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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地宫本(2) ...

  •   “嘉儿,你都听见了……”
      项学山艰难开口,话语中带的情绪叶少平听不懂。
      “谁?”叶少平反应一会,好像是在喊他。“听见了,你们那么大声我当然听的见。”他不自然的砸吧下嘴。“那……要不我走你们继续?”
      周小彬开始啜泣,指着叶少平痴痴念着:“像,真是像极了!”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叶少平朝他努努嘴。
      那件绣着彩凤的名贵服饰,早被腥红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说完这句话,叶少平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也在被幻境同化。
      刚才,他好像不自觉的开始代入大皇子这个身份。
      他拽了拽身上的服饰,不像他们一样是披在身上的。又摸了摸眼睛耳朵,也不像被绑了白绸。
      “别动了,睡的正香都被你晃醒了。”
      听见这道声音,叶少平多少有些喜出望外。“阿杰,你醒了阿杰!”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乾坤囊,手在碰到的那一刻停下来。
      不行,万一是幻觉,现在把笔拿出来,跟直接上贡有什么区别,不行不行。
      隔着乾坤囊,拍了拍里头的笔杆。“阿杰,阿杰真的是你醒了吗?”
      拇指大的笔灵颤颤巍巍爬出乾坤囊,这次显现的身影要比之前透明的多。“手,拿开,脏死了。”
      叶少平打趣:“真稀奇你一只笔,还嫌弃墨脏?”
      随后搓搓染墨的指尖,凭着记忆退回有水的地方。
      他蹲下去用手摸索,穿过虚假的墙体真让他摸到了什么。
      “水银洗手,你真能造自己的身体。”
      笔灵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叶少平顿住动作,环顾一圈眼前的景象,半藏半掩的真像呼之欲出。
      他嫌弃的搓着胳膊,喊了声:“晦气!”
      “等等,阿杰你能看得见?”
      “切。”笔灵不屑的看他一眼,迈着小短腿慢悠悠爬上他的肩膀。“这种等级的幻术,在本灵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爬上叶少平的肩膀,笔灵双手叉腰吐出老大一口气。“你一开始不也看的见么。”
      “咳,那什么,先不说这个,说说你什么情况,你画虚为实的代价是什么,代价很大吗,怎么沉寂了这样久。”
      “打住!”笔灵继续插腰,一只脚有节奏是踢踏着。“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
      “那,我一个个问,要不我们先出去再说?”
      “别,这里可香了。”笔灵吸溜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掐算着这个方位是大吉,便往这边遁来。”
      “你还算有点用,掐算的不错。”笔灵拍拍叶少平,“那东西闻着,好像很好吃。”
      “那东西,你是在说领域的主人?”
      “嗯哼。”口水不争气的一直在流,笔灵掏出小帕子捂住嘴,眼睛亮的更厉害了。
      “阿杰你这口味有点重,这会你又不嫌脏不嫌馊了?”
      “不脏不脏,不馊不馊。”咽下口水,笔灵指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我要从那开始吃!”
      叶少平点点头,这片区域他探索过,幻境呈现的景象对他毫无作用,回忆一下大概地形,不再靠眼睛去辨别虚实。
      笔灵蹲在叶少平的肩头指挥道:“停停停,对,就是这,你抬手就能够到。”
      穿透假象表面,叶少平从树桩的虚景里掏出个物件。
      小巧玲珑的一件,栗木雕刻的鸠车。
      鸠车形态憨厚可爱,毛绒绒的一只雏鸟嘴里喊着一颗镂空珠子,雏鸟呈趴伏状,身下是两个车轮。
      说精致吧,它的雕工又有些毛糙,不像是熟手的作品。
      笔灵跳下骑在鸠车上,抱住雏鸟脑袋,用力吮吸一大口岁月的气息。“乖乖鸠车,本灵就咬一口,不疼的!”
      搓搓手掌,挂在圆润可爱小脸上的那张嘴张老大,吸气!鸠车散发出的气息小部分钻入笔灵嘴里。
      “好了乖乖,你好好待着吧。”笔灵拍拍鸠车的头,餍足的舔舐嘴角。
      他爬回叶少平的肩膀,语气高傲:“放回去吧。”
      叶少平皱起眉,深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手里的鸠车。
      这上头也没灵气,除了岁月沉淀下的古朴气息少了一些,还有什么他感受不到。“小孩子家家,乱吃什么东西呢,皇陵里头的东西,你真不嫌脏?”
      略带训诫,他用手指比划一下要拍笔灵的脑袋,随后把鸠车放回原处,可是鸠车好像黏在他手里一样,拿不下来。
      幻境开始改变,花园变成屋子里的场景,鸠车还在叶少平手上,只不过比之前看上去少了年岁的痕迹。
      场景继续变换,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变的是日月星辰,光染红了枫,影遮去了绿,雨拍打了芭蕉,风催来了雪,春燕又落了旧窝。
      “嘉儿生辰的,我只准备了这个他可会喜欢?”
