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献礼》keyly

3、两句话说一天

　　“妈，你身体不好？”巧巧还以为体弱是老板娘的人设，看着中气十足，怎么还真的体弱多病？顿时对老板娘多了几分怜惜。
　　“嗯，是的，乖孩子，快去吧。”老板娘脸上的笑有一点僵硬，背过脸不看她，手却不住地拍巧巧的胳膊。
　　得到肯定答复的巧巧更惊讶了，半点不敢怠慢抓着方子出门就往药房赶。
　　这次出门她可瞪大眼睛仔细瞧了，顺利的找到了济世药堂，离着还有几步远就听着里面吵吵闹闹，巧巧想这是碰到民国版医闹了吗？
　　按说郎中地位高，不会有人想不开去找麻烦吧？
　　街坊四邻听到药堂里又开始吵了，抬起头互相看看，默契的摇摇头。
　　旁边一个要抓药的老婆子叹了口气跟他丈夫说：“刘家的小少爷真是不懂事。”
　　“今天就不给刘老爷子添麻烦了，等稍晚的时候再来看看吧。”丈夫病怏怏的，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巧巧一听觉得也是，就在街道上闲逛，现在回去肯定要被抓去喝酒，不如多走走考察一下民国风貌。巧巧挨个小铺都逛了逛，眼看着天快黑了盘算着再吵也得吃晚饭吧，就准备再去看看。
　　“父亲！我要救更多人！树人先生说了，学医救不了国人！”声音听着是一个年轻人，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了。
　　“胡闹！中医世家的传人不学医传出去叫人家怎么看！”老人爆发力出人意料的强。
　　“你们两个快省省吧，这两句话说一天了……”夹杂着一个女人嗑瓜子的声音。
　　巧巧听着这个女人语气中带着嫌弃，她觉得氛围可能也不是很紧张，就推门进去了。
　　柜台的小伙计看见来人了，快步迎上去抱歉的笑笑：“贵客来抓药？有方子吗？”
　　巧巧递出方子，好奇的看了看坐在里屋吵架的两个人，还以为吵得多么不可开交，翻来覆去还是那两句话。
　　巧巧黑人问号脸：又是对戏？
　　小伙计见巧巧满脸八卦，尴尬的咳了一声“让贵客看笑话了，我家老爷子和少爷应该这两天就能吵出结果了。”
　　“那我能问问小少爷觉得什么能救国人吗？”
　　“嗨，有啥不能问，我虽然是个小伙计，也知道讲武军校开始收生了，年满十六岁的男子都可以报名，还有补贴呢！小少爷刚好够年龄，要去试试，老爷不让。”
　　“小少爷是独苗？”
　　“当然，您是不是外地人？我们济世药堂名气大！三代单传，老爷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儿子看得可紧了！”
　　巧巧：对不起，是我没见过世面。
　　“那你觉得是刘老先生会妥协？”
　　“哪能啊，咱家少爷又不是什么纨绔，过两天少爷就要来坐诊了。”
　　“不过，少爷的医术确实比不上老爷。”说完像是说错话一样捂住嘴，“我这破嘴怎么什么也往外说！”
　　巧巧赶紧转移话题，“我刚从外地回来，被我妈打发来抓药，您看着方子是能治什么病啊？我妈是不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怕我知道？”
　　“不能吧，我虽然就是个小伙计，也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副美容养颜的方子，能治什么疑难杂症？”小伙计倒是好学，对着方子研究起来“你看这白芷，美容养颜，舒筋活血，祛风消肿；还有这个当归，补血活血……”
　　巧巧一句字也不想听了，终于明白了老板娘的笑容，那哪是僵硬啊，那是憋笑！眼睛里三分逗小孩，三分憋笑还有四分看热闹。
　　巧巧气得牙根痒痒，老板娘又是在演戏。
