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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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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对于“新光号”上的人,以后不好说,但至少现在是绝对诱人的,没人例外,毕竟其他人失去生命的案例就在眼前。
茹词接着又画了很多大饼,并让其他几位以前社会地位高的人也画了几张,这事才算完。
人们懒懒散散地离开,时桔眼眶还泛着红,有点兴奋地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胡安静,这还挺好,真刺激,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诶!”
胡安璟十分有眼色地没提时夫人和时先生,他道:“你挺好,别人可不一定。”
余光里有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表情十分猥琐。
时桔侧脸看向他,胡安璟向那两个猥琐男的方向,抬抬下巴:“瞧,就像是那种人,贪生怕死吧,又妄想主宰世界。”
“再比如那种,”他下巴又冲向另一侧的几个青年,“野心勃勃,完全把欲望写在脸上,带着股能屈能伸的劲儿,使劲儿往上爬。”
他笑的意味不明:“但是无论对于哪种人来说,世界末日的来临都是好机会,实现梦想的好机会。”
正巧在人群中挤出了中舱,又来到甲板上,明明没有开天口,却迎面来一股凉风。天色已黑的透彻,时桔没听懂,不是很理解他说的话:“既然这样的话,他们不满意,为什么刚刚不举手反对呢?”
“一方面,生存是基础,他们胡思乱想,无论想干什么都首先要有命在吧,再说他们自己肯定也是被这大饼吸引的。”
他领着时桔拐去后舱,电梯前人很多,他们的房间又不是很高,就选择走了楼梯。“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在所有人都赞同,都庆幸,都感激那几位时,他们站出来只会触犯众怒,引起不满,受到排挤,这与他们的目的完全相悖。”
胡安璟上到五楼拐角,忽然噤声,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时桔别说话。
说话声从走廊处传来。
“雷哥,咱们刚刚为啥不举手?直接说出来,那不更快吗?”
被称为雷哥的人嗤笑一声:“是,那更快,死的更快。”
“啊?!”
“你也不想想,巨舰的掌控权在他们手里握着,咱们只要不作死就不会被赶下去,因为我们可不只是我们,还是人类仅剩的一分子。咱们没犯错的话,他们把咱赶下去,那其他人理所当然就会感到危机,唇亡齿寒嘛,剩下的人会从人道主义的制高点去指责他们,因为谁也不想失去生命,成为下一个我们吧。”
“你要是真动了手,那就是真想死,到时候被人扔下去,剩下的人可就完全不会反对了。那时对于他们来说,咱们可就是挡住他们生路的人。”
那人没搞懂,还想再说话。雷哥却不耐烦了,似乎是一把打开门,把他扔了进去。
“行了你,进去吧,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胡安璟侧头冲时桔自得地一挑右眉,小姑娘没好气地撅起嘴。
男人迈看步子转过去,正脸儿撞上站在门口儿的雷哥。
雷哥表情正常,手里夹着根吸了一半的烟,冲他点点头,眼神落到小姑娘身上。“带妹妹出来玩?”
胡安景停在一边与他交谈:“是,您呢?”
雷哥苦笑一声,吸了口烟:“我是公司派来了解行情,过来谈合同的。”
他再次看向时桔笑笑,时桔害怕地缩着身子藏在他哥身后,只冒出个头来。
“我家里也有个姑娘,和这小女娃子差不多大吧,十四岁刚过一周。”
雷哥转过去头吐出个烟圈儿,把烟掐灭了,对着胡安璟算是解释算是传教:“有小姑娘在,可不能抽烟,不好。”
雷哥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叔姓雷,叫雷惪,就住这屋,505。”
“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来找叔,叔能帮的就帮。”
雷惪收回手,拧上门把手,最后说了一句:“行,赶紧回屋吧,好好照顾小姑娘哈。”
胡安璟应了一声,带着时桔进了509。
“新光号”是二十年前就开始建造的,昨天开始的第一次试行,五百位拿到票的社会知名人士登舰,却与巨舰上原有的人一起幸运地活了下来,
胡安璟今年二十二了,大学刚毕业的青涩男学生,在时夫人两张票的推动下出来散心旅游,却和时小姐因此活了下来,谁也没想到的吧。
后舱的一个房间挺大,有单独的一间小厨房,小餐厅,有两间卧室,兄妹俩塞一屋,倒也没什么纠纷。
时桔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眨着眼睛看她亲爱的哥哥做夜宵。
“其实,他也挺好的。”
胡安璟撕开调料包,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一句:“谁?”
