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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知否 ...

  •   火红色的夕阳斜射在朱红的宫墙上,天边连绵的云彩伴着晚霞透出几分祥和,披着甲衣的金吾卫们来回巡逻,天光黯淡,殿门被“吱嘎”推开。

      王翰贞和苏行均二人对视一眼,不发一言地出了宫门。

      直到要分别坐上自家马车时,苏行均才慢悠悠地叫住王翰贞:“王老哥,最近禹州闹得凶,你可听说了消息?”

      王翰贞年事已高,他须发皆白,通身穿白色长衫,端的一席儒士风范,当下垂着浮肿的眼袋,嗡声道:“苏老弟,为人臣子还是谨言慎行,当今陛下有宏图大略,非你我三言两语可蔽之。”

      苏行均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大笑道:“王老哥说笑,苏某向来循规蹈矩,唯陛下马首是瞻,何来蒙蔽一说?”

      “孟氏虽是废帝,但如今困囿后宫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苏兄如今官居要职,还是多考虑些朝廷政事,这样才算无愧天地祖宗。”

      老人咳嗽两声,慢悠悠道。

      苏行均笑容淡了淡:“王老哥言重,孟氏乃前朝余孽,如今陛下贪图孟女美色留她一命,若是不快刀斩乱麻,只怕后面还会生出更多的祸患。”

      他自认为跟着陈生改天换地,也算是成就了一代伟业,谁料陈生这么不争气,刚才宝华殿不过来了一句孟破昏过去的消息,他就将他们两位朝臣搁置一旁,径直赶去了宝华殿,着实让他心里不痛快。

      王翰贞双手插进袖子里,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便上了王家马车。

      待他走后,苏行均冷哼一声:“老狐狸!”

      他一甩袖子也驾车而回。

      两人走后,守门的金吾卫将二人所说之言尽数传到了宝华殿。

      君君臣臣,皇帝受命于天,但说白了乱世中皇位都是争出来的,尤其是他刚登基不久,虽然朝野流血千里,但杀威深重,敬畏不足。

      陈生将手里的信纸用火折子烧掉,眸子瞥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转身叫刘丛去催促小厨房熬煮的汤药。

      如意跪在地上双肩颤抖不已,她瑟缩着看了一眼陈生便又立刻将头埋到了胸脯处。

      “朕不过今日未来一天,你家主子就昏了过去,可有缘由?”

      陈生站在窗棂旁,一边捡起地上孟破碾碎的杜鹃花瓣,一边漫不经心道。

      如意结结巴巴道:“陛下恕罪,娘娘今早刚起时就头痛,在床上歇了半晌才起来走动,晌午用过饭后,站在外殿窗檐处看了许久,还没等歇息呢,就叫奴婢去请太医,安太医过来后给娘娘开了方子,但是奴才们还没来得及熬药娘娘就晕了过去,这才又去请了安太医。”

      陈生站在床边看着孟破苍白的病容,见她眼下有乌青便弯下腰在她面上抚了抚。

      触感冰凉,像被人搁置已久的冷玉,荒废得紧。

      他心里一下子起了怜惜,舌尖顶了顶上牙膛,没理会地上快哭出来的宫女,他直起腰背着双手往外殿走。

      宝华殿出了外殿就是院子,院子里接着抄手游廊,他站在外殿的窗檐处,视线向外看去时便是意趣雅致的小池塘,这时节荷花还没开,湖面上只飘着枯败的叶子,但所幸还有正在游泳的锦鲤和白鹅,池塘边坐着一排棕白色的狸花猫,都乖巧得很。

      宝华殿正规一点说应该称为宝华宫,只是这院子远不如其他宫气派,唯有清雅的装饰胜上一筹,就连院子也不大。

      他不想让她飞出去,最好一辈子困在这里成他的床上客、心中人。

      陈生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眸色深沉地瞥了一眼宝华宫外那些铁甲兵,声音冷沉:“你家孟娘娘身子不适,以后记得让她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这句话便是解了孟破的禁闭,将她的活动范围从宝华殿扩大到了整个宝华宫。

      外间的刘丛连忙应声,看了一眼在外殿长廊下守着的小顺子,笑着附和道:“陛下,顺子干事麻利,孟娘娘这儿也没有得用的人,不如就让他来当个差?”

