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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表忠心(上) ...
已然请了李珩再说别来了,一来太过不知好歹,二来他那多疑的毛病指不定又要怎么发挥。若若同我复盘过往,想想这几年我们忽略了什么,以及李珩喜好什么,我们怎么表忠心。
李珩这条狗吧,大多数时候都是条好狗。前世我在宁武关的时候,关内百姓提到他无不交口称赞。
前世的宁武县城挺破旧的,因着前朝十余载战事,耗空国库,连修城防的银钱都没有。许多百姓因为苛捐杂税,纷纷逃籍,在关内外三三两两聚集建了小村子。关内的要防着朝廷扩隐,关外的要防着突厥劫掠,过得苦不堪言。李珩镇守宁武关的那几年,减免税赋,恢复生产。对逃籍百姓的村子,亦一视同仁,该保护保护,该救灾救灾。后来,那些逃籍的百姓都慢慢回了大晏故土,扩隐重上了户籍。宁武县的官员们别提多敬佩李珩了。
只一点让县令头疼,就是李珩经常带兵奇袭突厥。本来,宁武关易守难攻,历来镇守宁武关的将士都是以守为主。偏偏李珩崇拜冠军侯霍去病,常给我讲封狼居胥,讲霍将军怎样打到匈奴漠南无王庭。他也常出关击杀突厥,一走十天半个月没消息。譬如牛大坑他那次,就是他自己非要出营追击。虽说车裂了牛大之后,没再碰上叛徒坑人,但也有几次险象环生。他毕竟是一品亲王,动不动失踪,急得宁武县令三十出头一脑袋银发。
李珩还特别礼贤下士,提拔重用怀才不遇的人才。这点我们倒是应该上心些。
做李珩的部下,比做他的女人可舒坦太多了。小事上说,米副将说错话戳他肺管子,他骂一声“滚”就翻篇了。赵定盘对他的话领会不够,他脸上连个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又再解释一遍。同是娘子,李云也是这个待遇。换成我,啧啧,脸没给我撕烂了那纯靠我脸皮厚。大事上说,他治军理政,有章法有绳墨,我能很快摸清楚。但他对女人,飘忽不定,前脚刚给我立的规矩,后脚就推翻。
进东府这几年,我和若若看了很多藏书,练了射箭飞刀,执掌中馈也上手,但并未真的接触政事。我们只是从杜昂、杜显那听来一些,这明显不够。李珩向来要能臣,他对部下的要求很高,能力一定要强。但我们若太掺和政事,又有章锦之嫌。
即便将来,若若成婚,我们也该记清了,我们要做他的臣,不止是他的妻。做他的臣要很强,做他的妻又不能太强,必须时刻拿捏住这个度。
待会李珩过来,我们问海州的事之前,要先让他知道我们没有歪心思。
商量到这,若若搓着下巴,长吸了口气:“嘶——不对啊。”
若若嘟囔:【是君臣,也是夫妻。咱也没个参照……史书上臣子和后宫分开的,各司其职。后宫往政事上伸手,都没好下场。臣子肯定是比后宫待遇好。爹还揍过今上呢,现在也好好的。若是爹睡过今上还能好好的就好了,咱就知道怎么做了。】
我一阵恶寒:【……我脑子脏了,咱换个人参考呗。】
【夫妻毕竟比寻常君臣更亲密,要么怎么说吹枕边风呢。狗剩以前也说,床上滚一遭,情意多一分。这个得利用起来。你跟老三,孩子都生仨了,你知道怎么拿捏老三吗?】
我无奈道:【我拿捏他?你哪只眼看出来我能拿捏他?】
【唔……你俩圆房是他主动的对吧?你都喝得烂醉了,他也没嫌弃。娘不也说了,你是在他心上的。一定有什么事让他足够信任你,不然他怎么敢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骨肉的翚儿做太子呢?】
【狗才知道他怎么会信任我的。我同其他人没甚不同,他那会血气方刚,又嫌营妓不干净,才找的我。】
若若气道:【你怎么把自己贬得这么一文不值!】
我更无奈了:【这怎么成了我自贬?是他亲口说的。你若生气,待会他来了去扇他一巴掌出气。你想啊,你心悦某人,是不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最起码,肯定会努力让他吃饱穿暖吧?你再瞧瞧李三狗子,连月钱都不发我,衣裳伙食都是我跟医帐蹭来的,白让我担个侍妾的名头。至于“床上滚一遭,情分多一分”,那更是没谱的事。】
