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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江清麟将手肘枕于膝上,弯腰捂着脸坐在正厅。小林氏就在一墙之隔的后房受难,连哭喊声都是有气无力。
      丫鬟将整整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水是种近乎玛瑙般的氲黑色,于是江清麟又突然想起方才那句失了理智般的“遭报应”。

      口业生业障。
      他甩手掴了自己一个嘴巴。

      一旁来通传的丫鬟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她哆哆嗦嗦地道:“侯爷,世子方才醒了,太医说世子无甚大碍,只是受了惊吓,需得静养。”

      江清麟闭着眼,半晌才再问道:“江疾呢?”
      丫鬟想也不想,立刻回道:“二公子还在发着热,太医说能挺过今晚,人便有条活路了。”

      江清麟睁开一只眼——他那眼珠黑黢黢的,从指缝里透出来,像是一道狰狞的刺。丫鬟垂头不敢吭声,又听他道:“也都叫太医尽心些,好歹也是我的儿子,不许留什么错漏伤处。”

      不远处的嬷嬷抬了抬眼皮。
      说来也怪,小林氏惊胎这样的大事,总是跟着她的老嬷嬷竟只在外间候着,也并不操心他家小姐现下如何。
      江清麟看向她。

      那老奴却抽身下跪,跪下时还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和因哀恸而带来的颤抖。她将目光从血水里拔起,复又投向江清麟:“还请侯爷彻查此事!”
      “夫人胎象一向稳固康健,若非有脏东西冲撞,怎会突然就惊了胎?女子分娩就如走一趟鬼门关,是什么人心肠如此歹毒,竟想一石二鸟,害夫人母子具都不得平安!”

      一旁另一个侍婢跪了下来,哭求道:“非是奴婢多嘴!侯爷也知晓夫人与世子一向不睦,况且今日夫人出事前,也曾与世子见过面!其中若是有什么牵扯,还望侯爷决断!”
      其他侍婢也垂下泪来,纷纷跪地道:“请侯爷怜惜夫人!”

      许是听见响动,小林氏竟也借机在内间哭叫起来,她本该很累了,喊声却比她平日里胡天胡地更甚:“侯爷!不管是谁害了我,你都要为我做主啊!我好疼啊……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是谁要害死我!”

      江清麟凭空憋出一股火气,他铁青着脸从唇缝里寄出几声含混的嗫嚅:“……查……给我查!看看是谁……”
      后几个字,他却怎样都说不出来了。

      他信吗?
      他是不愿信的。
      可若说有一个人贪心不足,既想要未出世孩子的命,又想要小林氏的命,好似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江清麟疲惫地捂住眼睛,耳边穿梭往来的脚步声十足叫他生厌——先是有婆子们检查夫人的饮食起居、挖辨药渣;又有勘验世子惊马的人手来回禀,说马在国公爷府上时,没有任何人碰过世子的马。
      言下之意,祸患是从侯府里就带出来的。

      乱哄哄、嚷糟糟,小林氏又不停鬼叫,吵得江清麟眼眶子生疼——“好了!”
      他一声暴喝,厅里霎时间落得个鸦雀无声,连小林氏都好似偃旗息鼓、不敢再做声。

      “出来说。”
      江清麟站起来,一瘸一拐扶着桌沿往外走。
      他才刚过而立之年,背影竟已不甚挺拔了。

      去查马背上钉子的人是早年随他从军的斥候,熟谙马性,斥候手中捧着那几颗钉子:“侯爷请看这几枚钉子。”
      江清麟捏了捏眉心,捏起其中一颗钉子,钉身并布着三柱楞刺,马血干涸在里面,结成了暗黑色的血块——他也是行伍出身,立刻便看懂了这阴毒手段。

      既要叫马儿吃痛,又要叫钉子留出足够深的血槽、保证马儿因失血而体力不支,绝了世子勒马回程的后路。
      这事必是老手所为,旁人无法如此精妙地掌控这个伤度。

      江清麟闭眼仰头:“你查出了什么?”
      斥候生性谨慎、做事周全,没有明晰的条目,便不会贸然来回禀。

      “属下查了一应马奴,有一人是军中马夫出身、曾为侯爷座下洗马,并不分管霜粼。”
      “此人现已不知所踪,但听其同屋招供,他前两日一反常态,大肆享用酒菜。”

      “……是谁。”江清麟语气平和,只是见他五指紧握成拳,也能察觉出他怒气。
      “有人招供,曾见他与小姐私下会面。”

