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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东京的春天是在无数少男少女们的高考中拉开帷幕的。

      作为后勤保障队的一员,泷泽雪绘虽然不是考生,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试图驱散心中莫名堆积的焦灼,将绘麻和侑介护送到了考场入口的警戒线前。

      “好了,就到这里了。”雪绘停下脚步,转向身边的绘麻。妹妹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安,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背包带。雪绘的目光柔和下来,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替绘麻整理了一下微微翻折的衣领,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

      “小千,”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缓,“不要想太多,像平时练习那样写就好。”她顿了顿,嘴角浮现出鼓励的微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绘麻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许,她抬头,对雪绘露出一个浅浅的、依赖的笑容:“嗯,姐姐。”

      雪绘转向旁边的侑介,少年像只按捺不住的雀鸟,不停地原地小幅踱步,双手一会儿插兜一会儿又抽出来抓抓后脑勺,眼神在考场大门和雪绘脸上来回扫视,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似乎在默背什么。

      “喂,侑介,”雪绘忍不住出声,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是在热身吗?再转下去地板都要被你磨穿了。”

      “啊?雪绘姐!”侑介猛地停下脚步,但身体里的能量似乎还在躁动, “我、我就是…那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笔带够了吗?准考证放好了?啊!橡皮!橡皮好像有点小…” 他说着就要去翻书包。

      “停停停!”泷泽雪绘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书包带,“该检查的早上不是都检查三遍了吗?笔袋在我眼皮底下装的,准考证就在你胸前口袋里,橡皮够用!别自己吓自己。”

      被按住书包带的侑介像是找到了暂时的支点,但焦虑依然写在脸上,他哭丧着脸看向雪绘:“可是…大姐头!我还是好紧张啊!心跳快得像刚跑完百米冲刺!感觉…感觉脑子里的东西都要飞出去了!万一进去全忘了怎么办?呜呜…”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夸张和直白,眼眶也真的有点红了。

      周围有几道目光投来。雪绘没有像之前那样推他,而是反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带着点“醒醒”的意味:“笨蛋!紧张也没用,只会帮倒忙。深呼吸!”

      侑介下意识地跟着做了个夸张的深呼吸,胸膛起伏。

      “放轻松点,”雪绘看着他稍微镇定了一点点,语气放软,带着笃定的信任,“平时练习的成果都在这里,飞不走的。”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进去之后就像平时做模拟题一样,一道一道做下去,别想太多。你能行的,侑介。”

      也许是“你能行的”这句话起了作用,也许是来自学霸笃定的眼神给了他力量,侑介那过于外放的紧张感稍微收敛了一些。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用手背蹭了下眼睛,挺起还有些僵硬的胸膛大声道:“好!我知道了!大姐头,绘麻,我进去了!”

      雪绘无奈地扶了下额,但也知道这是他恢复元气的表现。她赶紧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绘麻,你们一起。”

      侑介用力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入口,还不忘回头比了个有点傻气的大拇指。绘麻对雪绘点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通过安检门,身影消失在门内,雪绘才真正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周围的嘈杂似乎在这一刻才重新涌入耳中。

      她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目光落在表盘上。看清时间的瞬间,小巧的鼻尖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啊…时间真的有点…” 她低声自语,不再犹豫,立刻转身,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快步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其实今天除了陪考,她还有一件事要干。

      朝日奈昴如今已是职业球员,每周都有大大小小的比赛要打,赛前又会不厌其烦地向她发出观赛邀请。泷泽雪绘偶尔会答应,但大部分时间都嗯嗯啊啊的应着,再以工作忙为由推掉。

      天地可鉴,她是真的很忙,但这次不太一样——那孩子在她耳朵边嚷了好久,什么冠军联赛总決赛的言论磨叨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泷泽雪绘没仔细听,也没有多此一举地问他为什么总决赛会在春天,再拒绝也显得矫情,她点点头,说:“我会去的。

      可她还没决定自己坐哪!

      朝日奈昴给的亲友票位置有些偏,泷泽雪绘独自在比赛场馆外转了一圈,原就想碰个运气,结果真看到有个黄牛在后门外晃悠,手里还握着一打没倒出去的票。

      泷泽雪绘只觉得瞎猫撞上死耗子,立刻走过去说要张前排的票,VIP席,让他再搞条应援毛巾。

      黄牛数钱数得眉开眼笑,兴高采烈问道,“要谁的?朝日奈昴的是吧。”

      泷泽雪绘一脸被抄底的茫然:“是..是啊,但你怎么知道?”

