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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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竹此时只是觉得尴尬，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个爹，结果又来一个爹，真让人火大。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说不定过几天又会给她搞出来一个爹。
她找了个身子疲累的理由，一天都躲在屋子里没出去，就担心让父亲母亲尴尬，饭菜都是由使女们送到门口，鹿竹吃完了，再把空碗放到门口由使女取走的。
晚一些，周月如听说她病了来看过她，鹿竹让人说自己睡了，把人打发走了，直到天晚了，没有人再打扰她，准备在院子里转转，没想到又遇到陈怀夕和周月如两人的幽会。
只是他们两人的优惠一点缠绵都没有，一个冷冰冰，一个哭啼啼。
鹿竹悻悻地回了房，母亲已经在卧房里等候多时了，周母见鹿竹回来，起身唤了声：“月娘，这早晚天气凉了，还是要多穿点再出去，别再冻着了，身子可好了？”
月娘走进，扶着周母的手，说：“母亲，女儿好多了，父亲母亲不必挂心。”
周母有些心虚地看向鹿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才终于开口：“月娘，今日你父亲和好友在书房内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鹿竹点头。
周母泫然欲泣道：“罢罢罢，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你早晚要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会找上门来，月娘，母亲……虽然你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但这么多年，我是一直把你当成我亲生的一般在抚养教育的，月如有的，母亲只会给你更多，更不曾亏待你，但只此事，是母亲存了私心，也是怕你会怪母亲。”
鹿竹抱住周母，不断地帮她顺背安抚她：“母亲，女儿从未怪您，没有母亲和父亲，女儿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感激二老还来不及呢，不管生身父母是谁，女儿心中永远把您当成最亲的亲人。”
周母自从听丈夫说了他和苏全的话已经被鹿竹听去了，恐怕会有隔阂，心里忐忑不安，这一天都坐卧不宁，再加上鹿竹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她更加担心这个女儿心里会埋冤他们不告诉她的身世来历，没想到鹿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让她更加疼爱这个女儿了。
周母喃喃道：“母亲的好月娘，好女儿。”
鹿竹道：“母亲放心，女儿只是一时间没法接受这个事情，不过这会儿已经想清楚了，母亲虽然没有生我，但是却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我心里是感激的，而且不论那个苏先生是谁，他永远也替代不了您和父亲在我心里的地位。”
周母点头道：“母亲父亲只是担心你，怕你想不开，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母亲实在心疼的紧。你说想要回赫城的话，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他是同意了，只是眼下那个司山还没抓到，外面实在凶险，再等等吧。”
鹿竹也想过这茬，不等也得等，只是司山这个祸害万一真的和金乌派有勾结，可就真的麻烦了。
司山想要杀她，或者以她作为威胁纪远泽的筹码，陈家夫妇难道会不知道？
第二日早饭，一家四口以外又添了一个陈怀夕，这顿饭吃得格外地不舒服，就算没有昨天看见他二人的幽会，光从他们的表情举止就看得出生疏冷漠。
周父看着陈怀夕语气温和地说：“贤侄，昨晚睡得可好？是床睡着不舒服吗？怎么瞧着烟圈发黑？”
陈怀夕道：“只是换了床，有些不大睡得惯，床倒是舒服得很。”
周母笑呵呵地说：“那看来以后还是要常来呀！”
周月如小嘴一撅，不满地说道：“母亲。”
周母笑道：“好好好，不说了，母亲不说了。”
周父道：“昨日宁涛兄托贤侄带来的龙井，着实不错，我和你伯母尝着竟然比往年的都还要好。”
陈怀夕道：“伯父伯母若喜欢，怀夕那里还有一些，日后都拿来孝敬伯父伯母二位。”
周父道：“哈哈，那伯父可就不客气了，伯父也给宁涛兄备了一份儿礼，你回去时一起带上吧。”
陈怀夕点头道：“好，那怀夕就替家父谢过伯父了。”
周母道：“客气什么，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了，这么多年，我和你伯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把你当成半个儿的。”
说着，周父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竟然咳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涨红，嘴角也有乌血不断涌出。
几人同时惊住了，一时间“夫君”、“父亲”、“伯父”、“家主”、“师父”叫成一片。
还是周母最先反应过来：“快去请大夫过来，夫君，你别吓我。”
周父摇摇手，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发出几个喑哑的字符：“我……没……事，别哭。”