      “你说谁?”江清麟的手指蓦然松开了,大抵是未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睁开眼,甚至又确认了一遍:“小姐?”
      “……是,有人看见小姐与他在僻静处谈话,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江清麟神情愣怔,半晌才喃喃道:“确是有可能。”
      他这个女儿见识鄙陋,又是后宅独一份的娇惯,心机手段定然赶不上寻常家的女儿——能做出买通马奴这种直白又浅显的蠢事,倒也不足为奇。

      其实江清麟打开始怀疑的,是小林氏。可他又隐隐觉得,小林氏理应不会这么傻。
      行事经不起半点推敲、手段浅薄,就算是要为腹中孩子打算,也不该如此心急。

      可江絮又无缘无故地要害她的嫡兄弟做什么?往后侯府要阿宁担着,她若嫁去外家,难道不也免不得娘家帮衬。
      她是疯了么?

      江清麟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有了眉目,就免不得要将江絮叫来问个始末,那日里国公府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为了侯府的声誉,也总得有个交代。
      这等丢脸事,江清麟总得吩咐得力的亲信去办。可他刚吩咐一半,小林氏身边那个老嬷嬷已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冲着他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包黏糊糊的什么东西。

      江清麟不由住了口,转脸过来,却见老嬷嬷扑通一声又跪倒了——她闹这么大的阵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往这边投了过来。
      “侯爷!”她举着那一捧东西,扬声道:“夫人的安胎药渣子里,被人加了活血化瘀的藏红花、莪术与天花粉、桃仁,药性极猛,这才出了事!”
      “奴婢求您为夫人做主、为尚未出世的小公子做主!”嬷嬷老泪纵横:“那是个已成型的胎儿啊!”

      小林氏的哭叫声戛然而止,嬷嬷立刻惊慌回头。她顾不上礼数,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而后拔头便往回跑。
      地上扔着那一滩熬得凝烂的药渣子——其实江清麟也并不认得那是什么药材,只是月光洒下来,照得遍地一片惨白,那药渣子竟比血色还要污糟些。

      细细想来,今晚一切竟如在梦里一般,江清麟唇瓣翕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了,才问起一旁的仆婢:“平日里是谁照料着夫人的汤药?”

      那女使刚刚是跟着嬷嬷一同来的,嬷嬷突然走了,本就惶恐不安,更别提侯爷又突然垂问,她战战兢兢地回道:“夫人的汤药,平日里都是小厨房自个儿管着的。”
      他听了一拧眉,刚隐约起了点疑影,却又听这女使大喘气般接上了后一句话:“但近来姑娘老是出入小厨房,有时……也会过问。”

      这话若叫嬷嬷顶着一张精明的老脸来说,江清麟恐怕不能尽信;可这女使花骨朵儿一样年轻,又神态怯生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扯谎、会别有用心的。

      江清麟突然大笑起来:“……冤孽、冤孽!”

      主母出了这样大的祸事,妾室们自然都得在外面候着。柳姨娘今日心肝乱跳,总觉得要出事;何况她又不是蠢的,最了解她那心气儿养得颇高的女儿,甫一听了这女使回话,哪还有不懂的?

      她慌忙也跪下来,膝行两步抱着江清麟的腿:“侯爷、侯爷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小姐自幼养在夫人膝下,关切点也是应该……”
      柳姨娘并未听见先前斥候的回禀,还在妄图分辨,却不想被江清麟一脚窝心蹬了出去,低声斥骂道:“你生的好女儿!”

      她泪茫茫地伏在地上,一连声儿地咳嗽起来,眼里泪花怎么也抹不干净,看人只有个不定的影子,渐渐又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
      就在这倏然鬼影里,她又听见侯爷没甚喜怒的声音来。

      “把江絮那孽障带过来!”

      *

      今日便要见真章,江絮本该精神抖擞,可用了晚膳过后却困顿异常,稀里糊涂便闭眼睡了过去。
      “……”她先前是伏案的姿势,这一久,脖颈都僵麻得发疼。江絮边抻腰、边扶着脖子站了起来。

      四下静得可怕,蜡芯也没人剪,因此烛火昏暗得很,叫不知哪里来的风影一翕,更晃得人心慌。

      再者人做了亏心事,自然便要加倍笃信鬼神之说,总觉得冥冥里有天理、有报应,都要落在施恶者身上。
      江絮站了一会,只觉得她落在墙上那飘忽不定的影子如鬼魅一般,是在嬉笑着窥伺她。

      可往日屋里的女使又不知都去了哪里,此刻竟一个人影也无。于是江絮只好僵在原地,轻轻提声唤道:“……桃苏?”

      无人应答。

      江絮这下是真有些怕了,她摸不准时辰、也不知道外面现下闹到何等地步了,慌乱里只好扬高了声音:“桃苏!柳绿、春红?”