时桔:“那个雷叔呀。”
胡安璟眉宇间又显出曾经毫不遮掩的自傲了:“谁对你好,你就觉得谁好。有奶就是娘,是吧?”
时桔反问他:“不然呢?”
不都是谁对人好,谁就是好人呢?。
难道说对别人坏,处处反对作对针对,那样才是好人?
不可理喻吧。
胡安璟把泡好的方便面放到小茶几上,点点头:“也是,吃吧。”
人总这样,容易变卦,容易心软。
他对你释放善意,你便觉得这人好了。其实也没错,但人总归是多样的,心狠也心软。不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
总不能因为看他可怜,就忘记他曾经做过的坏事儿吧。到底是因为伤害的人不是自己。不然被蛇咬了,觉得杀了他可怜,所以就要再被咬一口吗?
就像时桔,刚刚还觉得雷惪不是什么好人,不干好事,但刚刚他一对时桔释放善意,对她有那么点好,就觉得人也不错,多好一男的,却不知后面会不会再捅上一刀。
世事难说,人心难料,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所以,别太天真。
……
赤金色的光芒普照大海,沉黑色的巨舰在绸缎一样光滑的闪着金光的海面上前行,所过之地留下一层压一层的水浪,悠悠地荡向远处。
胡安璟醒的时候,清晨六七点,一贯睡懒觉的时小姐还没起,他做好早餐,留张便签,就出了门溜达。
仍然是没有搞清楚风从哪个方向吹来,蕴着湿湿的凉意,吹的人清醒。
甲板上没几个人,外面光芒大盛,穿过玻璃窗,在光滑的甲板上洒下一片金光,好看的不可置信,像爱情电影里绝佳的画幕,随便一拍,都是一张绝美的画报。
胡安璟看着没有边界的大海,心里不可抑制地发笑,迈着步子与玻璃相贴,额头处似乎触碰到一丝丝阳光的温暖。
这下地球倒是不缺水了,牛顿的万有引力要这时候学,太直接了,那么多水也没见甩出大气层,冲向宇宙。
空气渐渐地膨胀,充斥着全世界。
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头短发,凌削利落,挂两颗水珠,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女的一头黑长直,露在短裙外的小腿又直又细又白,他们站在玻璃窗与夹板交接线的中点处,慢悠悠往这边走着。
胡安璟绝对是个自傲的人,从不会主动与人交谈,他总是微抬着下巴,下颚线分明,漆黑的瞳孔稍稍往下瞥,仗着个子高,自上而下看着别人。
从他瘦削的下巴,沿着高挺的鼻梁,看进他眼神不明的丹凤眼里,上眼睑处的那颗小黑痣一览无余,明显也带着和主人如出一辙的自傲,让被看的人总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已经被他看清了呢。
包鹄第一眼看见他,心里就断定这个人并不好相处,或者是说很难有人可以与他交心。当你与他交谈时,会发现这个人谦和有礼,但这都是表面,有教养的人都是这样,礼仪做的一丝不漏,无错可挑,而他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要往常,包鹄也不会搭理这样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况,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更何况这人气质卓越,不简单。
骄傲的人,往往都有骄傲的资本,家世、背景、个人……
现在这种情况仍然自傲,不是内心异常膨胀,就是个人实在牛逼。
包鹄一米八五的个子还比他矮些,“哎,哥们儿,出来看海啊。”
自傲,并不代表无礼。
和自傲一样刻在骨子里的是修养,这点正如包鹄所料想。
他稍稍侧头:“你好。”
包鹄眼睛很大,单眼皮,眼里总是光彩熠熠:“你好,我是包鹄。”
“包子的包,鸿鹄的鹄。”他从兜里摸出颗糖,伸到胡安璟面前。“软糖,夹心的,很好吃。”
旁边的女生浅浅笑了下,“你好,于淳。”
粉红色包装,胡安璟垂眸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唇角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长眸似笑非笑地眯起来:“胡安璟。”
包鹄重复一遍,笑道:“听起来很像环境,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也一样啦,听起来很像保护。诶,保护环境,这倒挺称的。”
胡安璟只是笑笑,卧蚕依旧明显,瞧着总有些轻诮的意味,包鹄又扬起眉来:“不过和生命更配,保护环境,珍爱生命嘛。”
生命……
胡安璟下意识地想到盛茗,那双镶嵌在眼眶中间的浅色琉璃珠,清心寡欲,或者说根本无欲无求的眼神,冷酷的黑色口罩,随风凌乱的短发。
他打了个颤儿。
要是和这样的人,你侬我侬,眉目传情,根本是无法想象的,好吧!