      “顶流啊,朝日奈君可是响当当的顶流!有他出场的比赛票都不愁卖不出去。”黄牛显然已经把那位小运动员当成了财神爷,大手一挥就从满是应援物的箱子里摸出一条毛巾丢给她,然后促狭地眨眨眼,“你也是女友粉吗?今天可来了不少,都指着看篮球新星大展雄风呢!”

      泷泽雪绘抖开毛巾,在看到‘昴様LOVE’的粉红大字后淡定地弹弹上面的灰,语气平静无波:〝不,其实我是老公粉。”

      黄牛的手僵在半空:"...啥?"

      "老公粉啊。"雪绘掏出钱包,"就是字面意思,我想当他老公的那种粉。有没有更符合身份的应援物?"

      黄牛嘴角抽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成熟的女性,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朝日奈球员不是才21岁吗......"

      "那又怎样?"雪绘歪头,"现在不都流行年下恋吗?"

      "可、可是......"黄牛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一般小姑娘不都自称女友粉吗?您这老公粉......"

      "性别平等嘛。"雪绘淡定地从钱包掏出一张万元钞,"所以到底有没有适合老公粉的应援物?"

      黄牛呆滞了几秒,突然福至心灵,手忙脚乱地在箱子里翻找:"这个...这个..."突然眼睛一亮,掏出一条纯黑毛巾,"这个!绝对够劲!"

      唰地展开——

      只见上面印着昴穿西装打领带的照片,旁边霸气地写着:

      "这个7号,我的。"

      右下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结婚戒指图案。

      "怎么样?"黄牛得意地挑眉,"这款叫'正宫の威严'!"

      雪绘忍俊不禁:"你们还挺懂..."

      "那必须的!"黄牛又掏出一个应援手幅,"配套的!两个一起买打七折!正面写'MVP',反过来看..."

      雪绘翻转手幅——

      "床上也是。"

      "......"

      "开玩笑的!"黄牛赶紧又拿出一个正经版的,"这个才是!"

      新手幅上写着 【表现好有奖励(心)】旁边还画着个运动员戴奖牌的小图案。

      雪绘终于满意,付了钱就往场馆走,当她落座时运动员们已经入场了。朝日奈昴一抬眼就看见她在篮球架旁,那条黑色烫金的毛巾无比惹眼,表情立刻变得奇奇怪怪,沉思片刻似乎又觉得发生在她身上不值得太过惊讶。

      泷泽雪绘高高举起了那条意义非凡的应援物,笑着用口型对他说:——加油。

      他看着她,右手缓缓攥成拳头,然后坚定地拍了拍自己胸口。

      很快泷泽雪绘就体验到了VIP席的好处——离球场不过两米,近得连运动员脸上的汗水都能看清。但问题同样也是太近,呼啸而过的篮球都像是往脸上招呼。

      咬得很紧的分数被拉开差距时,泷泽雪绘深吸了一口气,久违地感悟到竞技体育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意。转头看向朝日奈昴,突进的欲望和兴奋感给他侧脸裹上一层泛红的光影。泷泽雪绘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应援毛巾的边缘,场馆内的声浪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她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个身穿7号球衣的身影——带球突进时肩背绷出的肌肉线条,防守时压低重心的专注姿态,甚至是他皱眉时额角滑落的汗珠,在顶光照射下亮得刺眼。

      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双方比分死死咬在78:76。昴在三分线外接球,对手立刻贴身防守,他一个虚晃后突然加速,却在突破途中被两人包夹。雪绘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甲陷入掌心——这场景太熟悉了。当年赛道最后一个弯道,她的赛车被前车死死封住内线时,仪表盘上跳动的转速和此刻计分牌闪烁的数字一样,都是无声的倒计时。

      "砰!"

      昴用后背抵住防守者,一个击地传球给到空切的队友。助攻得分的同时,他被撞倒在地,木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雪绘猛地站起来,喉咙里卡着半声惊叫,但昴已经单手撑地跃起,甚至没等裁判吹哨就快步回防,经过她面前时突然抬眼。

      隔着沸腾的人群,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昴的睫毛被汗水浸得湿透,可瞳孔里烧着的东西让雪绘浑身一颤——那是她每次在起跑线等待绿灯时,后视镜里映出的自己的眼睛。

      终场前11秒,昴在罚球线接球。整个场馆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雪绘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篮球离手的瞬间,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唰!"

