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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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其实楚寒回去过。他隔着人山人海，远远的看了一眼裴昭的背影，确认裴昭安然无恙后又回了江南。
裴昭不知道，他是真的以为楚寒对自己绝情。
淮王府美轮美奂的一步一景没有吸引摄政王，倒是启祯帝孩子心性，京城没有这种风格的景色，他看着新奇，却还得保持帝王威仪不能表现出来。晏慎安静跟着，不说话。两个大人各怀心思，这气氛诡异的一路可谓走的尴尬至极。
这次和大门口一样，依旧是裴昭先忍不住开口。
“游人只合江南老，古人诚不我欺。本王单单只看这王府廊院，就已经预见了江南的美景。”
启祯帝顺着裴昭的话环顾四周，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
“地上苏杭，鱼米之乡，真羡慕淮王堂兄可以在此处生活。”
晏慎比启祯帝还大两岁，这声堂兄没喊错，可晏慎内向，那受得了皇帝这么喊。脑子里回想着舅舅早前教他的话，刚要开口，却又被裴昭打断。
“是啊，难怪楚大人一走六年不曾归乡，原是此间乐。”
裴昭语气平常，却莫名让人觉得他态度不善，晏慎这下哪里还敢说话，便闭口继续当他的小哑巴了。
楚寒像听不出裴昭话里找茬一般，面不改色，这对他而言甚至可以说不痛不痒。
“王府只是沧海一粟，江南之美，王爷还需多走走他处方可领略。”
楚寒笑吟吟的，裴昭偷鸡不成蚀把米，给自己气得不轻。
其实裴昭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楚寒辛苦。楚寒以先淮王妻弟、晏慎舅舅的身份一个人撑着淮地和王府，这身份说来也尴尬，哪怕楚寒当年是拿着先帝圣旨来的，也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
藩地排外，他一个带着皇帝圣旨空降的外戚，确实难过。
这六年间楚寒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日不是书房办公就是前厅见客，偶尔空闲了还要督促考校晏慎功课。出门都是为了办差事，去也匆匆归也匆匆，根本没时间游览什么江南美景。
裴昭这么和楚寒呛声，他以为楚寒多少会说一点自己的辛苦。
可楚寒没说。
只有半大孩子才会把苦难挂在嘴边，可二人不论是谁，都早已不是少年了，都只会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裴昭不死心，像吃了火药一样还要跟楚寒呛两句。
“哦？看来楚大人对江南颇有心得，不知楚大人可愿赏脸指点本王一二？”
此刻楚寒突然觉得裴昭其实没变，这人还和小时候一样欠打。
楚寒再次采取小时候的手段——不理裴昭。
他可不管裴昭现在心情如何，反正自己现在心情不错。
说话间，裴昭和启祯帝在淮王府的住处到了。
此处名为“付与梧桐”，淮王府的每一处亭台楼阁名字里都没亭台楼阁的字眼，像王府主人住的地方叫“山眉新绿”，楚寒住的地方叫“疏影横斜”。淮王府的主子就晏慎和楚寒，其他地方大多自王府建成起就这么闲着，只在平日里稍作打扫。
传的圣旨说要住淮王府，楚寒想了想，叫方伯请人把付与梧桐、月照平沙给收拾了出来。
江南夏热，这两个地方此时住正合适。
方伯看圣驾已经到了付与梧桐，向下边的人吩咐烧水上茶，又让一个小女使快去通知厨房，叫王府所有的厨子别管今日是不是当值，全去厨房帮忙。
“别忘了大人们的忌口。”
方伯板着脸态度严肃，小女使头点的像捣药捶，再三保证，才从人后绕了出去。
小女使叫春迟，是府中梅夫人的女儿。这梅夫人可不是什么先淮王妾室的意思，而是楚寒平日里喊的尊称。
梅夫人本名梅破，是裴昭母亲裴老夫人的陪嫁侍女，裴老夫人和楚寒、先淮王妃楚锦姐弟的母亲徐氏是手帕交，可惜徐氏走的早，裴老夫人只能把哀思寄托到楚寒楚锦身上，对姐弟二人极为照拂。后来楚锦出嫁，楚家扣扣搜搜，还是裴老夫人给添了不少嫁妆，又指了梅破给楚锦。
