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流年去》杜甘棠

4、互换姓名

　　绿树含春雨，青山护晓烟，

　　第二日清早，宋清和起晚了，夜里落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瓦片上，又顺着屋檐砸进小水洼，合奏成一曲绝佳的安眠乐章，近处的黛瓦，远处的青山都笼罩在一层轻烟般的薄雾中。天色不甚明朗，所以宋清和理所当然的睡过了头。

　　起床，洗漱，吃早餐，虽然起晚了该干的事宋清和还是慢条斯理的一件不落认真干。小琴买来的鲜肉小笼包十分精巧，宋清和吃了两个，又吃了几个香菇笋丁烧卖，喝了碗甜豆浆，这才觉得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吃了早饭又漱了口，宋清和坐到铜镜前准备梳妆，明亮的铜镜映少女清丽的面庞，她对着镜里的自己捏了捏脸，分外满意自己的相貌，小琴帮她把头发梳成了个灵动的飞仙髻，配了两枝珍珠做的珠花，看上去衬得一头乌发更是漆黑如墨，又上了妆，涂了口脂，面容仿佛初开的蔷薇一般娇艳。

　　化好收开始选衣服，今日宋清和并没纠结，而是目标明确直接选了一袭天水碧的齐腰襦裙。她已经想穿这件裙子很久了，又觉得只有雨天方能穿出意趣。恰好今日落了细雨，她便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身，浅色衣裙上身好似一缕朦朦胧胧的青烟，被风一吹就要乘风而去了。

　　一番收拾下来已近中午，雨势也收了许多，只剩下无边丝雨细如愁。她和小琴一人拿了把油纸伞出了家门准备去映月轩赴秦娘之约。才出巷口，就见到一个身披蓑衣的憨厚汉子面前摆了一个竹篓，里面是一篓活蹦乱跳的活虾。让人光是一看就能感受到十分鲜美，宋清和示意小琴上前问价，那汉子说雨天没有什么人，自家在池塘捞的，给个辛苦钱就行，小琴给了钱，拎着竹篓对宋清和说：“小姐先走，我把虾放回家养着就来追你。”说着加快脚步轻快地折返去了，宋清和只好慢悠悠地一个人往映月轩走，幸而雨丝轻薄，风又不大，不会沾染一身水珠失了礼数，行过一半路程，小琴从后赶了上来，雨润苔青，小琴又走得急，差点一跤摔倒，宋清和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将将站稳：“多大了还是这般不稳重，我又不会丢，你这丫头急什么。”小琴嘿嘿傻笑两声:“我这不是想快些见到小姐嘛。再说我结实着呢，摔不坏的。”

　　主们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就到了目的地，因为下了雨，映月轩里也客人不算甚多，却也不算冷清寥落，秦娘还没到，宋清和选了张靠窗的桌子方便看窗外等她，丝丝凉风吹拂分清凉舒适，秦娘还没到，宋清和先点了壶茶慢慢喝着，一边喝茶一边环顾四周，就见门口匆匆进来一个修长身影，宋清和望过去，那人一头乌发编成了细碎的长辫儿，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越发显得眼神亮晶晶的仿佛落进了星星，正是昨日遇到的那位美人，宋清和瞬间十分激动，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急忙叫过一边的茶博士:“小哥，那位公子是你们的熟客吗？”小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姑娘您不知道？那是我们的东家。不过也不奇怪，东家平日都不在这儿，近日才出入频繁了些……”后面的话已经被宋清和忽略了，只记住了他是这儿的东家。又想到这里的装饰都出自这人之手，顿时觉得这人不仅皮相养眼，内里也有些墨水。宋清和飞速运转大脑试图想出一个既不突兀又能搭讪的好办法，前世读书书里说借书是个好办法，一来一回就熟悉了，如今借书是行不通了，那借伞呢？许仙与白娘子不就是借伞相识的吗，不对，那个人已经进了店而且看上去不打算出去了，宋清和目光一动，瞥见那人肩上有几滴细小水珠，当机立断抽出袖子里的手帕走至那人面前递了过去，帕子上绣了一枝朱槿花，丝线光泽流转和她头上的珍珠光泽在这暗淡的雨天衬得她竟有些比别人亮的错觉。“你身上湿了，给你擦擦。”宋清和做不来扭扭捏捏的矜持做派，落落大方的把帕子递了过去。那人也不推辞说了句多谢就接了过来。

　　宋清和没再多话就回了座位，恰好秦娘也到了，宋清和又让伙计上了壶新茶和茶点。两人商讨了一番赁房事宜，秦娘十分爽快，两人又签了契书，秦娘家中还有事先行离去了，宋清和送走秦娘揣好契书结了账也准备离开，方才的店主却出来了，手里还拎着包好的点心，走到宋清和面前开口：“在下姓檀，名景思。方才多谢姑娘的帕子，还请姑娘告知家在何方，等我把帕子洗好再行送回。这是鄙店新制的点心，刚才看姑娘也是爱茶之人，还请姑娘品尝后赐教一二。”一边说一边把点心递给了小琴。宋清和不禁腹诽不过是吃了你们家两次茶，就来使换人了。

　　面上却是不显：“檀公子不必客气。只是我是天上的仙子，在这里并没住处，你若要找我时，云峰巷有棵大榕树，你绕树三周口称清和仙子请来见，我就出来了。”宋清和说了这么一堆自己差点笑出声连忙用袖子掩住，檀景思却十分认真：“记住了。仙子慢走。”宋清和出了店门没走多远就笑出声来。小琴也跟着笑。宋清和觉得这个姓檀的真是个妙人儿，毕竟笨蛋美人什么的最香了不是吗。

　　解决了租房大事，又撩了一把美人的宋清和心情极好。一开心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的来凑热闹。于是拉上小琴快步朝家里走去，准备把养在家里的虾虾们做成芙蓉虾球。
　　回到家换了衣服洗了手，宋清和就去厨房看早上买的虾，小琴把虾养在一个青瓷瓮中，看上去还有些好看，宋清和就突然想买些金鱼来养，不过现在还是做饭吃比较要紧。她让小琴先处理虾，去头去尾挑出虾线清洗干净，小琴做惯了活儿手脚十分麻利，还不到一刻的时间就处理好了。宋清和接手，先沥干水，然后用刀背剁成虾泥盛进碗里，加入一个蛋清，又用小木勺加了勺盐，滴进去几滴料酒，少许胡椒粉，最后又加了一点点的生粉，虾多粉少口感自是鲜嫩无比。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下来宋清和瞥见小琴盯着自己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不由得失笑。然后是把虾泥朝一个方向搅打上劲，这样做出的虾球会更劲道。搅拌的差不多了宋清和叫小琴拿来一个盘子刷了少许油，然后借助勺子把虾泥挤成球在盘子里摆好。又找出家里的百合掰开洗净，插在虾球上摆成芙蓉花的样子，小琴终于惊叹出声：“小姐哪里来的巧思，这芙蓉像真的一样！”“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快去上锅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