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废帝成了我的裙下臣》血之青

30、死因

　　下午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顺着青色的墙瓦落下，一时间雨雾迷蒙，孟破听着那声音心中平静不少。

　　她叫来如意，垂眸问：“今儿个下午，刘丛去哪儿了？”

　　如意身上衣裳微湿，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外殿中值守的魏铭等人，低声道：“照常去了趟值房大院，奴婢看他神色焦急，跟上去时便见他又进了苏行均的值房。”

　　孟破靠坐在床头，倏地抬起眸子：“又去找了苏行均？”

　　前些日子如意跟踪刘丛时就发现这两人有勾结，那时候她就怀疑苏行均有不臣之心，没想到现在两人还联络着。

　　如意点了点头。

　　孟破眉头微挑，她转动着脖颈低声笑道：“行，我知道了。”

　　如意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闻言从内殿退了下去。

　　孟破盯着拔步床前的屏风，不顾肩颈上的剧痛撑起自己，穿着素白的里衣缓缓下了地。

　　软榻旁的小匣子上藏着一包针，是孟破这一个多月在宝华殿里用钢针磨成的杀人利器。

　　她摊开那一团布，里面一共是六只锋利的钢针。

　　现下她从里面拿出两只塞到了袖口里，遂又将布包好，将其塞进了匣子的暗格中。

　　.

　　勤政殿。

　　张牙舞爪的龙身纹绣盘踞在大殿的白玉台阶上，王翰贞几个老臣站在下首静默不语。

　　殿中正躺着几个尸体，血还是热乎的。

　　几颗圆滚滚的、未瞑目的头颅甚至滚到了他们脚下，鲜血的纹路将大红色的地毯浸染得更深了些，但细看下去，这带血的红总是很刺眼。

　　甄闻收刀入鞘，带着侍卫利索地将尸体和人头拉了下去，上首坐着的男人连眼皮子都未掀一下，暗色织锦的龙纹自他宽厚的肩膀处蜿蜒而下，让他本就骇人的气势愈发张牙舞爪起来。

　　他狭长的眸子藏着机锋，看人时宛如冰冷的机器。

　　只有苍白的手掌，正根根分明地握着一只断掉的箭矢，箭矢上挂着一张沾了血的纸条。

　　大掌覆上箭身，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陈生面不改色将碎掉的箭矢扔在身前的案几上，“继续议事吧。”

　　至于那沾了血的纸条，则是被刘丛接过送到殿内几位大人手上。

　　王翰贞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脚边的人头，没敢出声。

　　他们进殿时这几个人正好被砍了头，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恰是这时，苏行均看着那纸条上的字，震惊道：“这......”

　　魏铭皱着眉接过那纸条，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不自觉念了出来：“杀陈助孟......匡扶明化？”

　　王翰贞登时转过头，心惊道：“这是何人胆大包天！”

　　陈生坐在上首连眼皮都未掀一下：“那群逆贼一封血书送到禹州知州府上，扬言要从禹州北上，杀掉朕这个前朝余孽。”

　　殿内一静。

　　这时刘丛传奏，齐文彦与海日乐两位臣子在外殿求见。

　　陈生准了。

　　魏铭眉头紧皱，沉声道：“方元帅此去已经月余，治水方面虽有成效，但这逆贼的声势却愈发盛大，依臣之见应当以击退逆贼一事为首要，治水可放在后面。”

　　陈生抬眸：“你所言非虚，但朕此次召集众臣并非为了此事。”

　　王翰贞竖起耳朵的同时，一边还看了眼自己身侧那两人。刑部和大理寺向来只干涉天下刑名之事，为何他们也来了？

　　陈生淡淡抿了口茶，“宫中尚存欲孽，朕命刑部和大理寺暗中调查此事，尔等近臣管住口舌，莫为外人道。”

　　众人俱是眉心一跳。

　　大内皇宫，竟然还有逆贼？

　　苏行均皱了皱眉，心想这刘丛为何没有提前告知自己？

　　刑部尚书齐文彦奉命领旨，此案以刑部为主，大理寺海日乐是辅助查案，两名臣子得了令后立刻退朝去部署。

　　王翰贞上奏：“陛下，近来北境齐国大军蠢蠢欲动，形势不容乐观。”

　　国内国外皆不安定，内有逆贼天灾，外有外患躁动，着实让人焦急。

　　陈生垂眸道：“不日命西北统军都督田锐调任京南，拱卫京城。其余事再议，今日先退吧。”

　　下首三人包括刘丛都面色一变。

　　田锐是当时孟破手下的第四员大将，当初被孟破以镇守西北边境为由遣出了京，手中只握有五万大军。

　　陈生竟然与田锐也有关系？

　　那背叛孟破的岂不是不止方锦玉一人？

　　魏铭抱拳道：“臣等告退。”

　　几人走后不久，殿外就又下起了雨。

　　甄闻值守殿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命属下去给陈生准备一把伞来，等伞取来时陈生也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玄衣长身玉立，他抬头看了看压抑阴沉的天空，问道：“宫中可有动静？”

　　以防不测，铁甲军护卫和金吾卫都已在宫中各处潜伏，就是为了抓到逆贼。

　　甄闻：“都准备好了，但未曾收到什么异动。”

　　也就是这时候，齐文彦紫色鹤袍重新出现在白玉栏杆上，他神情凝重地快步前来，奏报道：“陛下——”

　　陈生免了他的礼数，眸子微凝：“怎么回事儿？”

　　“昨日宫女的死因并非是匕首穿心。”

　　甄闻惊诧地看向齐文彦。

　　后者将袖子中的卷宗双手呈向陈生，沉声道：“真正的凶器是钢针。”

　　“微臣等人在宫女的后脑处发现了两只约为半尺长的锋利钢针，这种钢针应是经过了细致的打磨，经过仵作的检验，凶手应当是打晕宫女后将钢针插入了她的后脑，在人死后又用匕首插在了宫墙上。”

　　甄闻狐疑道：“为何要在人死后又用匕首，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齐文彦面色严峻地摇了摇头，表明他也不知。

　　陈生收起卷宗，已经将仵作的调查记于心中。

　　他将卷宗扔回齐文彦的怀中，眸中划过几分暗色，淡声道：“她身上应当还有别的特殊符号或标记物，你们再仔细察看。”

　　齐文彦听了命令，匆匆出宫。

　　甄闻为陈生撑着伞，同他回宝华殿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先杀人再用匕首将尸体挂到墙上？”

　　“为了让尸体更易发现。”

　　他坐在这个皇位上，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

　　陈生深思着，下意识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宝华殿附近可有可疑之处？”

　　他不相信孟破在这之中什么手脚都没做。

　　甄闻摇头：“并未，贵妃连宝华殿都未踏出一步，宫人们也未有可疑之处，唯一让人注意的便是掌事姑姑如意，她去请了安太医，但只是常规的诊脉，未有特殊之处。”

　　前方宝华宫近在咫尺。

　　水声淅沥，雨中的一切事物都很宁静。

　　陈生脚步微顿，看着院中之人，转着玉扳指的手缓缓捏紧。

　　孟破真的什么都没做么？他不信，却找不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