      陈生眼皮子都未掀,权当不知刘丛的小心思,不置可否地道:“都可。”

      刘丛面露喜色,跪下双膝叩首道:“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叫安太医过来,朕亲自问问照离的病症。”

      陈生吩咐下去就回了内殿。

      无需他人假手,他亲自将拔步床的帷幔落下来,等安盛康觐见时,连孟破的头发丝都看不见。

      安盛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药箱,再想起自己已经把香灰放到太医署时,惴惴不安的心又定了定。

      陈生眸子瞥过他药箱,“说说贵妃的情形。”

      安盛康沉吟着道:“娘娘外伤损耗很严重,而且伤了根基,脏器阴/虚需要好生修养,且娘娘行走间虚浮无力,这都是血脉有心力不足之故,外加身有断骨之伤,身上鞭笞未愈,平日必定疼痛非常,此后若想完全疗愈没有损耗.....怕是难。”

      陈生起身挥手让他下去,这时突然听到帷幔里的动静。

      女人细软的呼吸声一阵轻一阵重,似是刚醒。

      孟破头疼如裂,她睁开眼却根本看不清四周之景,当下眼皮开开合合,待察觉手腕上覆住一阵温热,便彻底醒了。

      “太医说你根基损耗,日后需要好生将养。”

      陈生将宫人送过来的汤药摆在床头,下拉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大掌覆住她额头,语气没往常那般淡然。

      孟破睁开眼将神智定了定,待看清落在床四周的帷幔时,便侧头看了看他:“什么时辰了?”

      陈生收回在她额上的手,想着外面的天色:“快人定了。”

      此时外面已经没了晚霞,最后一点天光被黑暗吞没,深沉冷寂的夜更显漫长,他起身将帷幔拉起,亲自点上烛火。

      孟破看着他高大劲松的腰身,暗纹五爪金龙在他玄色衣裳上逐渐下落掩映进了他腰带处。

      她下意识挑挑眉,抬手落在了他腰上。

      陈生拿起火折子的手一顿,声音不变:“做什么?”

      孟破慵懒:“累。”

      昏黄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冷宫的白墙上,陈生看了眼她的影子,大掌拍了拍她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你晚膳还没吃过,我叫人传膳。”

      女人从容收回手,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勾着他,频频和他对视。

      陈生看出她的小把戏,嗤笑一声:“你月前伤还未养好,我不可能动你。”

      孟破顿时收回眼神,状似无辜:“我可没问你这个。”

      他走到屏风后头换了里衣,外面披了件玄色的褂子,胸膛处若有似无地露出一点肌肤,玉冠取下黑发只低挽在脑后,复走到床前将懒洋洋的女子打横抱起,带她去了外殿。

      期间孟破还想乱动,陈生面不改色,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后颈处重重一捏,孟破便再也不动了。

      她像没骨头似地靠在陈生身前,视线落在四周,这才发现宫人都被他遣走了。

      烛火昏暗,只有吃饭的八角桌上方高挂着一只类似于孔明灯样式的白灯。

      孟破刚刚穿越来时看见这灯也颇为感叹古人的智慧,毕竟在没有电力的古代,能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待落了座,陈生偶尔给她夹些菜,孟破吃到一半儿才发现自己身前摆着的汤药碗,眉心狠狠抽了一下。

      她不喜欢喝药。

      想法刚从心中闪过,男人就放下筷子,将温度刚刚好的浓郁药汁递到她面前:“养身子的,喝。”

      言简意赅,孟破拧着眉接过那碗慢吞吞地喝了几口,陈生睨着她喝药的速度:“安太医言明此药要趁着热乎劲儿一口喝下去,你再不喝我喂你。”

      他视线落在她唇上,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孟破避开他暗下的眸子,含糊道:“知道了。”

      药汁苦,她命也苦,想想还是当皇帝的时候好,毕竟没人敢逼着她喝药。

      陈生将一盘蜜饯放到她饭碗旁,让她自便。

      孟破指尖敲了敲桌面,男人侧目。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喝药?”

      “我不知道,别人知道,”陈生淡淡道,“方锦玉也清楚你的这些习惯。”

      孟破“啧”了一声,她眸中划过几分零碎的幽光,“两朝之臣,你容得下他?”

      陈生面上划过讽刺:“照离,你太聪明了。”

      孟破却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闷笑起来:“他把我吊在宝华殿鞭笞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

      陈生攥住她的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若是知道,你就是个畜生。”

      孟破面色变冷,抽回自己的手,径直回了内殿。

      见她发脾气,陈生看着她虚软前行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当日兵变方锦玉先他一步带兵冲进皇宫,他搜遍整个皇宫也没有孟破的身影,最后才得知孟破被方锦玉动用私刑逼迫她写下让位圣旨。

      三天时间内他调用京城周边所有的前朝旧兵,这才逼迫方锦玉将孟破归还。

      陈生盯着孟破的背影,收回视线,淡声道:“不吃我就叫人将席面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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