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雨云》黄金开口笑

51、第五十一章

　　华颐逸斜靠在水池边，将眼前的人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遍后将眼神虚虚地停留在了他紧抿着的嘴唇上，轻声道：“程哥，这次我应该待不了多久吧。”
　　“那得看经侦那边的量刑，你那账户流水的涉案金额摆在那里，别把经济犯罪看的太简单。”两人对分开期间的事情默契地闭口不提，但程珉却能从华颐逸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消极的情绪，“替人顶罪好玩吗？”
　　“多久都没关系，你知道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从房门外带进来的那种轻佻彻底消失殆尽，脸上只剩下了说不出的疲惫，“我真的很累了，玩不动了。如果那个医生出门前换了件外套，又如果邬警官来的那天没有下雨……”
　　“那你也不会永远在那里面待着。”程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假设，“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
　　华颐逸一把拽住了程珉的领口，眼神一暗：“这位警官，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会真疯啊。”
　　“想过，”程珉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已经闻得到对方的呼吸，直接用手掌顶起了那人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可你非但不听人话，还不记教训。”
　　他脸上的冷漠褪去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程哥，要不是刘警官还在门外，我都怀疑你要亲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激我，”程珉低下头去，直接咬在了他的唇上，“给你长个记性，少在我面前笑成这样。”

　　“咳！咳咳……”像是挑好了时间似的，在华颐逸准备张嘴地时候，门外传来了大刘不轻不重地咳嗽声。
　　“你领导对你挺有意见啊。”华颐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牙印，“这个玩意，一会儿你怎么解释？
　　“人都把你带我面前了，还管这些？”程珉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正色道“你在里面老实等着，那个人渣等着我去收拾。”
　　“要不是当初是你亲自来给我递那些乱七八糟的政策文件，我到还能假装相信一下你是个正经警察，”华颐逸摇了摇头，“反正一时半会儿我都很安全，你……”
　　“一年两年不够你关，下次你还打算怎么办，直接去搞个无期？”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只不过是还没搞清楚到底无期和死刑那条线在哪里，要死太容易也太无趣了，不值得我动脑子。”华颐逸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抬头盯着程珉的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去过我妈那里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嗯。那段时间停职在家没什么事，就去看了看。被你爸的人发现了？”
　　“跟他没关系。”华颐逸摇了摇头，紧接着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所以……那句对不起你听到了吗？”
　　程珉突然想到了那张夹在玫瑰花束里的卡片，当时他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对那个长眠在地底的人说的，但照他现在的口气——
　　“我现在听到了。”
　　“那就行。”华颐逸看着程珉频繁低头看表的动作，明示着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快要消耗殆尽，“既然你去看过她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说完这句，也不等门外的大刘敲门，华颐逸就催着程珉先走，“时间到了，别让人等急了。”
　　程珉点头转身，一只手习惯性地插进裤兜里掏烟，只听得身后的人道：“上次来找我的那个警官，到底有没有帮我带话给你？”
　　程珉轻笑着把烟从盒子里抖落出来叼在嘴里：“自己的事，别老指望别人。”

　　“这就谈完了？挺快啊。”大刘见他出来直接把火机递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们要掐着点呢。”
　　“被人赶出来了，还挺没面子的。”程珉自嘲道。
　　“下一步怎么走想好了？”大刘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好好一个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都毁在监狱里。”
　　“嗯，总之现在已经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大刘，这回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想吃饭想喝酒都尽管开口，我请。”
　　“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方啊，这种客套话都会说了，”大刘被他这话逗得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也赶起了人，“得了，咱俩都去领人吧，忙着呢。”

　　回程的路上程珉也没耽搁，直接让邬峰筛了那堆曾在非法网站上消费的人有没有相关医疗背景。进一步缩小范围后，一个长期与华颐逸家的家庭医生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渐渐浮出了水面。
　　“这个人自从华颐逸母亲去世之后，就立刻因为个人原因出了国，现在也无法联系上本人。”邬峰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线索就这么突然断了，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程哥，你那边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程珉摇了摇头，指了指资料上的另一个人：“这个家庭医生呢？人还在不在？”
　　“这人倒是在，最近还在一家私立医院当上了副院长，”邬峰在电脑上打开另一个文档，“这是他的履历。”
　　“让人来配合调查，最好能拿到许颐在世时候的病例和用药记录。”程珉对照着手里的笔记本，继续问道：“对了，上次你去网安那边，瓜吃的如何，那个网站还活着么？”
　　“据说服务器一直在换，但国内IP肯定是已经不能直接访问了。怎么了？”
　　“没什么，想再上去看看，总觉得里面有东西不对劲。”
　　“这网站里面哪里都不对劲啊！他们给我看了几张里面正在卖的照片，那可不是当初那小子卷宗里的那些可以比的，简直了……太特么变态了。”邬峰这会儿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竟一时不查爆了粗口，“亏我忘得快，不然一定会做噩梦。”
　　“说起来，这个网站多少跟我还有点关系。”程珉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说着便翻出了自己的U盘起身准备冲向网安部门的办公室。
　　“程哥，你可别吓我。”
　　“你这小子看着就是一副吃瓜没吃全的样子。没有它，我到现在可能还在家里关禁闭。”程珉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邬峰一个人跟屏幕上的自己的影子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