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遗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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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遇到了这么一件大事，鹿竹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们的处境，不过苏全说的肯定不会没有根据。
那会是谁会对他们发难？
金乌派吗？
鹿竹在心里琢磨着要如何说，她肯定是不能和周月如说的，周月如若是漏了口风告诉了陈怀夕就麻烦了，所以她只能告诉周母。
鹿竹见月如一脸倦怠之色，轻声劝她说：“你先回去睡吧，母亲这里我来照应。”
周母也睁开眼，看着两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
鹿竹道：“月如，你去吧，明早你再来换我，不然明日咱们都累倒了谁来照顾母亲。”
周月如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好，那我明天早些就来，辛苦阿姐了。”
鹿竹道：“孝顺母亲也是我应该做的啊。”
周母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也去睡吧，你这身子骨弱，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鹿竹道：“我想和母亲商量一件事，这件事除了您，我谁也不能说。”
周母正色道：“何事？说来听听。”
鹿竹道：“司山就在金乌派。”
周母震惊道：“你说什么？胡说，金乌派乃武林名门，如何会和一个魔教叛徒勾搭成奸。”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周母终于放缓了语气，说道：“月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知道这一句话能惹出多大的乱子吗？母亲是为了你好。”
鹿竹对视上周母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母亲，我既然和您这么说了，就说明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而且父亲他……他也不是劳累致死，是被人下了毒。”
周母更震惊了，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不可能，谁会害他，但结合鹿竹刚才所说的话，细想一下便猜到了鹿竹的意思。
周母颤着嗓音道：“你是说害你父亲的是司山亦或是金乌派的人？”
鹿竹点头道：“是，说明他们早就盯着我们家了，现在父亲不在了，他们就会更无忌惮，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今日……苏先生来找过我，他说可以带我们走。”
周母道：“苏全他再有本事也带不走天狼堡这么多人，说吧，是不是他只答应带走我们娘三个？”
鹿竹心里担心周母会拒绝离开，唤了声：“母亲。”
周母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看向鹿竹说道：“答应他，什么时候走？”
鹿竹道：“明晚前。”
周母道：“月娘，你母亲她生下你就撒手人寰了，当时你才那么大一点儿，你娘哭着把你交到我手上，让我替她照顾你，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苏全他……他终究是你爹，心里别记恨他，他当时也是有难处的，不然不会抛下你娘一个人。”
鹿竹点头道：“我没恨他，就是突然让我改口，我叫不出口。”
周母笑道：“母亲知道，我们月娘心胸豁达着呢，跟一般姑娘不一样。这以后得找个什么样儿的儿郎，才配得上啊？”
鹿竹道：，这个无所谓的，我永远陪在母亲身边，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赫城，我在那里和朋友开了个话剧院，生意还算不错，养家不成问题的，我那个朋友人也很好，她也是只有一个弟弟，对我也很好，母亲见了他们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周母道：“月娘喜欢的，母亲也一定会喜欢，真希望能有机会去看一看啊，你父亲运气好啊，他见到了。”
鹿竹道：“我会替父亲他好好守护您的。”
周母轻轻拂了拂鹿竹的发顶，说：“你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有多高兴，等我去了地下，在她面前可有的夸了。”
鹿竹道：“不着急，那可要等很久呢，母亲大人长命百岁，起码要再过六十年。”
周母望着鹿竹微笑着，神色既满足，却又微微怅然：“真好，真好啊！月娘，你妹妹她性子单纯善良，又一心扑在怀夕那孩子身上，这可真是孽缘呢，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她，就怕她选了牛角尖不肯回头。”
鹿竹握住母亲的手道：“母亲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月如，况且到时候有我和母亲在旁规劝，月如一定能想明白的。”
周母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无垠的夜空，突然就笑了起来，鹿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莫名心情也变得好了，跟着她一起笑。