      网绳扬起的声音引爆了全场。记分牌跳到83:79的刹那,雪绘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不知何时泛着铁锈味。夺冠的彩带从穹顶飘落时,她看着被队友举起的昴,忽然想起第一次站上领奖台时,香槟泡沫溅进眼睛的刺痛感。原来隔着不同的赛场,胜利的味道都是相似的灼热。

      朝日奈昴在领奖台上接过MVP奖杯,目光扫过观众席时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手背暴起的青筋里都跳动着未冷却的肾上腺素。雪绘举起手机拍照,镜头却突然被一束追光晃花。

      等她眯着眼调整好焦距时,发现昴正对着她的镜头比出"V"字手势。领奖台的聚光灯给他汗湿的发梢镀了层金边,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笑容,比任何灯光都耀眼。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联盟总把总决赛安排在春天了。

      当彩带混着被风卷入场馆的樱花花瓣一起落在昴的肩头时,雪绘突然明白了这个安排——夺冠的喜悦太烫,需要春天微凉的风来中和;香槟的泡沫太躁,需要飘落的樱雨来沉淀。

      春风穿过敞开的场馆大门,掀起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衣角。

      原来这就是春天。

      是计分牌定格时全场同时亮起的手机闪光灯,是夺冠后更衣室里必然要爆发的跑调队歌,是素不相识的球迷隔着栏杆用力击掌时发红的掌心。他总会揣着的薄荷糖,激烈角逐后舌尖那一点清冽的凉,才是对胜利最熨帖的注解。

      朝日奈昴在人群中发现她的时候,正被队友推搡着往采访区走。他忽然挣脱开来,弯腰捡起地上一瓣完整的樱花,隔着护栏朝她晃了晃。雪绘看着他被汗湿的刘海黏住的额头,突然特别想伸手拨开——就像还在震颤的引擎盖,那种滚烫的、活生生的温度。

      春风又起,把樱瓣从他指尖卷走,轻飘飘落在她鞋尖。

      ……

      散场时,朝日奈昴给泷泽雪绘发消息,让她等等他。

      雪绘没有拒绝,转手就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从后备箱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花束,抱在怀里朝着场馆出口大步走去。

      可她最后没等到他一个人,倒是等出来一群人。

      朝日奈昴被人群簇拥在最中心的位置,嘴里说着“肉麻死了恶心死了”之类的话,两只眼睛却像探照灯,一刻不停地在周围搜索。

      ……这场景也有点太招摇了。

      泷泽雪绘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想退后。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滚烫的臂膀就拥了上来,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这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泷泽雪绘脑子里警铃大作:“……你,还有人在!”

      “他们才不管这些。”朝日奈昴直接堵回了她的理由,声音带着夺冠后的兴奋和一丝不容置疑,“我已经和领队说过了,要和你一起出去,他也同意了。”

      泷泽雪绘急忙向另一侧几位年长些的男人点头示意,苦哈哈地说着“谢谢谢谢,麻烦麻烦”。寒暄到一半就被朝日奈昴不由分说地扯走,裹挟着往车的方向拉。

      “我今天打的好吗?”他问,声音里满是期待。

      “好啊!好得不得了!”泷泽雪绘由衷地赞扬,一把将花束塞进他的怀里:“恭喜夺冠啊小昴,赢得很漂亮。”

      “唔,谢谢!”朝日奈昴满足地抱着花,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骄傲。他伸手将金光闪闪的奖牌挂到了她的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但眼神依然坚定。“下次,下次也来看我比赛吧,我会赢更多的奖牌。”

      雪绘挑眉:“怎么,没我不行啊?”

      昴笑了,那笑容比夺冠时的欢呼还要耀眼:“——嗯,没你不行。”

      泷泽雪绘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饿了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姐姐带你去吃。”

      “可我不想要这个。”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委屈,“奖励不应该是我自己选吗?”

      “那……那你想要什么?”泷泽雪绘磕磕巴巴地回应,下意识退了一步,结果撞到了车门上,车钥匙在玻璃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再抬眼时,朝日奈昴已经把她半压在车顶上了。

      “不是!你先说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你等……”

      “我其实是有夺冠清单的。”他可疑地红了脸,眼里噙着跃动的火苗,声音低了下去,“但我能先收点利息吗?”

