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I.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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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元纪元50年
地点：元宇宙·乐园
【无论他们由何方起步，这些方向，皆通向我。】
无数个1PB的数据量，解析出来后，只汇聚成一句话。
朱尔夫挠挠头，切断脑机接口的神经连接，坐在自己狭小的单身公寓里，对着这句话参悟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放弃。
夏莉丝说得没错，他能破译密文，却解不出其中的深意。
所以他俩最好合作。
然而，一想到要和夏莉丝合作，朱尔夫便浑身不自在。毕竟当初，就是这位网络安全监察官女士把他送上了元宇宙的限制名录，让他在现实世界中度过了整整五年的灰暗时光。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朱尔夫最不想见的人。
可如今，朱尔夫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通过私人频道把密文破解后的内容发给了夏莉丝。
“想通了？”收到消息后，夏莉丝几乎立刻闪现在朱尔夫面前。和五年前一样，她仍是一身火辣的御姐皮肤。
“我要全部的算力报酬，否则免谈，我马上把你屏蔽掉。”朱尔夫故意用一种冷冷的语调说道。
朱尔夫和夏莉丝谈论的报酬，指的是元宇宙的开发商“碧海公司”所颁布的一项悬赏令——针对近期在元宇宙中肆虐的神秘病毒，如果有人能找到其解决方法，就可以获得1超的巨额算力奖赏。
是的，当人类进入元纪元后，金钱已经失去意义，算力才是唯一的硬通货。就像钱的单位有元、角、分一样，人们习惯把算力的单位称作超、普、钝，分别是超感时间、普感时间和钝感时间的缩写，它们之间采用万进制，1超=1万普=1亿钝。所谓1钝算力，即表示在元宇宙中度过现实时间一天，且只开启生存级感官所需要的算力。以此类推，1普算力便可以支持一天的全息感官体验。至于1超，目前为止它仍是个纯粹的数学概念，那些尝试在元宇宙中使用超级感官的人，都由于大脑无法承受如此巨量的算力，未能撑满几个小时就暴毙了。
算力是稀缺资源，以现有的技术，即使顶级富豪也无法承担每天24小时开启全息感官的开销。因此，“1超算力”绝对算得上一笔巨额财富。
当然，能开出这个价格，也充分说明了此次病毒事件的严重性。如今相关报道满天飞，朱尔夫也看过一些。目前来看，这个病毒在中毒初期症状并不明显，可一旦发病则毫无破解的办法。那些中毒的用户，他们在元宇宙中的角色会诵读、默写、用一切手段重复一段1PB大小的二进制数列，从而消耗大量的算力。由于现在的社交高度依赖元宇宙，同时碧海公司又坚持唯一对应性原则和自由匿名体系，因此对那些中毒的用户来说，毒发无异于社会性死亡。
朱尔夫很早就关注起这次的病毒事件了。他发现，那些毒发者所重复的二进制数列，似乎并不是无序的乱码，而是某种经过了多次复杂加密的密文。在搜集整理了新闻和各大论坛曝光的所有数列，又尝试了无数次后，昨晚他终于将其解析了出来——
“无论他们由何方起步，这些方向，皆通向我。”
夏莉丝默念了一遍朱尔夫发给自己的密文答案，虽然不知所云，但她相信朱尔夫的技术，这句话一定是某种线索，而跟着线索顺藤摸瓜则是她的擅长领域。可夏莉丝也有一种直觉，要想找到解决病毒的方法，仅仅一条线索绝对不够，后面她肯定还会需要朱尔夫——这位前顶级黑客来帮忙。
思及此处，夏莉丝爽快地答应了：“行，悬赏的算力都归你，我只要破解病毒的办法。”
这份爽快让朱尔夫微微有些吃惊，可转念一想，夏莉丝身为“碧海公司”的高级员工，又怎么会像自己这种有案底的人一样，天天为了一星半点算力而烦恼呢？朱尔夫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讽，不知道这五年里，这个女人又利用美色“钓鱼”了多少像自己一样的人？
一想到这里，朱尔夫心里就窝火，他不愿和夏莉丝再多啰嗦，直言道：“我先下线了，等你解读出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或者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后，留言通知我。”
“既然合作了，我也把我找到的资料传给你。唉你等下……”
夏莉丝着急想说什么，可朱尔夫却听不到了。解析那1PB的加密数据几乎花光了他这一个月的所有积蓄，刚刚夏莉丝猛然间向他传资料，恰好把最后的算力余额耗尽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自己的灾星！朱尔夫愤恨地想。他连连干呕，被强制下线的眩晕感冲得眼冒金星。
“你怎么吐泡泡了？”快餐店老板娘颇为担心地看着朱尔夫。