从前朝起,有条件的男子大多会在婚前收通房,一般是十五岁左右,府上都会给准备妥帖的丫鬟伺候。成婚前育有庶出子女的比比皆是,杜温以前就以自己婚前没通房为耻。待到正式成婚,若主母容得下通房,就收做妾室,称呼上好听点还能叫“二夫人”;若主母容不下,便行“出妾”,庶出子女留下,通房发卖了事。
前世听李云说过,李珩刚满十五就有仨通房了——一个是王皇后赐的,名唤伴夏;一个是崔贵妃塞的,名唤忍冬;还有一个是王贤妃安排的,名唤胜春。后来,因着与阿蘅成婚,这三人都送出宫了,一个没留。李云也警告过我,在李珩身边,老实本分才是最重要的,别有二心,别与外人传递消息。我猜,应是那三人中有细作。
李珩的三个通房都是后宫调教出来的,自然是模样本事都好,我哪比得过,侍寝时更是状况百出。
李云教我,侍寝时躺床外侧,等李珩完事了,我自个儿悄没声地出来,回医帐休息。我出嫁时杜府没教我压箱底的东西,虽然杜温有心让我挤进毅王府,但余氏没那个闲心教我房中术。我侍寝就是任李珩摆弄。李三狗子那人话说得倒好听,说你若疼了吱一声,我轻点。结果我说疼,他回我忍着。真个不干人事。
头几回还好,办完事我还有后半夜能安睡。可倒霉的是,有次夜里大风雪,我顶着一头汗回医帐,伤风了。李珩狠狠点我脑袋,说:“要你这兔崽子有什么用,风一吹就倒!”那之后,他便让我整宿都留他那。
这可要了我命了,侍寝完我还得给他值夜,连后半夜的安睡都没了。我只能在脚踏上蜷一宿,白天累,晚上睡不好,没几天我就精神萎靡,腰疼复发。李珩咬牙切齿地给我腰上敷药,免了我的值夜,让我与他同床。
原本应该算好的结果,他营帐里炭火足,床也软,我能睡个好觉。偏偏军营的床榻窄,我不敢压着李珩,睡得特别靠边,半夜摔下床。黑暗中听见李珩重重地深吸口气,我捂着脑袋偷偷往远处挪,还是被他一把捞起来,扔到了床里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床里侧的空间更小,我睡着了管不住自己,翌日起来,不是腿骑在他腿上,就是胳膊搂在他腰上。如是几次,终于有天早上李珩受不了了。他手指指着我点了几下,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气笑道:“到底是你给老子侍寝还是老子给你侍寝?手怎么哪都摸!”我冤枉。我怕冷,那么大一个人形汤婆子在我旁边,自然是哪暖和就把手脚往哪伸。
我侍寝以后,李珩的火气一天比一天大。他对我的不满也明着写到脸上。幸好侍寝的日子不多,都是他休沐我才去。
米副将说休沐了还在军营待着作甚,哪有城里舒坦,要李珩回城里宅邸,再送他几个调教好的会来事的侍妾伺候。李珩不肯,非要在军营窝着,逮着我折腾。
一些将士出主意,让我去妓营观摩几天,出来就懂事了。李珩也不肯,说嫌脏。
也就赵定盘那个实在人说了句公道话,侍妾还是得找岁数大点的,知人事,殿下换一个吧。我巴巴等着换人,李珩说不换,理由是养侍妾浪费钱,他麾下不养闲人。
他娘的,那么大一个一品亲王,这么抠搜!
连我的师兄弟都替我着急。
医帐里的师兄弟有一直跟着伏师傅的,也有常驻宁武关的。他们并不都讲师门情谊,好些人是冲着我“三殿下侍妾”的名头对我好的。他们瞧着我侍寝了一年多还在喝避子汤,一点也不长进,便对我很冷淡。还是邓聪等几个伏师傅亲传弟子给我想办法。
最有主意的要数郑师兄,他从前在刺史府上做过役力,见识多些,常把“大户人家”挂嘴边,诨号“大户师兄”。
他说,按规矩,亲王会有一正妃、二侧妃,外加十媵妾,跟郎君当官一样,都是正经挂品级的。正妃称作王妃,视一品;侧妃称作孺人,视五品;媵则视六品。像我这种侍妾,同王府后院的丫鬟没太大区别,只要没混上品级,就都是干活的命。王妃和孺人就甭想了,那都是给世家娘子留的,但好歹现在李珩枕边就我一个,还立过功,努把力混上十媵之一总是可以的。
