簪钗摇晃一头往皇上跟前的墙上就要撞，被人拉住。
　　“给他们松绑。来人，把那个搬弄是非的小人拉来。”皇上说。
　　“皇上，奴婢看得真真的，皇上，奴婢没有说瞎话。”丫鬟被绑着推进来。
　　原来是这个贱人！
　　韩才人见丫鬟进来，扑通跪下，忙伏地哭诉：“皇上，就是这个贱婢，前些日子因为她毁坏花园里的鲜花，臣妾责罚了她，没想到遭她嫉恨，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来害臣妾！”
　　“大胆奴才，不好好干活，处处搬弄是非，拖出去，砍了！”皇上听韩才人如此说，大怒。又感到宫女的话让他颜面尽失，不杀她难以平愤。
　　“皇上，奴婢冤枉啊，不是，没有——。”
　　那丫鬟像将要杀的猪，嚎叫着给拉走了。
　　“美人，快起来，真差点冤枉了美人。”皇上说。
　　“臣妾谢皇上隆恩。”韩才人感激非常。
　　“蔡伦，让内务府往伊人宫调拨几个有经验的宫人和姑姑，服侍才人养胎。”皇上说。
　　“是，皇上。”蔡伦答应说。
　　“都回去吧。”皇上说：“郑公公，今日秀女进宫，体元殿那里离不开你，你也去吧。”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郑公公说着退了出去，众人都随着退着散去。
　　体元殿外，停放着三类马车：
　　一等的两匹膘马，车上装饰华丽;
　　二等的一匹膘马，车上顶盖素饰;
　　三等的下等马一匹，车上顶盖苇竹做的。
　　秀女们按等级坐上马车，被拉向一个叫离宫苑的地方。
　　她们将在这里学习一个月的诗书礼仪。
　　教引姑姑都是从宫里选来的顶严厉的嬷嬷：
　　“大家听好了，到了这里也不确定你能飞上高枝当小主，记住了，有不良习惯的不要！举止轻浮的不要！不会做事的不要！学得好的才会最终留下来。
　　今天开始学习礼仪。凡宫中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本，且清且洁。讲究：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此时，宫里有一个人，正在焦急地目视离宫苑的方向。担心这些秀女能不能都被选上。
　　他就是班勇。
　　“班侍郎，好兴致，在这里看什么呢？”韩才人打这里经过，见年轻威武的班勇忍不住问。
　　班勇自知失态，急忙回过神来说：“一群大雁飞进了京城，臣在看它落到了什么地方。”
　　“有大雁吗？”韩才人顺着班勇目视的方向瞅去，除了天空和树影，什么也没有。
　　“没有啊？”她想再找班勇求证，回过头人已经走远了。
　　“哎，这人。”韩才人再次往离宫苑方向看去，依然空空。
　　事实上，因为后宫缺人，这批秀女除了有不良习惯的，举止轻浮的，都被选进宫里。
　　只听郑公公高宣：
　　太尉府张辅之女张仪封庶七品常在，住关雎宫；御使大夫之女刘念如封从八品才人，住紫烟宫；吏部尚书郭淮之女郭嫣然封从八品才人，住栖霞宫；抚羌大将军邓騭之妹邓绥封庶八品良人，住灵妍阁.......。”
　　被封的小主们一个接一个走出，丫鬟、宫女都等在外面。
　　太尉府小姐张仪摘得头牌，由丫鬟宫人簇拥着往关雎宫走去。
　　“小姐，小姐”宝娟高兴地举着手喊邓绥。
　　随即有一个青衣纱裙，干净灵秀的宫女走上来说：
　　“奴婢叫忍冬，分到灵妍阁侍候小主。小主，请跟我来。”
　　邓绥朝忍冬福了一福，主仆互相行了礼，向灵妍阁走去。
　　走过宫中大道，又穿过一条崎岖的小道，才看到前面不大一座宫殿，上书:灵研阁几个金色大字。
　　\"小主到了，就是这里了。”忍冬说。
　　宝娟稀奇地左看右看。邓绥抬脚跨了进去。
　　只见院子不大，倒也绿意葱茏，几个太监和宫女正在清除打扫。
　　“迎春，福子，德子，小主来了，快来迎接。”忍冬说。
　　“恭迎小主，小主吉祥。”
　　“小主，屋内已收拾好，请小主到屋里休息。”德子眼疾手快地说。
　　“小主，这里好偏那。这都多长时间没住过人了。”宝娟抱怨说。