      ……叫她来果然没好事。

      泷泽雪绘在心里怒吼。朝日奈昴,你是一个已经高强度挥洒了两个小时汗的人,怎么眼神还是看狗都深情!

      “什么利息我……唔……”

      她还想装傻,结果朝日奈昴已经攫住了她的下颚,狠狠地亲了过来。

      小运动员显然缺乏接吻经验,很生涩地去吮舐她的唇瓣,眼睛在缭绕的灯光下熠熠发亮。

      “不行…昴…”泷泽雪绘呜咽了两声,吃痛地舔了舔唇角,结果舌尖不小心碰到了他探过来的舌尖。

      朝日奈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深邃了。

      泷泽雪绘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扣住腰搂得更紧,啃咬一样地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泷泽雪绘脑子变成一团浆糊,脸憋得通红,然后就听见了停车场不远处响起一串脚步声。

      下一秒,一个喊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啧啧称奇:“爷爷,这两个哥哥姐姐在做什么?”

      白胡子老头伸手捂住她的眼,满脸不耐烦:“现在的小情侣真是无法无天,谈恋爱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是公共场所!”

      地狱级社死的泷泽雪绘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连连摆手解释:“呃…我们不是……”

      话音未落就听见朝日奈昴打断了她,声音铿锵有力:“对不起!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泷泽雪绘错愕地扭过头,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花一起塞进了副驾驶。朝日奈昴抢了她的车钥匙,一脚油门就风驰电掣开出了停车场。

      可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啊,泷泽雪绘茫然地盯了一会儿窗外飞速后退的樱花树,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突然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她甚至想起了几年前看到的新闻——伦敦奥运会上的运动员们五天消耗掉了十五万只避O套。再看看朝日奈昴一脸猴急的模样……

      泷泽雪绘嘴角抽搐了几下,一脸欲言又止。退役赛车手的反射神经让她在0.3秒内完成了从"他要带我去哪"到"他是不是想睡我"的思维跳跃,随即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耳尖发烫。

      "喂,"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哑,"你知道职业运动员的睾酮水平是普通人的两倍吧?"

      方向盘上的手明显僵了一下,昴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车速丝毫未减。"...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雪绘故意拖长音调,"某人刚刚说过'夺冠后要做的事清单'..."话没说完就被急刹车打断,她的额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昴把车停在了海边公路的观景台,黄昏的光线把仪表盘照得像熔化的黄金。他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第一,"他突然转身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清单第一条是带重要的人看一场日落。"

      泷泽雪绘屏住呼吸,他睫毛上还沾着夺冠后的亮片,随眨眼扑簌簌往下掉。

      "第二,"昴的指尖擦过她攥得发白的手指,慢慢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是把这个放在对方手里。"一枚总冠军戒指硌得她掌心发疼。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雪绘低头看着戒指内侧刻的日期,突然笑出声:"所以刚才在停车场..."

      "是第三条。"昴的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轻下来,"...但被老头子打断了。"

      海浪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雪绘盯着他运动裤口袋里露出的卡片一角,突然伸手抽出来举高:"那这个呢?第四条?"

      昴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三秒死寂后,他崩溃似的把脸埋进她肩窝:"...那是赞助商给的赛后庆功宴场地卡!"他抬起头,眼神灼热又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荡,“不过……如果你想,它也可以是‘第四条’的邀请函。” 他凑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直球进攻,“姐姐,我记得你说过,不想被任何关系束缚……那,那名分我不要了,正宫也好,情人也行,地下男友也没问题——我很乖的,保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算你要我假装是送外卖的,我也可以按门铃说'叮咚,您点的职业球员到了'。”

      雪绘差点被口水呛到:"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推特上的恋爱攻略。"昴一脸正直,"第38条说'当对方抗拒关系时,要像篮球防守一样紧贴,但态度要像三分球一样柔软'。"

      "这什么鬼比喻...等等你居然做笔记?!"

      昴突然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严肃朗读:"补充条款:必要时可声明'本人自愿放弃名分,就像放弃垃圾食品一样果断'。"

      雪绘扶额:"你队友知道他们的MVP这么没出息吗?"

      "知道啊。"昴理直气壮,"队长还说'要是被甩了记得找我喝酒,别像上次那样躲在器材室哭'。"

      "...你还在器材室哭过?!"

      “那又怎样,他们都知道我有一个打死都追不到的漂亮姐姐,成天都给我出主意。”昴突然把脸埋进她肩窝:"而且我现在也要哭了...姐姐真的不给我转正吗?"