但朱尔夫知道，她看见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元宇宙最大的魅力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割裂到无以复加。
比如，这位允许朱尔夫留在店里打黑工，以换取微薄算力的快餐店老板娘。别看她对谁都笑意盈盈、如沐春风，其实在她的世界里，压根没有人类存在。只要她醒着，就会通过脑机接口，借助元宇宙开启现实增强功能，让自己看见的所有人的样子都被修正为游来游去的水族生物。有一次，朱尔夫闲来无事，外加技痒难耐，忍不住黑进了老板娘的世界里去偷窥了一番。他发现在老板娘眼里，大方的顾客是神仙鱼，小气的顾客是小丑鱼，难搞的顾客是鲨鱼，而他自己则是一条可怜兮兮的、要做所有杂活儿的清道夫。
有趣、贴切又悲伤，是朱尔夫从老板娘的世界里退出来时的感受。
“你今晚回去休息吧！”老板娘拍了拍还在干呕的朱尔夫，“待会儿客人来了，看见你吐泡泡会影响店里生意的。”
被老板娘从店里赶出来后，朱尔夫只好走回自己的单身公寓。或许是因为周末的关系，街上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难得竟能看出几分熙熙攘攘的味道来。只可惜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人礼貌而漠不关心。元宇宙的现实加强功能以视觉修正为主，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算力，大部分都会选择随时随地开启。
呵！事到如今，大概也只有自己这种穷光蛋，才有机会欣赏现实世界中的街景了吧？朱尔夫不免自嘲起来。
回到家，没有算力，无所事事。
朱尔夫正躺在床上发呆，忽然脑机接口传来一条信息——嘀，您有30普算力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不用问，这位打算包养朱尔夫的财神爷自然就是夏莉丝。
“我查了几个小时的断线原因，结果你居然是穷到掉线？”刚重新连上元宇宙，夏莉丝的火辣身材便再次闪现在朱尔夫面前。
“拜谁所赐？”朱尔夫很想翻白眼。
夏莉丝愣住了，碧海公司会为算力贫困户提供最低保障算力，即使是有犯罪前科者亦可以领取，朱尔夫难道一直不知道吗？不，他肯定知道，只是那么骄傲的他，怎么可能愿意去领低保算力？一个最顶尖的黑客，又怎么可以让别人发现，他居然没有算力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朱尔夫说，“我不要你的算力，你拿回去吧。”
“我借给你的，否则你这样，会耽误我们破解病毒的进度。”夏莉丝怕朱尔夫还不领情，又补了句，“你还我的时候，记得按市场价结利息。”
朱尔夫冷笑，这女人果真半点情分都不讲。
“早上你发我那句话，我这边有了一点进展。”见朱尔夫对借算力一事不再提出异议，夏莉丝便直切主题，“我筛查了所有数据库，发现在一份旧报道里，曾出现过一句十分相似的话。”
“十分相似？如果不是一模一样，那这可靠性……”朱尔夫皱起眉头。
“是的，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无论是在格式上，还是在内容上，这两句话的一致性都不得不让我相信，它们之间必然有紧密的联系。”
“所以，你到底筛查出来一句什么话？赶紧说啊！”朱尔夫有点着急，长期的算力贫困经历，让他对这些多余且没必要的社交话语感到很不习惯。
“无论他们选择什么道，这些道路，皆我之道。”夏莉丝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短视频投影到朱尔夫面前。
朱尔夫眯起眼睛瞅了一眼，那个短视频仅由数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构成，配着劲爆的大字标题和诡异的纯音乐。结合字幕和底下的小字评论来看，讲的是2042年6月23日，S市郊发生的一起诡异的交通事故，短视频作者称一位女司机在目睹彗星后，自动驾驶系统的导航失灵，导致半夜迷路遭遇鬼打墙。而当时，车载导航抽疯后，就一直重复着一句“无论他们选择什么道，这些道路，皆我之道”。
这句话，确实和朱尔夫解析出来的那句“无论他们由何方起步，这些方向，皆通向我”十分相似，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相关性。
“可S市在世界核大战后早已不复存在，这未免也……”朱尔夫刚想说太不靠谱。
“已经查到相关车祸的官方记录，但是原始卷宗在旧世宗祠里。”应了方才朱尔夫的要求，此刻夏莉丝干脆一个多余且没必要的字都不说了。
“我……”
“我们要去旧世宗祠。”夏莉丝根本不给朱尔夫开口的机会。
“那……”
“那里确实比较危险。”
“你……”
“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上午就出发。”
“……”
这个小心眼的女人！朱尔夫咬牙切齿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I.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