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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古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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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晴空高照,万里无云。
刚刚清晨,如意去值房大院请了安盛康来诊脉。
兴许是天气真的不错,她眼见着宫墙底的青苔都少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安盛康低声打听:“如意姑姑,这两日怎么宝华宫动静这么大?”
死了个宫女,按道理讲用不着这么多人出动,又是魏铭,又是萧迟风的,大可不必如此,难不成这背后有什么纠葛?
如意面上挂起假笑:“能有什么事,死了个宫女而已,只是魏将军叫铁甲军巡逻时多加小心,这才有些声响。”
安盛康摸了摸下巴,余光瞥见女子面上的笑,深觉她是在诓骗他。
平白无故铁甲军巡逻要在宝华宫宫墙十丈之外,平白无故还死了宫女,世上哪有这么多平白无故的事儿。
等到了宝华宫,孟破正坐在秋千上逗弄着几只野猫儿。
她肩胛骨上的伤还未好全,行动大受限制,在院子里走一走都是勉强。一层金光打在她身上,周遭众人不自觉噤了声。
“娘娘,安太医来了。”
如意还没踏进宫门,自远处喊道。
孟破瞥见他们这次进院未被铁甲军扣下搜查,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她起身在如意的搀扶下进了内殿,等进了屋,安盛康便开始打听。
“娘娘,这宝华宫最近可热闹得紧啊”
他将药箱放在地上,如同往常般从里面拿起腕枕,似是不经意说道。
孟破将手放在腕枕上,斜着眼睨他:“想从本宫这儿套话?”
安盛康眉心一跳,呵呵笑:“这哪能呢”
“本宫倒是想说,就怕你听了要掉脑袋。”
孟破倚着腰枕懒洋洋说道。
安盛康立刻臻口不言,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把脉。
“你如今是能正常出宫的,可知道朝堂上的动静?”
孟破有心想从他嘴里套一套禹州的消息,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安盛康试探道:“娘娘想知道哪方面的?”
孟破剥了一颗荔枝放到嘴里:“禹州。”
她盯着安盛康的神色,不出意外看见了几分犹豫和谨慎。
男人心里乱成了一团,禹州的消息是最不好说的,毕竟现在“杀陈助孟,匡扶明化”这个口号喊得震天响,万一孟破知道了生出什么想法呢。
“禹州......应当是出了逆贼。”他小心翼翼道。
孟破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逆贼?”
她起了兴趣,“什么样的逆贼?”
“杀陈助孟,匡扶明化的逆贼。”
安盛康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殿内霎时寂静,孟破垂着眸子,轻笑一声:“原来这逆贼是我啊”
“禹州的话,应当是以前我的几个旧部,没想到方锦玉都叛变了,他们还想着我。”
孟破感慨似地叹了口气。
“除此之外呢?禹州的大水呢?”
“方将军前往禹州治水,虽有成效,但......收效甚微罢了。”
难民们虽得到了赈济,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感时伤溅泪,安盛康身为从过军的医者,想到数以万计受苦的百姓,不自觉摇了摇头。
“方锦玉此人,用兵尚可,但涉及政要之事还是上不了台面,唯一灵验过的军事嗅觉也都用到了我身上。”
孟破淡声评价一番,不待安盛康回答便话锋一转:“可知晓北齐?”
她没被踹下皇位时北齐就乱成了一团,那时候齐庄王就传来了病讯,也不知现下如何。
安盛康对此也不甚清楚,只说道:“齐庄王已殁,但是朝堂上还没什么音讯,只听说陛下要派兵镇守北境。”
孟破略一挑眉:“他手下又没兵,怎么镇守?要我说,他这皇帝才当得磕碜呢。”
安盛康一噎,将话题移到了她的身体上,“您身子骨不太康健,以后还是静养为主,莫动气,莫忧虑,如今断骨之伤未愈,还是少走动。”
孟破不咸不淡‘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对了,娘娘,臣上回将那书送过来了,由如意姑姑揣着了。”
安盛康害怕她揪自己的小辫子,低声表明自己已经将书送过来了。
“此书是我祖上不传之秘,娘娘一定要好好掌管,不要被人看了去,因其效用奇佳,被前朝列为了禁书,实在遗憾。”
孟破被他说得手心有些痒痒,她生平最大爱好除了处理政务,就是看书,甭管是什么书,只要拿到手里就喜悦。
二人又交谈半晌,如意这才送走了安盛康。
她将那本黄皮古籍从不知名的角落处拿了出来,呈给了孟破。
后者接过,恰逢绘春和晴夏进殿禀报:“娘娘,魏将军有事要秉。”
孟破便又将那本书放进了匣子里,让魏铭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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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铭的确有事,而且是必须经过孟破应允的事情。
今早和下午铁甲军的弟兄们又将皇宫悄悄翻了个遍,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当时在宝华宫后院——
魏铭拧着眉在文菲死时的现场来回查看,却都没找到头绪。
他叫来若扬:“宫外找不到线索,就只能从宝华宫的宫女们下手了。”
若扬愣了一下:“宫外有线索啊。”
他拿来昨日下属们誊抄的案情簿,用手指出一条时间线给魏铭看:“案发前后几天,刘总管在宝华宫四周频繁出入,而且还都是在陛下未曾传唤他的空档。”
魏铭皱眉:“那附近往来的宫人多了去了,就这一条关于刘丛的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脚步一转,就要走,若扬立刻“哎”了一声,止住他的动作,将人拉了回来:“昨日萧将军来过一趟。”
“萧将军?”魏铭有些意外,他抬手搔了搔后脑,迟疑着,“萧迟风?”