      泷泽雪绘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自己曾经斩钉截铁拒绝恋爱关系的宣言,此刻却被少年人炽热又卑微的“为爱做小”宣言搅得心神大乱。这哪里是什么纯情小狗,分明是段位极高的男狐狸精!

      夕阳把两个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雪绘笑得发抖,戒指在指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欲望不是最令人脸红的东西,少年人把真心藏在每个笨拙举动里、甚至愿意放下名分只求靠近的赤诚与“狡猾”,才足以让人忍俊不禁又心跳失序。

      暮色渐沉,海岸的浪声裹挟着初夏的潮气漫进车窗。雪绘捏着那张烫金的场地卡,指尖无意识地在边缘摩挲。

      "所以,"她故意拖长音调,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现在是要去参加庆功宴?还是……执行你的‘第四条’?"

      她抬眼,余光里昴的耳尖红得滴血,喉结随着她的话语剧烈地上下滚动。他突然伸手按下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瞬间灌满车厢:"先去看日落。"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混在引擎的低鸣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庆功宴……可以推掉。”

      车轮碾过沿海公路的减速带,轻微的颠簸让雪绘撞向车门,又被昴及时伸来的手臂稳稳拦住,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烙在她腰间,两人同时僵住,又同时假装自然地分开。

      观景台的木质栏杆被晒得发烫。泷泽雪绘趴在栏杆上,看落日将少年的轮廓描成金红色。他站在半步之外,戒指在他指间转个不停。

      "其实,雪绘。"昴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今天上场前,我把戒指放在护腕里了。"

      泷泽雪绘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远处海平线上摇晃的渔船。"教练说这样不专业,但我想...哪怕最后输了,至少我也能把它给你当安慰奖。"

      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远,雪绘看着他被海风吹乱的刘海,想起比赛时他那个隔着人群望向她的眼神——原来那时候,这枚戒指就贴着他的脉搏跳动。

      "现在不用了。"她伸手拿过戒指,故意戴在大拇指上晃了晃,"赢家才有资格送人战利品,对吧?"

      朝日奈昴的眼睛在暮色中亮得惊人。他向前半步,影子完全笼罩住她:"那赢家可以索要奖励吗?"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雪绘看着他越靠越近,闻到他身上未散的汗水的甜涩。就在鼻尖即将相触的瞬间,远处传来观光巴士的鸣笛,惊飞一群海鸟。

      "庆功宴,"雪绘后退半步,声音有些不稳,"是不是快开始了?"

      酒店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朝日奈昴刷卡时金属碰撞的轻响让雪绘莫名想起比赛开始的哨音。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落地窗外完整的海平线,落日余晖将整个房间浸泡在琥珀色的光里。

      "赞助商倒是很会选地方。"她故意用公事公办的甲方口吻点评,却在转身时撞上昴的胸膛。他不知何时摘了冠军奖牌,金属链条垂下来,轻轻晃在她锁骨的位置。

      "雪绘。"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手指虚虚环着她的手腕,"你知道职业运动员的反射神经有多快吧?"

      她当然知道。此刻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轻轻颤抖,像起跑线上蓄势待发的秒表。雪绘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奖牌链条,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下猛地拉近——

      唇齿间尝到咸涩的汗和香槟的余味,呼吸骤然加重,奖牌"铛"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摸索着扯开领口,皮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轻轻战栗。

      就像此刻她小到不行,又岌岌可危的良心。

      "等等!"她猛地偏头,朝日奈昴的吻落在脸颊上,温热的呼吸喷得她耳根发痒。脑海里两个小人正在打架——穿修女袍的那个在尖叫"这是要下地狱的!",穿比基尼的那个翘着二郎腿说"朝日奈家基因真不错啊"。

      "等等等等。"雪绘抵住他胸膛,声音发颤,"我们是不是...该先谈谈?"

      昴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三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缓缓后退半步,捡起地上的奖牌挂回脖子上,金属表面已经多了道新鲜的划痕。

      "抱歉。"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却认真看进她眼睛,"你想要...香槟还是咖啡?"