包鹄阳光健谈,又聊起别的话题来:“你看这大海,多蓝!看那太阳,多红!看这个多彩的世界,多美!我跟你讲啊,我以前可是……”
耳边少年的声音不断输出,胡安璟恍惚间又想起那个笑来。
夜风凉凉的,星子亮亮的,黑色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忽然驱散了所有的冷意。
眼眸弯起一抹弧度,月牙一样噙着笑,明明看不清模样,却偏偏觉得万分惊艳。
那抹笑,是萦绕胡安璟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根源。
胡安璟也觉得神奇,盛茗和他没见过几面,可每一次见面的细节,他的小动作,胡安璟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了六年之久,甚至可能未来也会记得,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股奇怪的力,互相排斥又相互吸引,意外的和谐。
正神游着,忽然余光里瞥到有人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他猛然回神,瞳孔有了焦距,皱皱眉把眼神投放到眼前的人身上。
胡安璟压住心里的烦躁,他甚少在别人说话时走神,这是很不礼貌的,身为时夫人最得意的作品,胡安璟的修养和礼教不允许他这样。
包鹄已经结束了长篇大论:“……那地方啊,高的很,压的我直喘不过气儿来,不过现在……唉!白学了这么多年地理了。”
“对了,还没问,哥们儿,你多大?”
胡安璟心里感到有些抱歉,便收敛了几分傲意,笑道:“二十二。”
包鹄闻言露出一口白牙,苹果肌凸显出来:“那你比我大点儿啊,我刚二十一,嗯,是该叫声哥的。”
“……安哥?”
“哦对,正式介绍一下,于淳是我表妹。”他眼神落到于淳身上,“她要更小点儿,才十八,花一样的年纪。”
于淳的眼角是自然上挑着的,天生一张笑面,温柔可亲,平易近人,看着也能看出年纪不大,朝气蓬勃的。
胡安璟冲她一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于淳对上他的眼神,把唇角又往上拉了拉,回了个笑。
胡安璟看人自有一套,一看一个准儿,许是多年来研究人性美研究出来的。
包鹄看着阳光开朗没脑子的样子,嘟噜嘟噜一大串儿什么都往外说,但这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可一点儿不少。别看话说的多,但不该说的都藏着呢。待人和善,又隔了层膜,一层薄膜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开,小秘密都藏在角落里。
表妹于淳温温柔柔的,长相可人,但也不是个简单的,心思细的很,或许还可能有点儿心理疾病。
这俩人是典型的能打迂回战,就绝对不要撕破脸,胡安璟盖棺定论。
阳光愈发盛大,胡安璟估摸着时小姐要醒了,就向两人提出回去。
包鹄直接应下,于淳安安静静地跟着,之后三个人往右舱慢悠悠地走着,路上又是一番闲扯。
走之前胡安璟有意瞥了眼阴影处,青年长身玉立,背依然挺得很直,宽肩窄腰,看不清表情,但也能猜测到仍旧是抿着薄唇,表情冷凝,耳后的小黑痣最为诱人。
啧,又是那人型制冰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