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喜欢死对头》丹青也

13、不愿意

　　扶北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个和自己有过对视的少年：“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燕青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认识认识。”燕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承蒙公子好意，以后若有时间，我必与公子相聚一回。”扶北拱手行了个礼，转身便准备走。
　　不料这时燕青云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扶北顿时浑身一僵，燕临也皱眉看过来。

　　“燕临，你怎么这个眼神看我，不会是不想让他去吧？”燕青云看到燕临的表情，眯起眼发问。
　　燕临急促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扶北就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燕临顿时会意：“哪能呢，好友相邀我怎么会有意见。”说到后面，燕临仿佛解气般加重了两个字：“二哥。”扶北立马不着声色地抽出了胳膊。
　　燕青云只感到手上触感一轻，手指便几不可察地微微蜷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又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还退了一步，朝出口处伸出手，像是再给两人让路。
　　燕临愣了一下，扶北先道了谢：“多谢皇子。”

　　坐马车回宫的路上，燕临闷了半天，却一直不开口。还是扶北主动问他：“你怎么了？”
　　燕临睨了他一眼，像是分外不满：“你怎么就认识燕青云了？”
　　“今日我在学堂外等你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燕临一撇嘴：“是吗？一面之缘就这么熟了？”
　　扶北闻言淡淡一笑：“和宫里的皇子混个脸熟不好吗？给你拉拢点人脉。”
　　“切，谁要你拉拢……”
　　“也对，不然刚刚你也不会开口不让我去了。”
　　燕临一听这话就炸了毛：“谁，谁不让你去了？”
　　“你偏要说出他的身份，不就是不想让我跟他去吗？”
　　燕临听了这话没再说话，只是转头掀开了窗帘，看着外面。扶北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刚准备解释，就听到燕临恹恹开口：“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离他太近。”
　　扶北微微皱起眉：“这是为何？”

　　燕临像是不想让扶北知晓其中原委，因此一听到这话便焦躁起来，脑子里想着的话也跟着脱口而出：“因为他仗着自己有权有地位，天天宫里宫外乱勾搭，你要是被他缠上了怎么脱身？”
　　扶北微微一愣，脸上又慢慢浮起笑意：“他或许只把我当好友呢？”
　　“好友什么好友，他男女通吃怎么会把你当好友？”燕临越说越暴躁。

　　马车里一瞬间沉默下来，燕临后知后觉自己所言或许有些不恰当，他动了动手指，却纠结着要怎么解释。
　　扶北看了一眼燕临微微蜷起的手指，淡淡一笑：“知道了。”

　　回到宫里，嬷嬷上前告诉燕临，柳夫人现在不在殿里，晚些时候才会从宫外蚕房回来。燕临撇撇嘴：“出门的时候还说得好听，我一回来就没了人影。”说完他就先抬脚走回了殿里。
　　扶北在身后接着燕临的书袋，跟嬷嬷说：“今晚跟膳房交代一声，少炒些辣味。”

　　等扶北进了燕临殿里，就看到这人背对着自己不知捣鼓着什么。他刚走过去准备瞧瞧，就被燕临发现了，燕临立马扭过身去。
　　扶北有些好笑：“又在做什么害人勾当。”
　　门口这时进来一小奴才：“禀皇子，曹家来人传话，曹公子有约。”
　　“知道了。”燕临这才转过身，扶北便看到了他刚刚原来是在系便服的腰带，“我出去找曹昂玩，这是什么害人的勾当？”
　　扶北笑了笑，侧过身让出一条路：“刚好等会儿我也要去蚕房一趟，不如一道走吧。”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燕临一股气一阵阵地往脑门上冲，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和这人下了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又和他坐上了同一辆。只是扶北看样子倒是满意得很，马车换了个纱帘，扶北就坐在窗边，借着外面的阳光看着手里的账簿。
　　到了地方，燕临刚拉开这边的窗帘，就看到了停在一家茶楼外面的马车，装饰得极其豪华，一看就是曹昂的作风。燕临便开口喊住了车夫。
　　下车的时候，扶北隔着车帘跟他说了句：“记得早点回宫。”
　　燕临撇撇嘴，头也不回就往那边去了。

　　曹昂看见燕临从马车上下来后，还在马车旁听了一会儿。因此等燕临一过来，他便好奇着问：“马车上是什么人啊？”
　　“不是什么人。”

　　还不到节日，逛来逛去，路边好像就这么几家有点意思的。燕临一路和曹昂聊着，一路就走到了一个糖人摊子前。
　　曹昂顿时来了兴趣：“诶垂安，你没吃过糖人吧，师傅，来两个糖人，对，就要这两个。”
　　燕临有些恍惚，低声说了句：“谁说我没吃过。”

　　接过糖人的时候，曹昂回头看着人群攘攘的大街抱怨了一声：“唉，不到节日都没什么杂耍班子看。”
　　燕临忽然神思一动：“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