      雪绘看着他被欲望和克制撕扯的表情,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能在最后两分钟还保持清醒的决策。

      "香槟吧。"她整理着被揉皱的衣领,控制不住的在脑内播放《关于我一周内睡遍兄弟俩这件事》的伦理剧。

      理智的小人又开始狂敲木鱼了。

      月光代替落日漫进房间时,朝日奈昴完全不知道她在天人交战什么东西,正笨拙地试图用开瓶器对付赞助商的香槟。软木塞迸出的瞬间,泡沫溅在他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球衣上。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两人之间。

      雪绘心绪不宁地抿了一口酒,抬眼时发现昴正直勾勾盯着她锁骨上刚刚被香槟泡沫沾湿的一小块皮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动作太急差点撞翻茶几。

      "我、我去换件衣服。"他声音发紧,抓起酒店准备的浴袍就往浴室冲。

      他连背影都同手同脚,透着一股子“我马上洗香香来侍寝”的雀跃。泷泽雪绘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又绝望地想起朝日奈枣公寓里那盏极简风格的灯——那天它也是这样晃得她眼花。现在她终于理解那些后宫漫画里的渣男了,原来记住不同女人的发型很难,记住兄弟俩的肌肉轮廓的区别更难。

      浴室的水声停了,昴走出来时浴袍带子系得歪歪扭扭,领口敞着,露出大片泛红的胸膛。他站在距离雪绘两米远的地方,像是面对什么需要谨慎对待的精密仪器。

      泷泽雪绘的目光扫过他敞开的领口,滑过那线条分明的年轻躯体,最后定格在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上。

      〝庆功宴的主角,”她清了清嗓子,压下那点残存的、微不足道的别扭感,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笑意,晃了晃手中还剩半杯的香槟,“还不过来坐?站着当门神吗?”

      朝日奈昴像是得到了某种赦令,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挪过来,沙发下陷的弧度让他猝不及防地贴近她。沐浴露的薄荷味混着他身上未褪的热气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他喉结滚动,手指试探性地搭上她握着酒杯的手腕,掌心滚烫。

      “香槟…好喝吗?”他声音哑得厉害,目光却胶在她沾着酒液的唇上。

      雪绘没有回答。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少年夺冠后的意气风发和此刻紧张渴望的神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那点关于道德的别扭感,在如此直白汹涌的荷尔蒙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她勾了勾唇角,带着一种“算了,毁灭吧,及时行乐”的破罐子破摔 ,将手中的香槟杯口轻轻抵到了他的唇边。

      昴就着她的手仰头吞咽,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几滴酒液溢出唇角。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刚触到那抹湿痕,手腕就被他猛地攥住。香槟杯“咚”地滚落在地毯上。少年的吻带着果香的甜和酒精的灼热压下来,毫无章法却攻城略地。

      “小昴…”她喘息着偏头,“你等等…”

      “不等。”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滚烫的唇一路咬下去,“从颁奖仪式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

      雪绘被他毫无章法的急切逗笑,指尖插进他汗湿的发间,轻轻拽了拽:“你确定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昴的动作顿了一下,耳尖瞬间红透,却倔强地不肯认输:"当、当然!"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浴袍带子,布料滑落的瞬间露出精壮的腰腹线条。雪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昴捕捉到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却又在伸手去解她衣扣时笨拙地卡住了手指。

      "…该死。“他低声咒骂,呼吸越来越重。

      雪绘看着他手忙脚乱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那点关于“兄弟俩”的纠结和罪恶感,突然就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抗拒的诱惑冲淡了。

      “算了!”内心的恶魔一脚踹飞了敲木鱼的修女,“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朝日奈家的基因炸弹炸死我也认了!枣哥对不起,但……你弟弟他真的又辣又可爱!”

      雪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精准地拨开那枚顽固的细扣,指尖不经意划过他发烫的皮肤:“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朝日奈昴的眼底烧着火,呼吸粗重:“……等太久了。”

      从他们第一次在日升公寓见面,到他拼了命打进职业联赛,只为了能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现在她就在这里,在他的掌心之下。

      雪绘被他抱起来时轻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他的腰。昴的肌肉绷得极紧,手臂稳稳托着她,几步就将她压进柔软的床褥里。他抬头看她,眼底是赤诚渴望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真的可以吗?”他哑声问。

      这一次,泷泽雪绘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让脑子里那些“兄弟集邮”的地狱弹幕刷屏。她看着昴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只有纯粹的、滚烫的、只对着她一人的爱恋与渴望。

      “管他呢!大人的快乐,先拥抱了再说!”