      院子里静悄悄的,真如闹了鬼一般,没个人应她。

      江絮顺手从八宝架上摸了只趁手的细颈瓷瓶,踮着脚往外走,可她一推开门,就陡然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大叫!
      桃苏半倚着外间的小几,眼珠暴突、口角流血,死愣愣地盯着屋门的方向;而她胸口插着的,正是江絮惯常用的那把削皮刀,这刀只留了镶满螺钿的刀柄在外面。
      血喷了满地。

      江絮一低头,竟才突然发现,她胸前不知为何竟也有半扇血雾,那血已洇透了冬衣,显出一种锈迹斑斑的颜色来。
      她手一松,攥得死紧的花瓶就势滚出好远。外间灯火明亮,江絮看着她止不住哆嗦的手,才发现手心里紧绷绷的。

      是血顺着掌心的纹络蕴开好大一片,都已经半干了。

      她尚在飘忽惊怖之中,甚至还疑心她是在梦里。却听得一声巨响,房门纸糊的一般,轻易就被几个人撞开了。
      为首那人一身煞气,往常江絮应该怕的。可如今她神思恍惚、跪坐在地上,只顾愣愣举着双手与他对视——他皱着眉,看了看桃苏的尸首,与江絮一身喷溅的血渍,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可他讲话还是客气的:“侯爷传召。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絮被提到小林氏院子这一路上,才知道这一夜究竟都发生了何等大事:先是世子遭了殃,后又有夫人流了胎。
      府中上下早已乱成一团。

      她愣了一下——方才陡然亲眼见到了新鲜的死人,本就叫她神飞魄散,如今听了这消息,她更想也不想便慌忙道:“不应该这么早的……”
      话音立止。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那男人面生、却不面善,闻言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语意深深:“小姐这话,便留到侯爷面前再行分说吧!”

      江絮被两个人架着手臂,没有半分嫡小姐金尊玉贵的身份,被人扔破袋子一般随手掼到了地上;她抬眼,与站在面前俯看着她的父亲对视。
      院内灯明火亮,仆婢们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那光是焦躁而不安的。江絮举着一只手去遮眼睛,手心里的血脏臭难看,又明晃晃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没人告诉她,她此刻形容恍如一个疯子,再兼她身形却又是十来岁的纤弱少女,更添了一分癫狂在里面。

      “……”江清麟看着她畏缩的身影,陡然生出一种悲哀来:“江絮。”
      江絮茫然抬起头,眯着眼从拢起来的手掌底下看着她这位父亲,神情懵懂而茫然,好似真如此单纯无辜一般。

      四下里没人敢作声——方才侯爷的人亲自从那马夫房间里搜出了几粒银瓜子儿,叫府上的敕造仔细分辨了,竟是世子叫他们打下的节礼,预备赏人讨喜头的。
      只是这一批的鉴刻出了些问题,所以世子并未拿出来赏人;而世子身边的总管停淮也已证言,这批银瓜子儿只在前几日当贴补送给过江絮,其余的还在库里收着,皆可查证。

      “……侯爷请想,”一向没什么表情波动的停淮红了眼眶:“难不成世子是要用这批记号明显的银子收买人暗害自己?”
      “定是小姐不知其中内情,才拿这银钱去收买马夫!今日事情败露,也是她意料之外!”

      停淮回头,一声喝责:“是也不是!”

      江絮傻在原地,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当日江简宁冲她微笑、又递上银钱的神情。
      温柔、关切,眼里……却好似有如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只是一闪而过,她看不清了。

      什么事真真假假、掺着半地说出来,都叫人有理也少三分、难以辩驳。
      银子是江简宁给她的、事是她叫人做的,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好似有一张天大的网将她织罗着,要将她困毙在这冬夜里。

      江絮徒劳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她先叫桃苏尸首一吓,再被人拎了半路,便是有千万句分辨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她本可以推说是这银子丢了、她不会引火上身,做这种浅薄的手段云云,再不济撒泼耍赖,也能拖得一时半刻的喘息。

      可她全都忘了。

      嬷嬷在后面冷眼看着江絮,她从前与夫人说这女孩儿心比天高、心比池浅,往后必定不会有善果,应早早送回姨娘膝下才好。
      夫人却笑着反驳道:“聪明人不好摆布,只有自觉聪明的,才好拿捏,做个棋子儿。”
      “你只需捧着她、爱着她,叫她失了分寸,再看她跌下来便好。”

      嬷嬷往身后藏了藏手——那袖口其实还沾着点握着江絮的手捅下去的血星儿。
      只是夜色浓郁,她又一身沉稳的老檀色,没人偏见清楚罢了。

      “你买通马奴,谋害亲兄弟……”江清麟半蹲下,他看着这个女儿脆弱又无助的眼睛——她有一双透亮的眼睛,夹着泪花时,好似天下的忧愁都灌注在了她的眼眸里。
      他一时语塞。

      怎么会这样呢?
      她如今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不讨好的事呢?
      谋害世子、嫡母,以下犯上,桩桩件件,都该是杀头的罪过。

      江清麟哪里知道江絮并非此间人、知晓未来事,他只是在以一个单纯的古代人思维,试图求一个解答:“为什么做这些事?”