邓聪也说,我一个孤儿,没有娘家撑腰,以后嫁不得什么好人家。万一李珩回京了,把我扔在宁武关,他们几个跟着伏师傅走了,我连个依仗都没有。米副将安置在宁武县城里的姬妾,很多都是不带回京的,待他走了,就或卖或送打发了。而我连李珩在县城里的府邸都没进过,还不如米副将那些姬妾。
师兄弟们一致认为,我应该趁着李珩后院没人,赶紧给自己争一个名分,跟着去京城享福。
我心说,有阿蘅逃婚和杜温算计这俩事在李珩心里扎着,他应该不会给我名分。但是回京带上我这事是大事,从宁武关回京,一路艰难,得花好些银钱,我够呛能攒出来,还是跟着他回京方便些。
邓聪见我上心了,鬼鬼祟祟地塞给我一个用锦囊包得严实的物什,满面通红地嘱咐我,压箱底需得自己偷偷看。
压箱底的东西前世余氏并未教过我,她说白木头怎么勾引的郎君,你都看在眼里,还用教?问题是我娘全凭一张脸,啥也不干,在屋里干坐着,杜温都巴巴地找她,连我们去庄子上他都叫人按时送来月钱和口粮。我没长那么好看的脸啊。
当年洞房那夜,我等得无聊,偷偷去翻过阿蘅的嫁妆找乐子玩。大件的箱笼都抬入库房,装贴身所用的小箱子是抬进洞房的。我没见着压箱底。
我把邓聪给的东西揣进怀里,强忍住好奇等到晚上休息时才打开,是一个小瓷器,上边有两个光腚小人儿抱作一团。锦囊里边也有图样,翻出来一看,绣的两个袒胸小人儿搂作一团。
正巧李云过来找我,我一急,跌了瓷器,摔坏了。我解释说,这些压箱底的东西大夫人并未传授我,才只好晚上偷偷学。李云先是惊讶,后又恍然,说原来你当初翻蘅娘子的嫁妆,是去找这腌臜玩意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想偷钱呢。
李云特别愧疚,说:“是我小人之心,阿若你不是贪财,你只是好色,想睡咱们殿下。”
“……”我那脸啊,丢得稀碎。怎么跟她解释我是去找东西打发时间都没用,她依旧笑得两眼冒贼光。
李云那叫一个古道热肠,说瓷器是因她才摔的,得给我粘好。她说医帐外边都是男子不方便,硬把我拽到她帐里。我俩坐在蜡烛前鼓捣好半天,才把那俩光腚小人儿粘好。正想装锦囊里收起来,眼前一暗,抬头就见李珩和李霁阴沉着脸,站在我和李云身后。
彼时,我左手一个绣春囊,右手一个压箱底,前边坐着一脸纯善的李云。李珩的眼里阴云密布,李霁的眼里电闪雷鸣,我的冷汗刷刷流。
李云姑奶奶还要仗义执言,说:“闺阁娘子不通房事,哪像殿下,能收通房随便探究,阿若又不能。虽说食色性也,可这也不是人生来就会的。恒不能您天天数落阿若是个木头疙瘩,却不叫她学习一二啊!”
李霁拳头攥得咯吱响。李珩冷哼一声,凉丝丝地说:“行,小云你带着这兔崽子好好学,学不出个一二来,老子弄死你们俩。”
以我现在的眼力见和厚脸皮,我肯定扑过去磕头,嚎啕大哭喊知错,等李珩消气了,这也就翻篇了。但我当时吓懵了,李珩和李霁的眼神跟押我进暗室那会简直一模一样。
李云毫不在意地冲李珩吐舌头略略略,一拍胸脯说这事她搞定。转头趁着医帐轮休,叫上邓聪和郑师兄,不容我们仨置喙,直接驾车带我们去宁武县城最大的花楼叫了三个花娘。
那三个花娘的名字也好听,都是乐器,叫笙笙、瑟瑟、筝筝。
李云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娘子,这些事做得不那么妥帖。她吩咐花娘伺候好两个师兄,让我同她坐到床榻旁的屏风后边听着。邓聪登时就急眼了,烧着脸喊有辱斯文。郑师兄也害羞,扭扭捏捏地说这不合适吧。我整个脑袋埋进桌上的糕点盘子,吭哧吭哧地吃果子。
名唤瑟瑟的花娘脾气爆,撸起袖子说:“花娘也知道脸面!我们接客是收钱做生意,但也是关上门伺候人的。”
李云面色微红,闷声在桌上拍了一块银锭。瑟瑟不为所动,笙笙和筝筝左右看看,来劝和。瑟瑟推开二人,指着李云鼻子骂:“那些个腌臜货作践我们也便罢了,同是蹲着尿尿的,你们便比我们金贵吗?这种不要脸的要求老娘还真是头回见!还有那个就知道吃的孬货,装什么斯文?以为自己不说话,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吗?”