      她伸手,不是推开,而是带着点“豁出去”的笑意,用力拽住他浴袍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用一个破釜沉舟的吻代替了回答。

      朝日奈昴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回应。浴袍被彻底抛开,罪恶感?别扭?在朝日奈昴生涩却无比投入的历险中被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闭上眼睛,沉溺在这份无比真实的快乐里,只想拥抱这颗为她而燃烧的、年轻的太阳。

      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捧住她的脸:“……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雪绘。”

      告白像赛场上孤注一掷的射篮,直白又莽撞。雪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分不清这是什么感情,是对是错,是放纵溺爱还是饮鸩止渴。她更弄不懂的是自己身上哪点特质吸引了这个少年,她只相信此刻的真心,但也不强求永恒的承诺。

      泷泽雪绘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坦然:“这句话…你以后还会对其他人说的。”朝日奈昴皱眉,似乎是不满意她的假设,刚要反驳她却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补完后半句:“但我很高兴能成为第一个被你认真对待的人。”

      朝日奈昴猛地撑起身,湿漉漉的发尾扫过她的额头,眼神烧出惊人的亮光:“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他孩子气地强调,用鼻尖蹭着她的侧脸,“姐姐…别推开我…”

      这声含混的“姐姐”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雪绘最后那点犹豫被他笨拙的撒娇撞得粉碎。

      “闭眼。”她强硬的命令。昴立刻乖顺地阖上眼皮,睫毛紧张地颤动,手却诚实地环住她的腰,绷紧的肌肉如拉满的弓弦,年轻蓬勃的生命力毫无遮掩地袒露在月光下。

      就在手掌顺着她的尾骨滑下去,指尖勾住边缘时——

      两人同时僵住。

      雪绘缓缓抬头,借着月光,一道鲜红的细流正从昴的鼻孔蜿蜒而下,在他下巴汇成摇摇欲坠的血珠。

      “……靠。”昴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

      下一秒他猛地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去抓床头柜上的纸巾盒,却因为动作太急直接把盒子打飞。纸巾团散落一地。雪绘条件反射地扯过沙发扶手上的亚麻靠垫巾按在他脸上,结果白色布料瞬间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你这——”她被这出血量惊到了,“这是动脉破裂了吧?!”

      昴仰着头瓮声瓮气,声音闷在织物下:“鼻中隔偏曲!队医早说要手术的!”染血的靠垫巾边缘露出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现在能申请暂停吗?”

      雪绘看着他被血和汗糊得一塌糊涂的脸,先是一愣,随即肩膀开始抑制不住地抖动。这个在球场上凶悍得像头狼、几分钟前还气势汹汹要把她拆吃入腹的家伙,此刻正羞愤欲死。

      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几乎要溢出来。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坏心眼地重新跨坐在他腰上,指尖沾了点他下巴上未干的血迹,在他剧烈起伏的、线条分明的腹肌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MVP”。

      “继续啊,”她故意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点在那血写的字母上,“小冠军,不是要教我怎么挡拆防守吗?”

      昴一把拽过旁边散落的浴袍衣襟蒙住头,声音闷在织物里,绝望地哀嚎:“……杀了我吧。”

      月光冷冷清清地照在满地狼藉的纸巾团和染血的靠垫巾上,像撒了一地小小的惨白投降旗。雪绘扒拉着浴袍下装死的大型犬,指尖戳了戳他滚烫的耳廓,突然凑近,温热的唇几乎贴上他染血的耳垂,低声呢喃,气息拂过:“下次记得先准备止血凝胶啊……小、朋、友。”

      被子里立刻传来一声更加崩溃、拖长的、生无可恋的呻吟,还伴随着绝望的捶床闷响。

      雪绘刚想直起身,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扣住。昴掀开蒙头的浴袍,鼻尖还沾着凝固的血迹,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雪地里盯住猎物的狼,只是眼尾泛着未褪尽的红痕和一丝狼狈的水光。

      "…那现在怎么办?“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呼吸又急又热。

      泷泽雪绘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强作镇定地挑眉:“什么怎么办?鼻血不是止住了吗?赶紧收拾一下去庆功宴……” 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昴仰起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汗湿的额发贴在泛红的皮肤上。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声音闷闷的,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羞耻:

      “……帮帮我行吗。”

      雪绘的大脑“嗡”的一声,她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掌心下透出的惊人热度,以及他身体无法掩饰的、持续高涨的焦灼状态,都在无声地呐喊。

      ——可这未免太超过了!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指尖蜷缩起来:“别闹了,我……”