      江絮看着他——那些人语焉不详,只让她以为事情已尽数败露,她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惋惜。
      我是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失败的女主角?
      为什么……为什么和书里写的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会有差错?

      她只是忽略了一个事实——把一只鸭子扔进鹅群里,虽然长得都是白毛长嘴、差不多的模样,可一开嗓就能听出不同来。
      她在现代世界里被保护得太好了,论心智、论手段,她远远赶不上其他自小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里长起来的孩子。

      而上一个做着同一个梦的孩子,早已用他十八次漫长的死亡付出了代价。

      刚刚押解她的男人将桃苏紧握的手指掰开,里面掉出了一颗沾了血的白珠。那是江絮身上的珠扣,许是她在反抗时抓下来的,桃苏白着脸躺在地上,遗体遗容是很工整的。

      她这一死,在江絮这叫“死无对证”,可对其他人来说,许多事便都烟消云散,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了。
      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江絮恹恹坐在地上,一开始她还在分辨,桃苏不是她杀的——她那里有力气和胆子将比她年长的桃苏一刀毙命?
      可她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时间,于是所有的辩驳都变得苍白无力,连听,江清麟都不愿意听下去了。

      后来她放弃了。

      就这样吧,也不差那多一桩、少一桩的罪名。
      江絮坐在那,手按着的地面被夜里的霜一浸,湿漉漉的,将手心干了的血融了,又黏糊糊的。
      她心不在焉看着自己的手,徒劳睁着一双眼睛,好似这样就能看出个花来。

      我手上又何尝不是沾了血?
      只可惜还没见江疾权倾天下,我就要死了。江絮想。
      好不甘心。

      “……江絮,拖下去打死,以正家法。”
      前面的话她好似听了,又好似没听,反正的确是她做过的,且时间又急,查得不甚分明。
      况且若是这几件事便要被打死,恐怕往后都查干净了,要叫她剐皮绞肉都不够抵的。

      江絮癫狂大笑起来——她声音很轻很尖,但还是孩子的音量,无端瘆人得慌。江清麟恨恨看着她,却仍旧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怀疑过小林氏、怀疑过阿宁,也怀疑过江疾,唯独漏下了她。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女儿应该是像花一样弱质可怜的,怎么突然便比蛇蝎还令人畏惧。
      这一宿,就差点把整个侯府都折进去了。

      江清麟背过身挥了挥手,自有亲卫去做。他甚至不愿请祖宗家法,怕在宗祠里,这孽障所做作为要污了祖宗耳朵。
      可江絮还未来得及被拖下去,另一拨人又到了——江简宁裹在厚氅里,脸色白得透明。他脸颊上还泛着一点殷红的病气,短短几步路就走得五步一咳、三步一喘,好似马上要登仙了一般。

      江清麟刚疑心过他这儿子,此刻更是心带愧疚,他急忙迎了上去摸了摸江简宁的手。
      还泛着不正常的病热。
      “阿宁怎么来了?”他搓了搓儿子手背:“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也不急于一时。”

      江清麟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遮住了江简宁的视线、也遮住了身后的江絮,他看江简宁与江絮,便譬如见东郭先生与狼。
      阿宁体恤她、怜悯她,她却要用这银两做阿宁的买命钱。

      好一副冷漠又恶毒的心肠。

      真正的黑心肠却抽出一只手,弱不禁风地遮住唇。他声音很虚弱、嗓音也沙哑得难听:“我都知道了,爹爹。”
      江清麟立着眉去瞪身边人,不过想想若是他得知这等事,恐怕就是死了也撑着一口气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看看恶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压着声音,语气里带着诱哄:“害阿宁的,爹爹一个都不会放过,阿宁尽可放心,好么?”
      “你现在在病里,不宜见了打杀,阿宁先回去歇息好不好?”

      江简宁摇了摇头,他用力攥着江清麟的手,可终究是病中虚弱,使不上什么劲儿,手上轻飘飘的。
      “不要……”他哑着嗓子,用尽力气攒出一点气来:“不要……不要杀了阿姐。”

      “就饶她、饶她这一次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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