“就知道吃的孬货”我,闻言噎住了,咳出了好些果子渣。
李云脾气向来火爆,眼看要打起来,我赶紧劝架:“实在误会,并非我们要作践姐姐。是我们郎君要我做通房,我不知怎么伺候人才想着来看看。”我挡在李云前边,对着瑟瑟撸起袖子,给她看我手臂上的疤,“我本是府里的粗使丫头,无父无母无人教养,惹得郎君生气,受了些苦头。几位姐姐,全当可怜我,教我些吃饭的本事。我不是装斯文,我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了……”
这番话说得我脸烧得更重了。
我的胳膊比我的言语有说服力,那上边都是从前在暗室时留下的伤疤,左一道右一道的。瑟瑟才看了一眼就闭了嘴,脸色也缓和多了。笙笙和筝筝俱是同情。笙笙说:“妹妹靠听是听不出本事的,不如这样,其他人都出去,我们三人细细与你说来。”筝筝收起桌上的银锭,说:“那果子是剩了好些天的,来这的客人没有吃果子的,桌上都是摆设。我再与你换一盘。”说着快速出了房门。
瑟瑟对李云行礼道不是,李云也还礼道歉,带着邓聪和郑师兄出去。待筝筝端着点心回来,房里只剩我们四个,我更局促了。瑟瑟和笙笙一边一个把我夹在中间,筝筝坐我对面,我脑袋和眼珠子转到哪都能看见春色,羞得不住往嘴里塞果子。
她们仨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我拼命记。见我干坐着,瑟瑟拽着我的手说:“你孟浪啊,你倒是浪啊!”我一个劲地点头:”嗯,我浪呢,我浪呢。”
临走,瑟瑟还送了我一身衣裙:“这是我的旧衣裳,有些露线头,绣的花也秃了,你别嫌弃,我们身上的还没这个好呢。待日后你家郎君打赏了,记得来给姐姐们报个好!”
从花楼回军营的路上,我嘴角一直翘着。逛花楼是我繁重工作中难得的清闲。瑟瑟她们待我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李云和邓聪、郑师兄也是真心为我着想,就像阿蘅一样。
可这温馨太短暂了,我和俩师兄前脚回了医帐,后脚李珩就派人来押我们。到了李珩帐中,见米副将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李霁皱着眉揉太阳穴,李云跪在中间朝他俩呲牙。邓聪赶紧拽着我和郑师兄过去。
李云、我、邓聪、郑师兄,我们一排四个跪在李珩面前。
李珩在我们四人面前踱了个来回,阴阳怪气地说:“好啊,学会逛花楼了。”说着转身金刀大马地坐下,居高临下看着我们,“都长什么本事了?亮出来看看。”
李云拿胳膊肘捅我,朝李珩那努嘴,郑师兄也给我使眼色。邓聪一脑袋磕地上,边喊“我们知错了”边朝我轻轻摇头。李云见状瞪了他一眼,继续捅我。米副将贱不喽嗖地拱火:“快点啊阿若,给三哥看看你的本事。”
我硬着头皮起身朝李珩走去,又羞又紧张,走路还顺拐。李珩冷冷地看我。我余光瞥见李霁凉凉的眸子跟着我,手覆着身侧的配刀,手指顶在刀锷上。
我心里喊着完了完了完了,赶紧想瑟瑟教的,孟浪孟浪孟浪。然后,腰一扭,一屁股坐到了李珩腿上,手攀上他的脖子,咽了口口水,嘴就秃噜了:“殿下,您看我浪吗?”
“……”李珩眼角抽了抽。
李霁翻了个白眼,手从配刀上挪开了。
米副将喷笑出来:“阿若,你有本事!”
李云和郑师兄唉声叹气,念叨着钱白花了,非常地怒我不争。邓聪压低声音叫我:“快回来快回来。”
我赶忙弹开,小跑着跪回人堆里。米副将啪啪地拍李珩肩膀,笑道:“三哥,别为难阿若了,我新收的雏儿给你送过来!阿若啊,就让她在医帐老实捣药吧。”
邓聪紧着磕头:“谢殿下恩典,我们这就回去捣药。”说着拉着我就想跑。
李珩却在这时开口了:“没用的东西我不留,打死算了。”
“啊?”米副将咧着大嘴只顾笑,“阿霁快去拿军棍。”
我还没品出来这是动气了还是玩闹呢,李霁已经拿来了军棍和条凳。李云见状,捅捅我说乖乖趴好。我麻溜地趴条凳上,双手扶着凳子边,盯着地面等棍子落在屁·股上。却突然听见米副将和李云喊出了声,又听见“叮叮”几声,然后后脑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登时脑瓜子嗡嗡的。
伏师傅说过,后脑受重击,不死也晕厥。但我当时没死,也没晕,只是脑袋空白,听声音忽远忽近。
似乎李霁在说:“你们不该拦我,这一下走得痛快,不受罪……”米副将说:“真打死啊?不是,三哥,送去妓营也好啊……”李云说:“殿下忒不讲理……”邓聪说:“怎能如此草菅人命……”郑师兄喊着师傅跑走了。
我抬头看李珩,看不清他的脸。邓聪拦腰抱住李霁不准他再动手,李云也去拦,闹哄哄一团,我却再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晕劲慢慢上来。后来,伏师傅赶到了,骂骂咧咧地带走了我和邓聪。
