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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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辞，普厄乌雅之盗贼，违反普瓦图宪章、星际和平公约，构成间谍罪、战争罪。其以威胁帝国公民安全，搅乱帝国社会制度为乐，实乃帝国之害，为肃纪纲、维正义，吾院将执法严惩！”
整个审判过程对全星际公开，判决书公布后，本就如沸水的星网更是彻底哗然，所有虫都在怒骂这个该死的叛国者。
【近二十年时间，他用帝国的血养活了多少星盗？！】
【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了，当年都说他和纪元帅实力不相上下，纪元帅十战十胜，他呢，顶多胜个八九场，现在想来，恐怕是他有意为之！】
【还万万士兵的命来！】
【前几天我还为他打抱不平，去辱骂温康尼少将，我真是瞎了眼！】
【合理怀疑克劳狄乌斯事件是他为了翻身而自导自演！】
【恳请判处死刑！】
【恳请判处死刑！】
【恳请判处死刑！】
……
军事法庭，判决书诵读完毕，所有虫都爬上了制高点，俯瞰着在泥潭里打滚的京辞，厌恶的、愤怒的、嘲讽的、志得意满的、难以置信的，一切都迫不及待地要将他踩进地狱。
京辞从容起身，立场让所有的无证之罪证据确凿，他无话可说，也不必多说。
前往军事监狱的武装悬浮车已在门外等候，八名大尉全副武装送他上车，京辞感到讽刺，却也失了扯唇的兴致，跟着他们往外走。
军事法庭比菜市场好不到哪儿去，京辞走到哪，就有虫骂到哪，星网直播界面也是被骂声淹没，可若将声音屏蔽，将镜头拉远，这一切与他受封少将的那日也无甚区别。
他继续往前走，孑然的背影让虫想到一代天骄的落幕。
他走出了那扇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帝国将会在下一个日出时恢复原来的模样，而就在此时变故徒生——押送京辞的大尉面不改色将京辞送入一台机甲？！
机甲腾空而起。
警报随之鸣响。
“京辞的同伙来了！”
“良嘉关闭所有运转中的通道，太叔启用武力拦截。”纪追坐镇后方，冷静指挥道，他不小觑京辞，也确信京辞另有底牌，为了杜绝京辞任何逃脱的可能，从京辞进入羁押中心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各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黎七齐驾驶着机甲没命地跑，凭借超一流的机甲驾驭技术和对地形的通晓快速甩开了追上的军虫，然而下一秒，一波波炮火精准奔向他，他避得愈发吃力，不由感到心焦，他感觉他就像在水中挣扎的困兽，一举一动都在军部的掌握下。
“是‘眼’。”京辞找到了问题所在，他们身后的摄影机“眼”竟是伯沙改装版的微型跟踪式机甲，顶级机甲中极为特殊的一种，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所有虫面前。
黎七齐问：“能甩开吗？”
“不能。”京辞确定道，“眼”的难缠程度他亲身体验过，现在的情况想甩开它无异于痴虫说梦。
“好。”黎七齐咬牙，深吸一口气径直冲进了硝烟里，他要挑战盲开！
拼了！
京辞默默为自己扣好安全带，说句没心没肺的，他享受着被救的微妙。
华哈威尔择定的逃生路线在地下机场，凭着同伴的地上支援，黎七齐奋力冲到了地下。
直播画面也随之转换。
但纪追依然不慌不忙，他只是漠然地看着直播，这里是他的地盘，京辞一等能做的，要做的，他都能猜到。
黎七齐急而稳地驾着机甲突破层层刁钻的关卡，来不及松口气，就撞进了一处死胡同，望着周围密合的金属防护门，他怔了，路线图上，这里是通的。
时间紧迫，黎七齐当即开火，将防护门炸开，却不想，防护门后还有防护门，天知道到底有多少扇，他感觉到压力，冷汗自额上滑落。
【没法逃了吧，不自量力的家伙！】
【吓我一跳，还以为要被他们跑了呢。】
【咦？防护门落下了？】
【是军虫来了吗？】
【那里，是什么？】
军事法庭内，纪追正着手派虫去查是谁将军事法庭建筑群地图泄露，听到动静，转眸继续看直播，看到防护门落下的一幕，手里的事一放。
“谁做的？”
“我没有下达指令。”郗良嘉见此也是万分不解。
纪追眼神微凝，他有个相当可怕的猜测。
防护门彻底落下，门后的影子也出现在众虫眼前——有虫在那里！
纪追双瞳倏地收缩。
【我靠，不是军虫，是京辞同伙！】
【快去抓他们！】
【等等！你们看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那是个雄虫！】
昏暗里，雄子后颈上的睡火莲图腾像血一样溢出屏幕，刺激着所有虫的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睡火莲虫纹！顾瑜！】
【顾瑜？！！】
【疯了吗？！】
【这个世界魔幻了！】
【到底有没有虫告诉过顾雄子他的身价？他怎么会想不开去掺和这种事？！】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虫气血逆流。