　　“宝娟不要乱说话，我倒喜欢这里，清净，适宜读书。”邓绥说。
　　“是，小主。”宝娟闭嘴不再说话，跟着邓绥走进屋里。
　　屋子不如前面宫殿大，倒也有次阁，和东西两个暖阁。
　　“正堂倒也亮堂。”邓绥看了看室内，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宝珠宝娟每人抱了一抱东西往东暖阁的卧室走去。
　　邓绥放下东西，卷起袖子去干活。
　　“小主，这些活奴才们来做，您尽管歇着去。”忍冬说。
　　“是啊是啊小主，怎么能让您动手呢，这些活还不够奴才们干的。”德子也跟着说。
　　“闲着也是闲着，动起来正好舒活舒活筋骨。”邓绥说。
　　“你们就让小姐干吧，小姐第一，喜欢读书；第二，喜欢干活。”宝娟嘻嘻笑着说。
　　大家都笑了。
　　“那小主您悠着点干，粗活累活奴才们干，别累着了。”福子笑着说。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大家不知道这干活的益处，能使人延年益寿。”邓绥半开玩笑与大家说。
　　“大家都听到了吗，要想长寿，上劲干。”小太监福子说。灵妍阁里又传出一阵笑声。
　　德阳殿里，灯火通明，好像将黑暗打了个大洞。
　　皇上揉了揉眼睛，将手里的奏折放下。
　　“皇上，歇歇吧，您都看了一天没休息了。”郑公公体贴地说。
　　“嗯，头顶嗡嗡的，是该休息了。”皇上合上卷说，俊秀的脸上现出些许坚毅。
　　“皇上，新小主们都已安排妥当，要不您去看看？”郑公公笑着说。
　　“也好，去北宫看看。”皇上说。
　　原先第一批的嫔妃都住在南宫，新选的嫔妃住北宫。
　　“要不就去关雎宫，这次选秀的头牌。”郑公公悄声说。
　　“好，就去关雎宫。”皇上说。
　　关雎宫矗立在夜色里，静谧中透漏出点光亮。此时已经关门。
　　“皇上驾到——。”郑公公在门外高宣。
　　随着喊声，门激动地叫着裂开。紧接着就有接驾声传来。
　　张仪已经睡衣散发准备就寝，慌忙爬起来带领宫人接驾。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张仪跪在地上接驾，宫女太监跟着跪在了身后。
　　“都平身吧。朕到这里来看看张答应，天晚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皇上说着往里走，踏进正堂。
　　灯光下，皇上这才看见美人如花的容颜。只见张仪风神月貌，肌肤雪白，面如满月，杏眼桃腮，身姿窈窕。
　　皇上不禁内心一颤，眼眸里春水荡漾。
　　“这个东西不像是宫里的？”皇上指着桌子上放的两只晶莹剔透的珐琅陶瓷瓶说。
　　“回皇上，那是臣妾的陪嫁。”张仪龋齿一笑，甚是迷人。
　　“哦，宫里的东西不够你用的吗？”皇上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宫里东西是多，可是这两只珐琅瓶臣妾着实喜欢。爹娘说不管嫁到哪里都给我当嫁妆。如今嫁到宫里，就带到宫里来了。”张仪回道。
　　“呵，好。这个好。嫔妃们每人都带着嫁妆嫁进来朕岂不是富大发了。”皇上加深的笑意，禁不住令张答应也掩嘴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皇上玉树临风眸含春水往暖阁里走去。
　　暖阁里粉红床帷，粉红帐幔，粉红窗纱，温馨得让人一眼沉陷下去。
　　皇上坐在床上，再也不愿离开。张仪的脸给粉红映得娇羞异常，令皇上难以自禁。
　　“皇上，刚刚芷若宫来人说卫贵人身子不大好，您要不要去看看？”蔡伦匆匆隔着帘子禀告。
　　“太晚了，没有什么大事，让太医过去瞧瞧。”
　　皇上不耐烦地吩咐说。
　　月光温柔地垂下，在夜幕的遮掩下，洒了一地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