伏师傅说幸好棍子打偏了,不然我肯定一命呜呼。邓聪和郑师兄满面愧疚,被伏师傅罚去跪规矩。
我不明白,我去了花楼怎么就得死。师兄弟不明白,李云也不明白。
伏师傅说,做人当顶天立地,那讨巧的心思上不得台面,不许再有。
最初的疼痛淡了,我摸着后脑,有一小块软软的,问伏师傅,这是把我骨头打碎了?伏师傅直啐我,说头骨打碎了你还能活着?肿了而已。我又问伏师傅,我脑袋不会打坏吧?伏师傅放下手中的草药,沉默好一会才说:“打傻了才好。”
我明白了。李珩还是当我是他被杜温算计的污点,即便这两年我老实干活,极力讨好,也未曾变过。我侍寝时出状况,他虽生气,却也放心。可我去花楼里学房中术,正合了杜温的算计,触了他的逆鳞。
于是,我借着挨这一棍子,就势成了“傻子”。平日不多言语,白天捣药分药,晚上便缝补瑟瑟送我的那身衣裳。破损的地方缝好了,绣的蝴蝶也补齐整了,我托邓聪替我还给瑟瑟,告诉她我没本事,没混上打赏。
医帐里原就是人多眼杂,师兄弟又不是每个都向着我,关于我的流言迅速传了开去。
先开始说,阿若想进王府做正经媵妾,去花楼里学孟浪手段,被殿下厌弃了。后来又说,阿若本就是营妓,不过是认得几个字,才来医帐帮忙的。再后来,流言越来越偏,说想试试殿下的禁·脔,只要趁晚上摸进医帐就行。
我听说,前朝战乱的时候,什么地痞无赖都能混进军中。单看宁武关从前的军纪就知道,此言不虚。但李珩整顿以后,已经算很不错了。李珩带兵给县城的百姓救火救灾时,能做到秋毫无犯,这在外边实属不可思议。
是以我实在想不到,竟有那等混人信了流言,真个趁夜进了医帐。我同那人厮打时被揍得不轻。身上挨了许多拳脚不说,还挨了好些个耳光,两边脸都肿了,鼻子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本就破烂的短打也给撕开了。幸好值夜的是邓聪,他带人拿住了那个混人,还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我身上。
这事把伏师傅气得够呛,大半夜从被窝里出来,头都没梳,就把所有医士、医生、医徒都叫起来,要去李珩那讨公道。有人怕惹麻烦不想去,说原本阿若就该去妓营的,留在医帐不方便。那时我突然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说:“你们以为自己是男子,这事便落不到你们头上吗?难道不知有花楼里专养小倌?今日是我,明日便可以是你们。”有微词的那些人这才闭了嘴,跟着伏师傅一道去告状。
李珩神情颇为难看。我从来也不是良善人,起了恶念,说:“曾经牛大不过是在医帐有了些摩擦,便把自己因不守军纪而受罚的事赖到旁人身上,甚至要做局害死殿下和一众将士。今日这混人所做,几倍甚于牛大,不知将来他报复时又要害死多少人。”
李珩冷笑着看我,我坦然地看着他,不躲不闪。
伏师傅和几个老医士说,我们医帐上下尽心尽力,只因医者不及士族,便要受此折辱,此次必要给个说法。
李珩待到天明,召集全军,将那混人所做公之于众。他重申了军纪军规,着重强调医帐重地,需得敬而重之,绝不可轻慢。然后,着李霁当众打了那人三十军棍。
我则从医帐搬到了李云那。李云告诉我,李霁下手刁钻,打的都是透劲,表面看不严重,实则内里已坏了根本。我却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开心,只觉得后怕。
我的短打破了,李云要把她的衣裙送我,我担心李珩和李霁又赖我占她便宜,不肯收。还是伏师傅解了围,送了我两身衣裳。看款式和图样是前朝时兴的,伏师傅不说我也不问,谢过了伏师傅。
我想着,闹了这一遭,李珩应该不会再见我,谁想到他还真好意思再叫我去侍寝。我顶着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和嘴角结的痂,一言不发地保持“被打傻了”的作风。李珩说什么我都不回话,做什么我都不配合。其实这两年,我被欺负狠了,也常常这样,通常过些时日便会搭他的茬。但这回我“被打傻了”,办事不想合规矩。
李珩没逼我回话,也没逼我侍寝,还免了我在医帐的活,只叫我同他一道起居用饭。白天我收拾他的军帐,晚上他拥着我入眠。我沐浴后,坐在屏风后边擦头发,李珩便倚着屏风,也不说话,就抱着手看我擦。给我看得一头雾水。如此这般,别说我,连李云和米副将都搞不清楚李珩想干什么。
