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废帝成了我的裙下臣》血之青

31、狗洞

　　大雨滂沱，一青一紫执伞立于雨中。

　　披着青色披风的女子似是与身旁之人低语着什么，紫色的人影便是如意，她面色凝重地俯身倾听，时不时点点头。

　　孟破时不时用手捂住嘴咳嗽两声，浑身像是散了架子的青藤，胸腔和肩颈一耸一耸的。

　　如意余光瞥过宫门处，心中一惊，连忙行礼道：“陛下。”

　　孟破也刚发现身后来了人，她缓缓转头，这才发现陈生站在远远的宫门外，她神色如常，一边咳嗽着一边问道：“怎么不进来？”

　　男人这才踏进门槛。甄闻在一旁为他打着伞。

　　天上似有电闪，低沉的雷鸣声若隐若现，陈生走到她近前处，问道：“在说什么？”

　　“宝华宫如今算不上安全，我免了他们的值夜。”
　　孟破轻描淡写。

　　陈生接过甄闻的伞和她站在一处，如意识趣地和甄闻跟在二人身后。

　　竹伞空间大，两人未被沾湿分毫。

　　“用不上如此紧张，凶手已经杀了一人，在这个节骨眼不会再动手。”

　　“你怎知她不会动手？”
　　女人微挑眉头。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陈生垂眸看着她，视线与孟破相触。

　　“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着。

　　男人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并不回答。

　　“你怎知这凶手不是方锦玉派来的人？”孟破话锋一转，斜着眼睨他。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进了殿，小顺子殷勤地迎上来请安，孟破盯着他道：“今日下雨，晚上你给我唱一出戏。”

　　陈生替她拿下披风递给如意，用帕子擦净她发梢的雨水，视线在小顺子身上划过，漫不经心：“还会唱戏？”

　　擦净雨水后，如意站在一旁递过去手炉，陈生接过手炉塞到孟破手里，低头在她额角处吻了吻。

　　如意一众人低下头，陈生揽着孟破进了内殿。

　　“只会那几句耳熟能详的，办事儿还算麻利。”

　　孟破被他送上床，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本奇谈来看。

　　陈生从善如流地扒开她肩颈处的衣服，拿出药箱中的纱布和膏药在她肩胛骨处换上。

　　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肌肤上，孟破只低头看书，等到伤处被包扎好后，她才问：“我的断骨什么时候才能接上？”

　　陈生将手炉垫在她小腹前，“伤筋动骨一百天。”

　　孟破换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她垂眸看着书，“我突然想起来，三年前我进上都城的时候，你好像是在三皇子府。”

　　陈生抚着她长发的手一顿：“什么？”

　　“我记得我那时候杀了挺多人，整个上都城除了百姓，只有世家门前的石砖还算干净。”
　　孟破撇了书，钻进被窝闭上眼，声音淡了很多。

　　他望着她的眉眼，半晌没有言语。

　　“那你呢？你又杀了多少？”

　　陈生低语道：“你猜。”

　　凡是与她亲密的，忠诚于她的，都死了。勤政殿门前的血三天没流完，后来下了雨，血水冲刷而下，顺着汉白玉台阶没入了地表。

　　第二天，除了土壤带着血色，一切都焕然一新。

　　孟破埋在被子里闷笑着，“我杀了你全家，你杀了我所有，公平了。”

　　赵国皇室，陈氏王庭，上下二百余人，除了陈生都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襁褓中的幼子也没逃过。

　　她又睁眼，盯着他骤然深邃的眸子，“我以前算命，都说我是天煞孤星，陈生，你若是有能耐，就一直活着。”

　　陈生与她共枕，揽住她的腰肢微微收紧，阖上眼淡漠道：“巧了，我是七杀。”

　　他们两个，命都够硬，但也够臭的。

　　下一瞬唇角覆上柔软，头一次孟破主动，陈生睁眼的瞬间女人就已经躺进了被窝。

　　他握着孟破腰肢的手一顿，心想，这是个好的开始。
　　或许，她真的安于现状呢。

　　.

　　到了晚间，宝华殿外殿的戏台子上唱起了戏。

　　小顺子靠着记忆中仅剩的童子功，在台上唱念作打，又被孟破赏了十两银子。

　　他欢喜得紧，对着孟破磕了好几个头。

　　等夜深人静时，小顺子照常和晴夏绘春在廊下打闹。

　　晴夏艳羡道：“小顺子总能得娘娘青眼，真好。”

　　绘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咧着嘴笑：“可不是吗，他现在应该至少攒了二十两银子吧。”

　　小顺子双手插在袖子里，下巴高高昂起：“二十五两了！”

　　“小顺子原先是刘总管跟前的吧，为何要来咱们这儿呀？”
　　晴夏好奇道。

　　小顺子尴尬地笑了笑，含糊其辞糊弄过去了。他总不能说是刘丛派他来宝华宫当卧底的吧？

　　“其实咱们娘娘够不错了，我没进宫前听我爷爷说过之前那些个帝王家的腌臜事儿，能遇上娘娘这样的主子简直是老天开了眼了。”

　　绘春感叹道。
　　小顺子心中也这么觉得。

　　孟破虽说是主子，但很少折腾下人......
　　这么想着，他突然回忆起之前刘丛透露的那些话，孟破是原来的女皇帝......
　　那么她当皇帝时，是不是赵国比现在要好？

　　他怔怔地看向夜空中高挂的月亮，呢喃道：“女皇帝......”

　　孟破赏了他二十两银子，赏了他穿戏服的体面，还救了他的命，那么刘丛呢？
　　刘丛只会狠狠地踹上他两脚，甚至把他赶出御前，来了后妃的宫中。

　　他是个小太监，刘丛是个大太监，凭什么小太监就要被大太监任意摆布？

　　思绪转瞬即逝，女人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

　　如意从外殿走了出来，她照常穿着紫棕相间的宫装，对几人笑道：“小厨房那边做了几例点心，娘娘特意赏下来的。”

　　绘春欢呼一声：“又有点心吃喽！”

　　三人迈开步伐进了殿，如意盯着小顺子的背影，眸色带着些许深意。

　　殿外漆黑一片，如意看了看周围无人后便快步去了后院。

　　.

　　后院有一处狗洞，是当时处理阿慧一事时小顺子发现的。

　　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走近后院院墙的狗洞时才能看见依稀的火光。

　　铁甲军正在宝华宫四周十丈处看守，如意弯下腰趴在地上，顺着狗洞看去，墙外火把林立，铁甲军护卫们正好在换岗，脚步声有些纷杂。

　　从怀中掏出一片碎了的深蓝色布角，如意将那布块不深不浅地埋在土里，借着远处火把的灯光，她埋好后就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消失在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