      无端出现的声音环绕在这间屋子里,和之前不同这会只有声音,没有披着衣裳的谁出现。
      声音是那种才退祛青涩的男音,清润舒心,还怪好听的。
      “这木雕的鸠车,比不上使臣带来的那一只青玉雕刻的,嘉儿会喜欢吗,要不,日后等寻到好料子,我再雕过一个。”
      “嘉儿……我真该死,他是大皇子,他的名讳怎是我能直接称呼的。”
      莫名的悲伤涌上来,叶少平捂住沉闷的心口,是大皇子的情绪,幻境对他的同化还在加深。
      笔灵打个哈欠,双手接住从叶少平脸上滑落下来的一颗泪珠。“就一颗?这么浓烈的悲伤,你只有一颗泪,你真是没有心。”
      在叶少平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掉眼泪。“不少了,这老大一颗,哎!这玩意你也吃?”
      看见笔灵一口吞下自己的眼泪,叶少平脸皱到一块。“吐出来。”
      “不要,嗝!”
      吞下这份悲伤,笔灵幻化出的身影无形中变实了些。
      屋子颤动,周围的一切快速转动恢复成之前花园的景,这次的花园被布置了一番,空地被摆上许多书案,每个书案之间用素色屏风隔开。
      周小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身上又披着之前的侍女服,他推搡着叶少平入座,又是铺开纸张,又是研墨。
      “大皇子您还不把笔拿出来,快快动笔罢。”
      叶少平扭捏蹲下,周小彬这次没同侍女的形象重合,那种突兀感有些滑稽,“又抄书?”
      “抄哪门子书呀,大皇子真是睡昏头了,今个比画,大皇子还不快快动笔。”
      作画啊……
      画符绘阵都够呛,作画还是算了吧。
      可不动手,又耳根不静。
      叶少平眼睛一转,“阿杰,要不你下来画一个,你符箓一向画的比我好看。”
      “不画,再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画过符了,而且这种次等熟宣也不配我落笔。”笔灵眼神瞟向书案上是果盘,“你把果子拍纸上,应付一下得了。”
      “行,听你的。”
      各种时令果子啪一下拍在纸张上,各色汁水印出来,勉强算是画吧。
      “果子居然是新鲜的?”叶少平拉起纸张装模作样欣赏一下,“嗯,不错。”
      他抖动一下纸张,周围的景象跟着一起剧烈抖动。
      又回到了那个屋子,屋子里的书案上摆着一副与叶少平手中类似的画。
      “他人只道春百花,奈何春去花堪落。
      缤纷落英伤人感,不知花落留累累。
      称色赞香述风雅,食不果腹皆无用。
      果香留意心中暖,才是其中真风流。”
      那道清润舒心的声音再次出现,但变的稍微成熟些。
      “真会夸。”叶少平略感牙根发酸,心里倒是莫名其妙暖暖的。“夸的真文雅。”
      “又不是夸你,你管人家怎么夸。”笔灵再次接住叶少平下颌处滑下来的泪珠,一口闷下。
      叶少平扶额,“这大皇子,真能哭。”算算自己都快一千岁,为数不多的两颗眼泪,还是替别人流的,感觉很奇怪。
      “阿杰,你别什么都吃。”
      笔灵白他一眼,摸了把浑圆的肚皮满意的打了嗝。“好好走剧情,能哭再哭点,一颗两颗的真抠搜,”
      叶少平无奈笑笑,“你就知道后头还有好哭的事?”
      “那当然。”他双手撑住脑袋,坐在叶少平肩头摇晃双腿。“数千年的岁月里我见过太多,带了皇字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数千年?
      叶少平掐算一下年月。
      自己小师弟比他出虚无来这方世界,要早那么多……也是,数千年足够忘记前尘往事,不然他乖乖小师弟怎么会把他忘了呢。
      “你要饿了,我再给你找过吃的,眼泪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笔灵合上眼睛傻笑。“它香啊!”
      屋子攀上金色,一方小小的屋子瞬息间化身为庄严的大典。
      “嘉儿,你可要仔细想清楚,此番前去子歌国求学意味着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披着龙袍的项学山,赫然出现在大殿至高的地方。
      “你若真想去,把笔拿出来,默出永治篇,孤就放你前去子歌求学!”
      项学生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叶少平快步过去,俯身打量着。“他脸色,差成这样?”
      白绸围住项学山的眼耳,不妨碍叶少平观察到煞白发乌的唇色。
      “嘉儿,你有没有在好好听父君说话?”项学山一掌拍向龙椅扶手。“你还要没规矩到什么时候?!”
      “马上马上!”叶少平叹口气,身边没有趁手是东西,他拔下自己一根头发。
      他问项学山:“你,抽烟不抽?”
      “嘉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领域的主人像是察觉到危险,幻境发生扭曲,吸扯着项学山要撤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回归到无边际的黑暗中。
      叶少平抓紧手里的头发,挤出指尖上的血珠摸上去,拴在项学山手腕上,再将项学山的脉门封住。“救你一次,就当是给阿杰积功德。”
      他这番操作,短暂隔开幻境对项学山的影响。
      之后他在项学山裤兜里翻找,还真给他找出个打火机。
      他咬破自己的手腕朱浆喷涌,血液在他的引动下凝聚在一起,一根血柱成型。
      打火机轻微的响动被黑暗无限放大,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舞动,点燃血柱两头。
      “火除邪祟,百岁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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