　　“这方子加黄连会损坏药性吗？”
　　“不会不会，反倒清热解毒呢！我虽然是个小伙计，也熟知药性的，不然大家的方子有问题，拿药回去吃出毛病了还得赖我。”
　　“那你再看着加点。”
　　“甘草是不是味甜？我妈不爱吃甜的，这个不要了可以吗？”
　　“可以可以……”
　　眼看着小伙计又要说“我虽然就是个小伙计”巧巧赶紧接话“那就劳烦您了。”
　　巧巧跟小二道谢，又吞吞吐吐把话说了：“您可真不止是个小伙计。”小伙计笑得开心，巧巧没说后半句：简直是个自信小男孩。
　　巧巧出门又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打烊了，老板娘似笑非笑：“乖女儿回来啦？给妈妈买的药呢？快给娘熬上，这胃又开始疼了，诶哟。”
　　小二转过身去笑到身体都在颤抖，巧巧想等会再收拾他。
　　“妈我这就去给你熬药，我今晚就算不吃饭这药也得给你煎好，大夫说得多煎一会才能激发药效，您等着。”巧巧也演了起来，“小二过来帮忙，没看见你王姨胃疼呢，是不是在偷着笑话王姨啊？”
　　“哎，”小二终于不用憋笑了，飞快跑走，很快后院传开来了他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嘿……”
　　巧巧听到这么憨的笑声，也有一点绷不住了，咬得嘴唇发白低着头也去后院了。
　　老板娘还没出戏，坚持着自己的病弱人设，小声诶哟，说着：“这小兔崽子，等我好了再收拾你。”
　　柳大姨在厨房里做晚饭，也不知道前厅发生了什么，看儿子跑过来找药炉，就给他指了指地方。
　　巧巧也紧跟着进来了，两个人在后院蹲着熬药，笑成一团。
　　柳大姨也觉得好笑，给两个人拿了小板凳，问他们两个笑什么。
　　小二最先忍不住：“王姨又在装病哈哈哈，然后巧巧姐居然当真了哈哈哈哈……真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巧巧一时间有一点笑不出来的，露出了杨姓女明星苦涩脸表情包。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她偷偷和小二说：“我带你玩个好玩的，我呀给这个药里加了点东西……”巧巧就这般这般，那样那样的先给小二透了个气。
　　小二本来就刚笑完，现在更是忍不住的时候，笑得震天响。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巧巧姐你可真缺德。”
　　巧巧突然就开始怀疑她告诉小二这件事到底做的对不对，怎么她现在又笨又缺德了。
　　巧巧和小二轮流吃饭，可算是把这炉药给熬得干干净净，小二美滋滋的说：“巧巧姐，我从来都没把药熬成这样。王姨肯定可‘喜欢’了！”
　　巧巧：闭嘴吧倒霉孩子，别给我拖后腿。
　　巧巧抢过药碗，毕恭毕敬地端给老板娘。
　　老板娘听到小二的笑声了，发现不对劲，就挑眉问：“知道这是什么药了？”
　　“就算不知道，那也得给您抓回来呀，赶紧喝吧，我跟小二腿都折腾麻了。”
　　“谁让你熬那么长时间了。”老板娘美滋滋的白了巧巧一眼。端着碗吹了吹。
　　“没那么烫！您就一口干了吧。”小二躲在巧巧后面对老板娘说。
　　巧巧：生怕她看不出来是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
　　老板娘无视了小二幸灾乐祸的语气，仰起碗喝了一口，脸色都变了。
　　巧巧一脸假惺惺地说：“今天您和我出门气到了，我特地让伙计放了黄连去火，哦！甘草我怕跟黄连药性冲突，就没让他拿。”
　　老板娘：心里苦，嘴里也苦。
　　在老板娘发火之前巧巧眼疾手快把手里的巧克力塞给她，“我怕您觉得苦，拿了糖给您甜甜嘴。”笑话，不能把人得罪死了，不然真得露宿街头。