“操，顾瑜，”黎七齐张大了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黑影，“他居然自己来了？！奥古斯都，他。”他为你来了。
黎七齐愣怔地望着顾瑜矮身钻进强电箱，“砰——”的一声巨响，防护门闸刀被顾瑜撬了开来，他拿着最精密的工具，在一众高压控制线路中找出属于防护门的那条挑破，下手毫不迟疑，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多危险的事，待在一个多危险的地方。
顾瑜居然能为奥古斯都做到这一步。
他下意识去看京辞，只见京辞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瑜，呼吸都轻之又轻，俨然是一副心提到嗓子眼的惊惧模样，黎七齐望眼他，又望眼顾瑜，对这一幕不知要作何语言来描述。
京辞方才便猜到为黎七齐提供图纸的是顾瑜，正乐呵着雄子心里有他，便见这恐怖的一幕，极度的忧心下竟生出几分失魂落魄。
他不愿他为他涉险。
他不要他因他沾上污点。
法庭中，纪追神情冷至冰点，他简直是怒极！
“给我动手！”
顾瑜动作很快，一扇扇防护门挨个打开，他铁了心要助京辞走。
可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只见四壁红灯骤亮，墙垣开始重组，顾瑜来不及奔向京辞，就硬生生被徒增的高墙阻隔。
这种技术闻所未闻。
恐怖的吸力爆破式袭向机甲这庞然大物，不待黎七齐挣扎，机甲就被拖进了电井深处。最近的头上，有手臂粗的高压线纵横交错，最远的墙上，有狰狞的电流暗流。
硬闯未必不行，可待他们闯出去了，机甲也被强电烧废了，他们跑不了多远。
他们掉进了精明者的陷阱，十死无生。
“京辞！”顾瑜回眸，连机甲的一缕残影都未捉住，他只能迷茫地喊着他的名字。
黎七齐欲图回应，却被京辞拦住，他对他摇头。
不解只是一瞬，黎七齐瞥见四周暗涌的危机，他懂了。
“命逢其时啊小七七，跟着我，我都替你难过。”京辞语气是他惯有的不羁。
黎七齐鼻头一酸，“可不是吗，”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以后你跟我好了，保证比你靠谱。”
“好。”
他们默契忽略了几扇门外焦急的呼喊。
京辞阖眼。
够了。
他值了。
“当——”
那呼喊他的雄子像是发现了他的想法，不再出声，而是开始破门，既然他不说，那他就一扇扇找。
终于，听到顾瑜疼痛的吸气声，京辞忍无可忍，倏地站起，黎七齐心领会神，操控机甲一拳砸向井壁，发出冗长的回响。
顾瑜闯进来了。
他失神地看着面前的死局，身体微微颤抖。
京辞仰视他，轻声说：“回去吧，我不跑了，我要投降。”
顾瑜多想看看机甲后京辞的表情，他的发丝因静电而轻轻扬起，他凝视着深渊，燎原的怒火几乎要将深渊点燃，他说。
“不。”
“绝不！”
在京辞骇然的眼神里，顾瑜纵身一跃——他跳了下来，无视狂蛇般可怖的电流，他一步步凑近井口。
“顾瑜！！！”
“你不要命了吗？”
“我京辞不要你管！”
“回去！”
“求你了。”
“顾瑜！”
顾瑜蹲坐在深井边沉思，全然不理京辞的狂怒，就像他刚刚不理他一样冷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危险回眸盯住悬在半空的“眼”，眼底有疯狂闪过，匕首被无声拔出，他抓住时机奋力一扑，刀锋在“眼”背后划出道漂亮的弧线，“眼”被扣在了电井，匕首刺进了它内核，他刀锋勾住井中乱七八糟里的一条，狠狠一挑。
刹那间电光大作，无数狰狞可怖的电流从顾瑜手底迸射，将空间覆盖得恍若白昼，将他照映得罔若神明。
他借顶级机甲内核的强大负荷力，让整条线路报废。
真正的天才式操作。
来不及阻止，亦来不及喝彩，顾瑜又对下一条动手。
没有什么能阻止京辞飞向自由。
他绝不允许。
极昼与极夜的快速切换，刺得虫睁不开眼，血花在顾瑜手底绽放，灼伤了京辞的眼眸。
他拉下黎七齐，坐上驾驶位，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爬到不能再爬的位置，终于够到了顾瑜划出来的那道细缝，他竭力向顾瑜伸手，“给我。”
“停下！交给我！”
那一抹红烙进了他的灵魂，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顾瑜望着他，眼里全都是他，“你答应我，你绝不放弃。”
“我绝不放弃！”
顾瑜将“眼”递给了他，在他的催促里往上攀，攀至顶点都还在回眸看他。
而京辞也永远不会让他失望，只见那机甲抓起“眼”，凶横至极地将桎梏挨个划断。
迸射的电流若流星，在满室灰败里开出绚烂光芒，一道道谱写出最壮丽的诗篇。
星网都为此刻沉默。
顾瑜笑了，他奋力往外跑，去将最后的障碍一扇扇破开。
第一缕风成功闯入，声嘶力竭宣告着它的胜利。
是逆反，亦是绝唱。
如今后每一个被群星照耀的日子，机甲对雄子伸出银臂，雄子与机甲中的他相视一笑，笃定跃下，落入他怀。
“眼”已经不堪重负，它无言地看着机甲缓缓消失在茫茫星海，从此自由。
*
“京辞，那晚的月亮为什么那么圆？”
“因为我永远爱你。”
“唔嗯……轻点。”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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