我心里揣了很多事,怎么回京找我娘,怎么离李珩远点,都没头绪。我在李珩眼皮底下特别不自在,还不能去医帐,话越来越少,人越来越萎靡。后来,邓聪才想着给李珩买个妾,把我替换出来。李云也觉得这样不错,免得我又惹恼了李珩,再在脑袋上挨一棍子。
然后我们仨不出意外地还是惹恼了李珩,幸得伏师傅以治瘟疫为由救下了我们。
那时宁武关几个村子闹瘟疫,渐渐人手不够,连没出师的医徒都派出去了。我和邓聪这俩正经医生当然也得去。伏师傅察看病患,差我去安顿村民。我在村里祠堂又见到了瑟瑟。她已不是数月前神采奕奕的模样,一脸灰败,身上穿着我给她补的那身衣裙,彩色的蝴蝶染了泥泞。
我蒙着面,她还是认出了我。
瑟瑟说:“妹妹,求求你……给姐姐一个痛快。”
我才得知,祠堂里的人都是回天乏术的病患,来治瘟疫的人不想担杀人的罪孽,便把他们都搬到祠堂里,任其自生自灭。瑟瑟呼吸艰难,攥着我的裙子求我:“我活不成了……这样挨着是活受罪……求求你,给姐姐一个痛快……”
我强忍着泪水,咬着蒙面的巾子,扭断了她的脖子。一旁的村民见状,纷纷求我,也送他们个痛快。数不清我拢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祠堂里都是死人,直到再也没人求我,我才哭嚎出声。
我把死去的村民搬到祠堂外的空地,从晌午搬到日落,又搬来柴火,将他们付之一炬。晚霞与火势相映,透着一股子悲凉。我跪在地上,郑重朝火堆磕了三个头,抹干眼泪继续救人。
瘟疫的病因难寻,我们能做的只是给病患喂些润肺的药物减缓他们呼吸的痛苦。瘟疫扩散很快,一间屋舍里有人患病,周围的人家都不能幸免。伏师傅和老医士们彻夜不眠地翻古籍、试药,我和医生医徒们一刻也不敢歇,熬药喂药,可祠堂里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后来,一些士兵也帮着我一起送那些垂死病患上路。李珩也进了瘟疫村。通常村里出了瘟疫,是要封村的,甚至屠村烧村。李珩却进来了。他着人在村子外边圈出了空地,搭了帐篷,把医帐里的东西都搬了来,下令让医者轮流出瘟疫村休息。幸亏我们出去休息了,才叫邓聪得知慧娘已出嫁的事,抱着我酿的烧刀子灌酒才误打误撞叫伏师傅发现了用酒消毒来控制瘟疫。
最终没有研制出治瘟疫的有效药方,我们用烧刀子防止了瘟疫蔓延,另用古籍上的药压制了症状,待病患自愈。这也是立了大功,若非及时控制住瘟疫的扩散,整个宁武关将成炼狱。
离开瘟疫村,李珩安排我们这些医者住到他城里的府邸休养。他这是有意抬举医者,免得医者们因瘟疫被百姓疏远。
这是我来宁武关三年来,第一次住有房梁的住处。听说李珩在忻州城里的府邸才是正经王府,宁武县城这个小很多。我瞧着确实没有京城的毅王府气派,却也比城里其他屋舍精致百倍。
刚一进去,就见有人领着一众婢女仆役相迎。为首的有个熟脸,就是我和邓聪、李云买来替换我的那个小娘子,名唤幼娘。原来她被安置在李珩府里。
幼娘被照顾得挺好,在宁武关这大风沙里硬是养出了水嫩嫩的脸蛋,我也终于放下心,到底没害她同我一个下场。她身着一袭浅蓝衣裙,与如洗的天空相映,竟如天上下凡的一般。
我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她的衣裙,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伏师傅送我的裙子我原是很在意着穿的,可治瘟疫时没顾上衣服,脏污得厉害,还破了几道口子。
伏师傅让我们把进瘟疫村穿的衣物都烧了,换新的。我这身前朝样式的衣裙伏师傅盯着看了好半天,才说烧了吧。所有人都需拿酒从头到脚泡一遍,再用艾草熏,才能换新衣服。
我在李珩安排的厢房里,泡完熏完,穿着里衣,肩上搭条帕子擦头发。意外的是,李珩叫人给我送来了几身新衣。
来者是幼娘,她一见我便行礼,谢我将她赎出了花楼,还让她进了王府。我不敢居功,赶忙扶她。又见她送来的新衣都是丝绸做的,说她拿错了,我穿这么好的料子,没法干活,让她帮忙换成粗衣。
幼娘欲言又止,带着新衣回去,叫丫鬟给我送了几身粗衣。
我头发厚,一时也擦不干,便用帕子垫着放在床沿,滚进被窝结结实实睡起来。三年了,这是三年来头一回,我一个人睡一张床。我睡了不知多久被饿醒,屋里一片漆黑。李珩坐在我床前,也不出声,就借着月光直勾勾盯着我。
良久,他才问:“你想要什么名分?”那嗓子哑得,跟一天没喝水似的。
见我不回话,他又问:“媵?孺人?还是王妃?”
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当初我被打是因为邓聪他们撺掇我争个名分,可我只想让他带我回京。隔了这么久又问起名分,我不知怎么解释。
李珩难得没生气,继续问:“还不想跟我说话?”