他不是看守值房大院的么?难不成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若扬把他拉到树下,低声道:“他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好多次看见这刘总管,在陛下未准许的情况下随意进出值房大院,瞧着那模样是和前朝的大臣长时间待在一处。”
魏铭眸色瞬间锋利些许,冷声问他:“可曾说过哪个大臣?”
皇宫近侍和朝廷大臣相互勾结,古往今来皆是大忌,如若这萧迟风所言不虚,那刘丛就算未曾参与杀人案,也跑不了一番惩处的下场。
若扬摇了摇头:“萧将军说值房大院内部不归他们金吾卫管,但是他已经记下了这几日刘丛进出值房大院的时间段。”
若扬将案情簿里夹着的那张纸递给魏铭,上面是萧迟风所写的时间段。
魏铭摩挲着那张纸,盯着那上面萧迟风的笔迹,思量半晌还是揣进了怀里。
虽说此事与杀人案无关,但保不齐背后还牵扯着什么。
刘丛联络的那位大臣,究竟是谁呢?
他眸中划过几分锋锐,往宝华殿外殿的方向走。
魏铭一声威风凛凛的黑色铠甲,身形高大,体魄魁梧,自远远处就能瞧见,一路往外殿走,一路就有人传话给孟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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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将军有什么事?”
她伸出纤长的手拨弄了几下茶碗,漫不经心地问道。
魏铭沉吟道:“上次宫人与兵士私.通一事,是微臣御下不严,但宫人遇害一事还是要查,微臣希望在宝华宫内找一找线索,还求娘娘成全。”
他抱拳作揖,对着上首懒散靠坐的女人极其恭敬。
孟破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学乖了,上次你们铁甲军的兵疙瘩管不住下半身,霍霍了本宫的宫女,这次要查案,反而知道先征求本宫的意见了。”
吃一堑长一智,还算聪明。
魏铭眉头微挑,不知道如何接话。
孟破挥了挥手:“查吧查吧,查他个水落石出,省的打扰宝华宫的清净。”
“谢娘娘,微臣感激不尽。”
魏铭掷地有声,转身退出了宝华殿。
孟破盯着他的背影,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桌案上,猜测着:“他想进宝华宫查线索,就说明宫外的线索太少,或者没有线索。但是......宫外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刘丛和苏行均一行人来往密切,应当已经被魏铭、萧迟风等人察觉了才是。
孟破微微眯起眸子,叫来如意:“这两日管好宝华宫的宫人,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她当日趁夜杀人,保不齐落下什么把柄,一切小心为上。
如意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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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孟破拿出安盛康给的那本古籍。
书的前几页是一堆没用的废话和人尽皆知的诗词,诸如“恺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等等。
孟破目力极佳,看书时基本过目不忘,偶有疏漏也无伤大雅。
当下,她拎着这本满是黄词艳曲的书眉头越皱越紧。
如意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娘娘?”
难不成是安太医送错了?不应该啊,他托付给自己时明明神情极为郑重啊。
更何况,这书里应该是有安太医说的古方才对啊。
孟破面色越来越淡,翻书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直到已经翻看完一半,她猛地将书阖上,胸前微微起伏,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如何,她将书重新收回匣子里,对如意摆了摆手,头疼道:“传膳吧,晌午了。”
下次安盛康再来,她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