      “就一次!求你了。” 他急切地打断,带着厚茧的掌心包裹住她退缩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带着颤抖的力道,引着那只手不容抗拒地向阴影探去。他猛地将前额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滚烫的鼻息喷在颈侧皮肤。

      “昴,放手!〞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颜音和一丝羞恼,“疯了吗?!你自己解决!”她试图用力抽回手腕,却被他死死按住。

      “不行…”他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鼻尖无意识地蹭着她颈窝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麻痒,“…帮帮我….你不喜欢我了吗,雪绘,姐姐…〞最后那声“姐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撒娇般的恳求,像羽毛搔刮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泷泽雪绘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声音发紧,指尖蜷缩着不敢动,“可就算你这么说,我…我也不会弄啊。”

      虽然第一次和朝日奈枣有了面对这玩意的经验,但基本全程都是被他伺候着,泷泽雪绘不用动的。

      昴仰头用前额抵着她的肩膀,发梢的水珠滴在她锁骨上,随着他急促压抑的呼吸一路滑进衣领:“你会,我教你……很简单的。”

      雪绘僵住了,指尖被迫触碰到的灼热温度让她心跳快得发疼。她像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木偶,笨拙地任由他牵引着动作,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一阵心惊肉跳的麻意。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混乱的感官吞噬时,朝日奈昴的身体骤然綳紧如拉到极限的号弦,他猛地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牙齿无意识地狠狠咬住了她的肩带,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短促而剧烈的闷哼。泷泽雪绘颤了一下,掌心清晣地感受到一阵猛烈而急促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冲破了牢笼。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空气里忽然弥漫开一股陌生的、浓烈的、属于年轻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沐浴露的清香,形成一种奇异而暖昧的氛围。

      雪绘看着自己那只悬在半空、掌心仪乎还残留着惊人温度的手,大脑一片空白。一种迟来的、巨大的羞赧瞬问席卷了她,比刚才的鼻血事件更甚。

      造孽啊。

      被子里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昴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极致羞耻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对不起…弄脏了。”

      泷泽雪绘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又看看那团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被团,一种极度荒诊的感觉混杂着未散的羞意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回一点年长者的镇定:“……我去洗手。你,”她顿了顿,补充道,“…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浴室。水流哗哗冲刷着手掌,她盯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和带着水光的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掌心下的触感、他破碎的喘息和最后那句羞愤欲死的“弄脏了”。

      ——冠军之夜的绮梦,终究败给了少年人过手汹涌的热血、脆弱的鼻中隔,以及……更加难以控制的年轻冲动。

      很快,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快速整理衣物的声音,接着是昴闷闷的、带着浓重懊恼和小心翼翼的嗓音,隔着门板微弱地传来:“…对不起,雪绘…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吓到你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水流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试图淹没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脑海中不断回放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指尖的触感仿佛还在燃烧。

      门被轻轻叩响。

      “我…我弄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做完坏事后的心虚和讨好,“你还好吗?”

      雪绘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朝日奈昴站在门口,浴袍带子系得一丝不苟,领口严严实实地拉到了锁骨上方,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只是他通红的耳尖、躲闪的眼神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若有似无的微妙气息,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切。他手里捏着一块崭新的、叠得方方正正的湿毛巾,眼神飘忽,带着一丝笨拙的讨好:“…擦擦?”

      雪绘的目光掠过他紧抿的、还带着一丝可疑水光的唇线,又飞快地移开。她没有接毛巾,只是伸出带着水汽、冰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依旧滚烫的额头,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却还是泄露了一丝微哑:“……下次再这样,”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鼻梁上那点顽固的血痂,“…至少先把‘根本问题’彻底解决了再说。”

      昴的脸瞬间红得快要滴血,窘迫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从发丝间飞快地偷看她一眼,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傻气的弧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和隐秘的满足。

      “好。”他哑声应道,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沙哑余韵。他伸出手,指尖试探性地、轻轻地勾了勾她垂在身侧、还带着水珠凉意的手指,“那…现在能去参加我的庆功宴了吗,姐姐?”

      雪绘看着他浴袍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被汗水浸透又冷却的肌肤,又看看两人若有似无勾连的指尖。空气里还浮动着未散的、复杂的、属于这个夜晚的独特气息。

      ——这混乱、滚烫、让人心跳失序又莫名悸动的冠军之夜。

      她终于认命般地、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纵容叹了口气,反手用还带着湿气的指尖,报复性地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带路吧,鼻血止住了、也…‘解决’好了的冠军先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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