我琢磨着得回句话,他却先开口了:“那我说,你听着。阿蘅在海州用了你的身份,现在她才是杜度支府的二娘子杜若。我给你弄了新户籍,你是忻州人氏,父母双亡,流落宁武关,被我救起。现在你名唤‘涂雭雭’。”
“瑟瑟?”我想起瑟瑟临死前的惨状,心里憋闷。
李珩在被子上写了“雭”字,还好是他先念出来,不然我还以为他给我取名叫“及及”呢。李珩的暗卫取名从雨,这是准备把我当暗卫使了?
我登时起了无名业火。凭什么阿蘅逃婚,还有人顾及她的闺誉,让我替嫁;凭什么我连个正经户籍都没有,她却能有清白身份继续生活;凭什么我就得给李珩当工具使唤,连名都留不住……
我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说:“杜若是我娘取的,不风雅,也不罕见,有重名很正常。她能叫杜若,我也能叫杜若。我不叫雭雭。我不要殿下给的名分,我只想回京找我娘。”
李珩忍了忍才说:“我只带雭雭回京。你自己想想,该叫什么。”
说完,他拂袖走了,我也没了起床吃饭的心思,喝了口水躺下继续睡。
后来才知,我前后加起来睡了三天。李珩已给这次治瘟疫的医者们论功行赏,因我制烧刀子的功劳,赏了我十两银。
他问我想好自己叫什么了吗,我回他我叫杜若。李珩便不再搭理我,自去同县令一起处理瘟疫村的善后事宜。
后来,幼娘改名叫涂雭雭。李珩向京中去信,纳涂雭雭为媵。过些日子要在宁武关办喜事,行纳媵之礼。李云也被叫去忙活典礼诸般事宜。
我去找伏师傅时脑袋晕乎乎,连吃了三碗饭还是晕乎乎。伏师傅怕我染病,赶紧给我号脉,然后……我有喜了,三个月,还是双胎。
伏师傅愁得说不出话,我也愁。我从小被教导的都是,嫁人生子才有好日子过。那会我嗅觉味觉都失灵,不知道避子汤早换成驱寒的补药,只一心觉得李珩一旦知道我有喜,定然会叫我打掉的。我顶撞了李珩,他把名分给愿意叫雭雭的人,那我就更不可能生子。
我讨厌身体被李珩随意处置,讨厌他说我做什么都不配。我想,我得赶紧跑路了。
伏师傅看了我良久,才说可能是我累着了,脉相奇怪,过阵子再号脉看看。伏师傅对李珩忠心,他不会隐瞒李珩,这么说已是给我行最大的方便。
每次我出门,李云都陪我,我若逃跑了,她恐要受连累。我便去找了李霁。
从前听杜温府里的丫鬟说,在后宅讨生活,一定得防着女子耍心眼。但我这三年下来,发现给我使绊子的反而是男子——李霁。
我能感觉到李珩对我的态度有松动,有暧昧,李云对我渐渐亲如姐妹,但李霁的态度却一直都不好。细想起来,在暗室,我被他吊起来打的时候只穿了里衣,着实不清白。虽说让我进暗室的是李珩本人,但若他真对我上心了,保不齐会对这事心存芥蒂。且,我也不是良善之流,真得了势,难免报复。
李霁应是想到了这些,才有意无意地挑拨,好多次我被罚都是李霁搞的。连我脑袋上那一棍子,也是他下死手打的。
是以我计划逃跑时,去找了李霁。我说,你不想我在殿下身边,我也不想,但我终究救过小云,总该得些好报。三日后,你寻借口让小云别跟着我出门,我自有法子让你以后都看不见我。李霁同意了。
趁那三日,我去街上将十两银锭换成了碎银和铸钱,又寻牙侩商议,给些银钱让我藏在买卖的丫头里出城。出城要查百姓的过所,但牙侩买卖的奴婢只查看身契。宁武关这边难民多,卖丫头的也多,我花三百文就买通了牙侩,写了假身契。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李霁把李云支去采买典礼上用的果子,他则去同李珩处理政务。我换上丫鬟的粗衣,出了门,上了牙侩的马车。
那天是难得的大晴天,我趴在牙侩马车的窗下,贪婪地伸手接透进来的丝缕阳光。出宁武县城时,听说突厥来袭。牙侩驾车跑得飞快,颠簸得我们腰酸背疼。我却很开心,李珩去迎战突厥,更没功夫抓我。
跟着牙侩过了忻州城,我才下了马车,向南行。
至此,直到建兴十九年,我才又在岭南与李珩重逢。
对于生子一事,大多数时候我都未曾后悔过。逃难的路上,干呕难耐时,我没后悔过;到了隐户村,生子剧痛时,我没后悔过;跟杜芙一道坐月子,带孩子睡不好觉时,我没后悔过;一个人又要种地又要晒盐,忙着赚钱养家时,我没后悔过……
直到有一天,翚儿从杜彣那习字回来,哭着问我,天生我才欲何为?我后悔了。
我没料到翚儿和翛翛会有怎样的才能与志向,没想过,若翚儿生在皇室,即便只是媵妾之子,也可仕途平坦。我后悔了。
李珩想过给我名分,我只要服软,改个名叫雭雭,翚儿和翛翛就会有泼天的富贵。我后悔了。