周母道：“记得你五岁那一年，我和你父亲突然就找不见你了，紧张得不行，生怕你会出点什么事儿，你父亲他急得跳脚说找到你了要狠狠抽你几鞭子才行，最后居然在西亭旁的草丛里找到的你，当时你正躺在地上，你父亲见了气立马消了，反而走过去，在你旁边躺下，既有耐心地问你‘小月娘，你躺在这里干什么呀？’，你说‘我在数星星’，你父亲问‘那你数到多少了呀？’你想了想，突然就站起来，插着腰怒气冲冲地说‘我不记得了，都是因为你闹得，哼。’”
鹿竹道：“原来我小时候脾气就这么暴躁了啊！”
周母道：“你以为你脾气多好呢？我常说咱们家也就只有你能治得了他，他的胡子，头发可是没少遭受你那双小爪子的荼毒。”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都笑不出来了，如今那个宠着她们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鹿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可是母亲却已经不在身旁了，她惊出了一身汗，脑子里已经构想出了很多种她不一样出现的可能性。
但当她快哭出来的时候终于在父亲的灵堂前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周母伏在棺椁旁，目光柔和而深情地注视着身体已经冷了的丈夫，她不断地抚摸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手，她任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触感真实，可是是冷的，这个人面色暗沉，嘴角下垂，已经再也笑不出来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让她动情令她开心的话了。
周母说：“夫君，你不笑的样子还是这样严肃，吓人。可是我永远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那种不可逼视的神采，你当时就是这个样子，明明是你向我表白心迹，却搞得一副你不情愿的样子，说出的话也硬梆梆的，要多不中听就有多不中听。不过你那副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想到第一句话就跟我说‘你长得可真像我夫人’这样的话呢！想起来当时我只顾着震惊和生气了，竟然都忘了说话，后来我每次想起来，都要笑道肚子疼。夫君，下辈子湘君还做夫妻，不过我们要早一点认识，过平淡一点的日子就很好，湘君就知足了，夫君，真想听你再唤一声我的名字。”
“夫君，你可以放心了，月娘她很好，她也会把月如照顾的很好，你安心地去吧，不要挂心。”
鹿竹就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周母和周父诉说心里的思念，知道周母不会有事以后才又蹑手蹑脚地离开，此事月如也已经洗漱好过来替换鹿竹了。
鹿竹也就没再客气，交代说周母在灵堂那里之后也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她没敢告诉月如提前收拾行囊，怕她有所怀疑。
总之只要把她人带走就好了，东西也不是很重要。
没想到出了门正碰见前来问安的陈怀夕，鹿竹一下子也有点尴尬，最后还是僵硬地打了个招呼，在错身之后，陈怀夕道：“我已经给父母去了信，他们会尽快赶过来帮忙，月娘你……你别太辛苦了，伯父他突然离世，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在的。”
鹿竹等他说完，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鹿竹心里想，等到你父母来了，他们全家就都要玩完了，既然你父母不义，纵然可能与你无关，可是我对你也无法客客气气再像以前一样了。
陈怀夕又喊了一句：“月娘。”
鹿竹没理他，直接走开了，正好刚迎出门来的月如看见了这一幕，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唤道：“怀夕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如果是来向母亲问安，她现在还没回来，进来等一下吧。”
陈怀夕道：“既然周伯母不在，那怀夕晚一些再过来。”
周月如突然问道：“怀夕哥哥，你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我阿姐，月如已经知道了，从前种种，是月如不自知，还请忘了吧。”
陈怀夕道：“好。”
周月如又道：“怀夕哥哥曾劝我，若是明知不可能，便放下。如今，我便也把这句话送给怀夕哥哥。”
陈怀夕身形单薄，在晨光照耀中仍是显得形单影只，让人忍不住同情，他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初生的太阳，喃喃自语：“放下，太难。”
他又如何不想放下这段曾经令他刻骨铭心如今又让他痛苦不堪的感情，可是人在劝别人的时候容易，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总是很难。
他不是不想放下，是放不下，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她，看她，亲近她，关心她，虽然最后换来的永远是冷漠。
可是如果不那么做了，他不敢确信，他是否还能再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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