　　巧巧想打听人贩子的事，老板娘斜眼一看：“大小姐想问点什么？让我听听……哦，没抓着。”
　　巧巧已经预料到了，但还是有些失落。那个钱队长一看就是酒囊饭袋，指望不了他干大事，一时间对他白吃白喝有了些气愤。
　　老板娘轻轻说道：“不了了之本来就是常态。”
　　“现在这世道人人都是泥菩萨在世，谁能管得了谁呢。”柳大姨也有一些悲观。
　　小二想说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张了张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巧巧想反正自己也回不去了，回屋拿了包，准备把东西分一分。往桌子上一倒的时候她发现手机还有电，自动亮屏了。
　　手机屏幕发出的白光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把三个人从怅惘中拉了出来。
　　“大小姐，这又是什么西洋玩意？”老板娘像见了鱼的猫一样盯着手机眼都不眨。
　　巧巧不敢说这是现代的东西，怕他们三个把她送去驱邪。
　　“对，这个叫手机，用这个东西就不用跑来跑去传话了。”
　　“就跟电影里演的那个电话似的？”老板娘作为好学生代表发问。
　　“王姨，电影里的电话有线，这个连线都没有，肯定不好使！”
　　某种程度上小二说的是对的，谁记在这里没信号。
　　巧巧把手机、耳机、充电宝、数据线拢在自己手机，说：“剩下的你们看看有啥喜欢的。”
　　桌子上零食居多，柳大姨一眼看到了士力架，扯着小二的袖子问：“昨天的糖是巧巧给你的？”
　　小二点点头。巧巧给小二挑了几块甜的点心推过去。
　　老板娘拿着巧巧的唇釉比量了几下，“巧巧，这个是口脂吗？”
　　“您要是不嫌弃我用过，就拿着吧。”巧巧凑过去“这可是西洋最流行的玫瑰豆沙色，不便宜呢！”
　　老板娘傲娇的转过头去，把唇釉贴在胸口，“这东西能有多流行？”
　　“不喜欢算了的。我自己留着。”巧巧佯装伸手去拿。
　　老板娘直接塞到胸口，“诶诶诶，谁说不喜欢了。”冲巧巧抛了个媚眼。
　　巧巧：最难消受美人恩……
　　“巧巧姐，你的手机怎么还亮着啊，是不是可以当电灯用？”小二一句话把大家的眼神都拉回到手机上来。
　　巧巧一想也是，没有信号顶多玩玩单机游戏，照个相，要不就只能当手电筒用了。
　　“可以当蜡烛，小二把蜡烛吹了！”巧巧打开了手电筒。
　　大家发出了哇的声音，老板娘喃喃道：“等老娘赚钱了，给咱小饭馆都安上电灯！”
　　“好诶！”小二拍手
　　巧巧看着大家充满希望的脸，想到这是她正式在民国生活的第一天。
　　“我这手机还能拍照呢！我给大家拍张照片。”
　　“等等我涂上口脂！”老板娘要跑去找镜子，巧巧拉住她，给她涂上了唇釉。
　　“玫瑰豆沙，涂上就成仙女了。”
　　柳大姨也高兴的顺了顺头发，低头问小二：“这样好看吗？”
　　小二嘴甜，说了得有二十遍好看，柳大姨嫌烦直接捏住了小二的嘴。
　　巧巧用延迟摄像，拍了一张小饭馆全家福，纪念了她成功在民国活下来。
　　还调出照片让大家看看，老板娘对彩色照片非常好奇，还想看其他的照片，巧巧想到里面有一些她搞颜色的文字截图赶紧抢回来。
　　老板娘连说了好几句小气鬼。
　　巧巧：好险，差点就社死了……
　　老板娘不计前嫌，贡献出一个不用的空箱子，把现代的东西锁了起来，包、衣服、还有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手机什么的。
　　巧巧现在是一个民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