然后就开始吐血，雪染红了周父那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衣，渐得到处都是，鹿竹的手上和鞋面也落了几个明显的红血珠，它们很快晕染开来，化成一朵朵刺目的红。
鹿竹觉得这血格外的烫人，不仅灼伤了她的皮肤，也灼伤了她的心。
那一刻，她突然暗自腹诽，她是不是命里注定克亲人啊！不然怎么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
可是大夫来的时候，周父已经快不行了，大夫只是摇了摇头，不过鹿竹私下里偷偷问过父亲到底因何突然如此，大夫犹犹豫豫着告诉她是中毒，但是这毒是年深日久累积成的，现在只能用参汤还可以帮他再吊一会儿的命。
鹿竹请大夫留步，吩咐使女将父亲身边常用的东西都拿来给大夫验，最后却在茶碗里发现了端倪。
众人还围着周父小声抽抽噎噎着，鹿竹的内心却是宛如惊涛骇浪，她让人送了几两银子给大夫，并偷偷嘱咐他口风要严谨，不得外传。
鹿竹怎么也不敢相信，上一刻还好好的人儿，突然就不行了，而且还是中毒。
是陈怀夕，陈怀夕亲手送过来的龙井茶，他到底是执棋者还是也只是一枚棋子？
鹿竹都没意识到，眼泪就啪嗒一下从眼睛里滑落掉到了手上。
她摸了摸眼睛，她竟然流泪了吗？虽然日子段，可这个白捡来的爹娘还是对她很好很好的，本以为他们会有很长时间一起生活，结果现在戛然而止。
到底是谁操控着命运的那只手？
床上的周父恍如一下子就老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周母含泪低声问他：“夫君，你醒了？大夫来看过了，说你这是累的，养一养就好了，你别担心。”
周父笑了笑，压着嗓子，声音很微弱：“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不行了，只是……苦了你了。”
听他说到这儿，周母上一秒强忍着的坚强一下子土崩瓦解，不由地悲从中来，捂着脸，双肩不住地抖动着。
周父强颜欢笑道：“对不起啊，看来不能和你……一起终老了，我失言了。”
周母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你没有。”
周父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女儿，又看了看陈怀夕，说：“月娘和月如……都是懂事的，你们两姐妹……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
月如低声呜咽说不出一句话，鹿竹道：“好。”
周父继续说：“月娘啊，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父亲放心。只是月如向来温顺乖巧，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贤侄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陈怀夕犹豫着，但想到周霖一个将死之人，他也不好回绝，点了点头说道：“伯父您放心。”
周父道：“月如，父亲等不到你出嫁了，以后一定要孝顺公婆，別辱没了周家的名声。”
周月如道：“女儿知道，父亲放心。”
周父含笑点头，她视线最后落到了周母身上，想要伸手去触碰，但是身体太过虚弱，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是花废了很大的力气，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做这样的动作了。
周母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周父又笑了笑，念了一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周母含笑跟着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任由眼泪珠串一般落下来。
周父含笑闭上了眼睛，众人顿时再次嚎哭成一片。
当晚是个不眠夜，由于周父死得太过于仓促，谁也没来得及准备，所有的入殓物品都只能临时采购，整个天狼堡都乱成了一锅粥。
鹿竹和周月如都没敢回去休息，两个人侍奉在周母床榻边不肯离开。
鹿竹陡然听见窗外传来啾啾鸟鸣之声，心里隐隐有猜测，出去看时，来人竟然是他另一个爹——苏全。
苏全见鹿竹一脸防备之意，指了指屋子里的人，然后将她引到一边，才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告诉你，你……父亲一旦不在了，一直虎视眈眈窥伺在侧的敌人肯定就会动手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鹿竹道：“那我母亲呢？我妹妹呢？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苏全道：“我没办法保住这么多人，明天之前必须离开，你想办法劝说一下月如和你母亲，记住除了他们谁也不能告诉。”
鹿竹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一件事，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落了难，我需要……”
她顿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苏全了，最后用了个，“……您帮我把她救出来。”
苏全道：“他叫什么？”
鹿竹道：“翠霞。”
苏全道：“好。”
鹿竹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谢谢。”
苏全笑了笑，就闪进了暗夜中。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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