梅夫人带大了启祯帝的生母太后、大将军裴昀和摄政王裴昭，今天就是裴昭见了梅夫人，也得给三分薄面。
梅夫人此时正在厨房盯着，香迟跳着步子进门，她抓了个正着，开口就是姑娘家家得稳重端庄，香迟这般跳脱太不像样子。
香迟从小听惯了她娘这套，听的茧子都起了好几回，早学会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自己没听见。
“娘，方伯要我来通知厨房开火，还有让师傅们别管今日当值不当值，赶紧全来厨房这边侯着帮忙，等那边的大人们传膳。”
“晓得了。你回去公子身边伺候吧。”
香迟又补了一句：“对了，还有让师傅们小心大人们的忌口，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点。”
香迟夸张了一番，梅夫人也不管她：“晓得了，全都小心着呢，你快回去，到时辰了来端药给公子。”
香迟再次把头点的像捣药捶，跟母亲保证了，才回到前边楚寒身边。
半大孩子都没什么架子，就这一会时间，启祯帝已经和晏慎就这一些江南逸闻聊上了。两个大人偶尔看对方一眼，又因为目光相撞而一起扭头。
“朕之前听人说江南最好看的是下雨的时候，这话是不是真的？”
晏慎回想了几日前那场如雾的烟雨，道：“确实很好看，雨不大，淋在身上也不难受。”
启祯帝想象了一下，和京城对比一番：“真好，京城里的雨就没江南的好，下起来天就灰蒙蒙的，有时候雨大了打在脸上还疼。”
连个下雨都能聊起来，裴昭觉得可能是平日里没同龄玩伴，给自己的皇帝外甥闷坏了。
众人都是一早起来，早膳用的匆忙，眼看着外边太阳悬至中央，楚寒提议用膳。
裴昭答应了，楚寒吩咐方伯，传膳。
江南菜肴混着京城的吃食摆上桌，琳琅满目。启祯帝居正中上首，裴昭和晏慎一左一右分别落座。
楚寒没跟着坐下，而是开口告退。
裴昭和启祯帝是贵客，晏慎是淮王，是要陪贵客的主人。
楚寒虽说平日里也算淮王府的主子，却于亲疏血缘上和裴昭以及启祯帝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藩地臣子，接风洗尘的家宴轮不到他。
楚寒要走，裴昭想留却别扭不知如何开口。可能是六年前楚寒也是要走他挽留无果的原因吧，反正他别扭着他难受，楚寒根本没注意。
启祯帝刚找到了一个玩伴，根本没时间理会自己心里单方面跟人闹别扭的舅舅。
裴昭一顿饭吃的沉默。
楚寒跟方伯又叮嘱了两句，才回了疏影横斜。香迟端了药来，看着楚寒喝干净才收了药碗，回去给母亲报信。
楚寒在香迟走了没一刻钟的时间里就开始犯困，他许久不曾好好歇歇，今日精神紧绷，如今喝了药药效上来犯了困，想去打个盹，又怕耽误正事。
“我养会儿神，有人来了记得叫我，没人来就一个时辰后喊醒我。”
女使：“记得了，大人放心。”
今天下午难得谁都没来打扰楚寒，女使也没来喊，就这么让楚寒一直睡到了晚上。
楚寒醒时天色都暗了，他心中一慌，问着身边人：“怎么没人来叫醒我？圣驾那边可有什么事？小殿下在干什么？”
白日里答应楚寒的女使云月站出来。
“是今天下午摄政王来了，奴婢多嘴说您许久不曾休息，喝了药睡下了。燕王殿下让奴婢不要吵醒您，就让大人好好睡一觉。奴婢知错，还请大人恕罪。不过大人放心，圣驾那边没事，小殿下陪陛下用了晚膳后就回山眉新绿，如今在温书。”
楚寒松了口气，“起来吧，既然是王爷吩咐，你也没办法，与你无关。”
云月起身，又问楚寒是否传晚膳。
楚寒摆摆手，说没胃口吃不下，让所有人全退下吧。
下人退下了，又有人不走寻常路，从后窗翻了进来。
这人一身蓝布劲装，手腕上是牛皮腕护。头发用银冠束的敷衍，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楚寒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饮下，一杯推给了这个翻窗进来的人。
“时鸣，如何了？”
此人姓辛，单名一个鸾字，字时鸣。任职锦衣卫暗行司，是当年楚寒来江南前夕，先帝特意拨给他的人。
半个月前，楚寒给辛鸾下了个任务。
盯梢湘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