　　到了春蚕吐丝的时候，蚕房就会格外忙。各地进贡上来的蚕丝与幼蚕，都要先在蚕房这里过来一遍，才能往宫里送，等内务府挑挑拣拣一番，蚕丝才会被送到制衣局做成衣服被褥，再往各个宫里送过去。
　　管蚕房的活重在细致，一般的外行人看不出蚕品的好坏。于是蚕房之事便被皇帝交到了柳夫人手里。
　　之后柳夫人把京城里的养蚕户召了一部分来，一边培养他们一边让他们帮忙分理贡蚕，一时候蚕房生意便红火起来。

　　燕临和曹昂踏进蚕房大门时，差点被匆匆跑过的女孩撞到，女孩连忙回头查看情况：“小女多有得罪，公子可有伤到哪里？”今日两人都只穿便服出门，两人又是不常来这的，小姑娘自然不认得。
　　燕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你先去忙吧。”小姑娘行了个礼，转头又急匆匆地走了。
　　曹昂挑了挑眉：“想不到蚕房这么忙啊，你带我来看什么？”
　　燕临扫了他一眼：“总比不开门的店铺强。”

　　后来曹昂看到正给贡蚕喂桑叶的活儿，便跟燕临说了声，自己跑过去玩了。燕临看着曹昂屁颠屁颠的背影嗤笑一声，也转身绕去了后院。
　　一进去，就有个嬷嬷迎了上来：“皇子驾到，老奴有失远迎。”
　　燕临摆摆手：“无妨，娘亲呢？”
　　“回皇子，娘娘刚去城外蚕园看蚕丝了。”
　　“噢，那……那蚕房现在没人管？”
　　“怎么会没人呢，宫里的扶北公子这不是来帮忙了。”
　　“那他现在在哪？”燕临语气一快，愣把嬷嬷问懵了：“公子，公子在后面对账簿呢。”

　　等燕临走到后面，一眼就看到了丫头堆里格外显眼的少年。扶北穿着淡青长衫，正低头和一个小姑娘说着什么，小姑娘显然涉世未深，绯色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尖。
　　燕临看着扶北轻声说话时的温柔神色，莫名气不打一处来，脚下一动就跟了出去。

　　扶北正给院里新来的小姑娘讲解每日的银钱流水该怎么记，冷不丁就听到身后传出一个声音：“想不到我们扶大公子竟是如此大善人，此等细心程度，连我看了都是赞叹不绝。”
　　扶北都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他笑了笑，心想这是哪阵风把小皇子请来了。小姑娘倒是挺害怕，一听这话就像受到惊吓的猫一样，一下就窜到扶北身后去了。
　　扶北安抚性地朝她一笑，转身就和燕临说：“小姑娘新进来，一些地方搞不懂，我教教她。”
　　燕临看一眼那姑娘，确实是一幅十分害怕的模样，再看扶北说得坦坦荡荡，心里疑云也就散了一阵。他一把将扶北手上的账簿抢过来，若有其事地一手摸着下巴，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是吗？我看看哪些地方？”
　　扶北默不作声，嘴角却噙了笑意。

　　“苏杭贡蚕三百张，巴蜀贡蚕五百张，齐鲁贡蚕——”
　　“公，公子。”燕临还没念完，一旁的姑娘小声开口，燕临被打断一时不爽，便抬头盯着她，“你念的是去年的明细。”
　　扶北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我又不是管这些的。”燕临恼怒着把书扔回扶北怀里。扶北笑着接过：“所以才要教给不会的人。”说完扶北回头低头小声说给姑娘：“你先去账房看看往年的记账版式，不懂的再来问我。”
　　姑娘一看燕临这要吃人的表情，吓得连忙点头，头也不回就跑了。扶北看了看姑娘仓皇的背影，悠悠开口：“你这么凶做甚，小姑娘才来，你越这么吓她，她越不敢学了。”
　　“我才没凶她，而且她学得不挺好的。”
　　扶北嘴角一弯，没再和他争论下去：“你不是和曹公子去逛集市了，现在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没事啊，就是出来玩，玩着玩着就走到这里来了呗。”不出扶北所料，燕临就连撒谎都说得不像。
　　但扶北并没有问下去，而是转了身，放下手中账簿，开口说：“来都来了，我带你逛逛这蚕房。”

　　一路走过去，燕临都听得迷迷糊糊，他只知道不管走到何处，眼前都是一片一片的人，扶北的声音也落在耳边。
　　“这边在养蚕育种，除了别处送来的贡蚕，我们也会自己育一些好蚕，给宫里的娘娘用。”
　　“现在在喂蚕，桑叶都是选的城外桑园里的好叶子——”扶北还没说完，燕临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伸着个脑袋喂蚕的曹昂，吓得他立马拉着扶北走。
　　“煮蚕的时候，火不能断，还要控制好火候。”
　　“这些纺丝的女工都是往年从宫里退出来的，柳夫人把她们再召回来，每日一结工钱。”扶北和其中一位织女对上了目光，便微微颔首，织女也回了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