我因荣养不足、试毒过度,掏空了身子,不久于人世,再无法养育翚儿和翛翛。我后悔了。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在我油尽灯枯之际,李珩来了岭南。
说起来,翚儿和翛翛乃李珩的骨肉,是有证据的。我离开宁武关时,伏师傅号过脉,已有三月身孕,是双胎。他们出生时有隐户村和杜芙等人作证,时间能对上。我是不可能流掉李珩的骨肉之后再受孕产子,还正好是双胎。但毕竟天家血脉不容玷污,我未入谱牒,也没有正经的记档。而且,不清楚李珩对我是怎样的看法,怕他迁怒于孩子。
为长远计,我以清瘴散为军功,求李珩抚养翚儿和翛翛成人,再给翚儿寻仕途出路。翛翛的婚事就不劳他安排,让翛翛自己去选。
也是奇也怪哉,李珩竟认了翚儿和翛翛,还带着杜彣、杜芙一家一起上路。
若若听到这,打断我的回忆,问:【你离开宁武关的这五年,发生了何事?】
【嗯……不知道。】
若若急了:【你怎的不问问?】
我回忆了一番:【那时的心思,只在死前尽量多安排些后事。且我那时身体虚弱,精神也不好,常常走神。伏师傅和李云都跟我说过一些,我囫囵听了也没记住。伏师傅见我这情况,让我多休养,不要担忧顾虑太多。】
【你都这么虚弱了,老三还让你侍寝?他也太狗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搂着我而已。嗯……】我想了想,【就一次,他生气了没顾及我身体不好。】
跟着李珩北上,在一处县城落脚休整时,翛翛惹了祸。李珩一行借住在县令府上,翛翛见花园的花好看,就掐了几朵要给我簪花。不巧她掐的都是县令妹妹亲手种的,被县令妹妹拿住了,几个婆子劈头盖脸扇了翛翛几个耳光。翛翛说她眼睛看不清东西了。我找她们讲理,掐花确实是我们不对,但这样打人属实太过。我挑了那几个婆子的手筋。县令妹妹不依不饶,闹到了李珩和县令面前。
县令当然向着自己妹妹,话里话外都是翛翛先去掐花才引起误会,被罚也是应该。李珩说,确实是你掐花在先。翛翛不干了,喊着我不认你这个爹。县令还要责难,我回道,我们掐花是错在先,但大晏哪条律例规定,令妹可以动私刑打瞎我女儿?
我不理会县令和李珩,抱着翛翛回去,叫翚儿和杜彣他们收拾收拾准备走。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走。经历了这些,我才明白娘当初要我去讨好余氏的用心。娘当初自顾不暇,只能委屈我求个活路。我也犹豫,委屈翛翛一下,总好过跟我做个流民,苦日子更多。但看她哭的小花脸,就想起我那没人在乎的童年。遂下了决心,回隐户村。
李珩赶来时,我正背着包袱,抱着翛翛推开屋里的丫鬟,迈出门。李珩震怒,质问我去哪,又想去哪。我说回隐户村。李珩蛮横地抢走了我的包袱,将翛翛交给丫鬟,屏退了旁人,扛着我进了屋子。然后……关门办事。
也是邪了大门了,就一次,竟然又有喜了。
李珩让我好好养胎生下来,他会把这一胎记档,连着翚儿和翛翛一起上报朝廷。
然后,就是后边的事。
东边,李璟在进京的路上,过敏而亡。今上惊闻噩耗,薨逝。成远方带领宁王军攻打京城。南边,李珩带兵先入京城,杀了太子李璧和崔党,又击败了成远方。
前世李璟已立了宁王世子,王氏一族以先帝口谕传位李璟为由,要拥立世子即位。李珩这边,则是一众朝臣以主少国疑为由,要拥立李珩即位。两边都是先帝正统,又争了许多时日。
我们一行被安置在毅王府,由李珩的亲卫保护。出不得府门,消息都是丫鬟带进来的。党争血拼了许久,终是李珩占了上风。
若若搓着下巴,眉头皱了许久,才说:“老三这是个什么狗怂脾气?怎的这般拧巴。”
李珩的声音恰在若若身后响起:“真是对不住,我生了一副狗怂脾气。”
若若和我吓了一跳,转头见李珩面色如常地踱过来,到若若对面坐下,与她隔着桌子相望。
我研究生毕业啦!!!!!!写论文写到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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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表忠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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