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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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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膳房后面那块柴火堆上窜下来,两人就遇见了来取点心的嬷嬷,于是燕临只好把扶北推了回去。只是没想到,扶北回手就把燕临也拉了下去。
于是燕临倒在杂草堆里,一脸无语看着身边带着淡淡笑容的扶北时,心里想着,这人怕不是老头派来专门对付自己的吧。
扶北煞有其事地解释:“让你一个人被看见,到时候更不好解释。”
于是本来去见柳夫人的计划临时改成了先回殿里换身衣裳,收拾干净了再去。
燕临翻过后窗溜到蹲守在门边的小厮身边,使坏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奴才起先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燕临后,顿时松了口气:“皇子可算回来了,赶紧去夫人那吧,不然等会怕是夫人会担心。”
“不急,你先去打水,我沐浴一番再去。”
等小奴才把水放好,去那边房里拿衣服时,燕临刚准备脱衣服,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看着自己一脸若有深意的扶北。
燕临顿觉不妙:“你看着我干嘛,我要沐浴。”
“我也要沐浴。”扶北说得心安理得。
“……”燕临明白了他的意思,瞪直了眼说,“难道你要在这儿洗?”
扶北此时已经慢悠悠地脱下了外杉:“我回那边要经过哪里你应该知道,还是说你想让柳夫人早点发现你?”
燕临简直要被扶北的厚脸皮惊呆了:“那你不能不洗?”
“不洗也行,见柳夫人的时候她问起来我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扶北已经脱到了鞋袜。
燕临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半躬着身一脸真诚:“那,那我怎么洗?”
扶北想了一想:“你拉个屏风,再拿个浴桶来。”
“……”
“或者一起洗也不是不行,地方还挺大。”
“……!”
燕临看着扶北一手摸着下巴认真思索的样子,以为他当了真,便连忙制止他:“不行,我就要现在洗。”
扶北一挑眉,燕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两个一身邋遢的少年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冲向了一个浴桶。
燕临仗着自己身量小,压低了身子绕过扶北就往浴桶里冲,没成想这人平时看着弱不禁风,手上力气这么大,攥着燕临的肩就将他调了个位。燕临也不服输,反手抓住了扶北的手也往自己这边带。
他手有些凉,燕临正纳闷着为什么刚刚这么一通闹下来,这人手还是没发热时,刚刚那个力大无比的扶北就像消失了一样,顿时又软绵绵瘫了下来,直直把燕临压在地上。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燕临看着倒在自己上方的扶北,嘴角一阵抽搐。
而不等扶北回答,门外就传来了柳夫人的声音。
两人本来打算快点分开,没想到屋内早已一片狼藉,扶北只是稍稍立起身,脚边的水盆便又开始有动静。于是扶北只好两手撑在燕临身边,身体悬在燕临上方,皱眉维持着。
燕临本觉得这姿势好像有点不对,但门外柳夫人又在说话,燕临实在不敢让她进来看到这一屋乱糟糟的,只好分神去哄她。
过程有些久,中途扶北像是体力不支,身体微微下移了点,呼吸声也变重不少。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扑到脖颈处,燕临顿时觉得有些痒。
扶北答话时,那呼吸就变得更近了,屋里热气渐渐升腾,燕临只觉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只剩扶北如琳琅玉佩作响的声音在耳边袅绕。
燕临咽了咽口水,低声说:“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扶北撑在两旁的手忽然一顿,接着就拉远了距离,燕临因此能看到他额角渗出的些许汗珠。
等柳夫人离开,扶北也坐了起来,燕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拿了旁边的毛巾,递了过去:“要不,我看你流了那么多汗,先擦擦吧。”
扶北看着他,眼里似有深意,却只是淡淡说了句:“多谢皇子好意,小人打扰皇子沐浴,这便告退。”
燕临不懂扶北怎么忽然变了个语气,连忙起身拉住他:“诶不是,你干什么?”
扶北起身用了力气,燕临便没拉住他,等人走后,燕临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又看了看扶北离去的方向,扁了嘴说:“事真多。”
本来以为扶北只是单纯的不爽而已,可过了好几天,燕临除了在用膳、和他给自己改作业的时候看见扶北,其余时间再也没遇上。燕临反应过来扶北可能是生气了。
可是他会因为什么事生气呢?燕临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难道是那天自己没让他先洗澡?也对,平常看他就一副爱干净的样子。
于是当晚燕临就下令给扶北房里建了个浴池,这么大的地方,他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只是等燕临邀功一般看向扶北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翻着书,连头都不带抬。燕临顿时感觉像受了打击般,又搞不懂了。
此后几天,燕临都在明里暗里讨好扶北,比如用膳时刻意把骨头放到扶北那边;回宫路上看到的新奇玩意儿总给扶北也带一份;平常有事没事就往扶北那房里蹿,即使一次都没见到过。
渐渐就连柳夫人都发现了问题。
一次燕临跑去扶北房里没见到人,低头恹恹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正在门口等他的柳夫人:“垂安,你和扶北最近是不是有事啊?”
燕临跳下来,挽住了柳夫人的胳膊:“哪有,就是我无聊来找他玩。”
“你呀,什么时候能把这心思花点到学习上。”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为什么最近都没看见扶北了?”燕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柳夫人想了想:“扶北最近在帮我料理蚕房的事,其他时间……我也不知道了。”
燕临这几天过得都挺憋屈,本来想找扶北问个清楚,可是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每次用膳的时候,扶北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吃完就走,等自己追出去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连带着这几天在学堂念书心里都是一团乱。
“垂安,垂安?”曹昂敲了敲桌子,燕临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问曹昂什么事。
曹昂拧着眉说:“你最近怎么了,刚刚夫子说命明日我们就要举行考试了。”
“明天?离放假不是还有好几天吗?怎么提前考了?”燕临一听这话,便直起了身。
“不知道,或许是学堂另有安排吧。”曹昂叹了口气。
燕临顿觉烦躁,家里的事还没理清楚,学堂的事又来了。
回宫的时候,燕临将书袋丢到小奴才怀里的时候没收好力气,硬生生把小奴才往后推了一截。柳夫人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垂安,不能乱发脾气。”
燕临沉着脸,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晚膳的时候,柳夫人令嬷嬷去房门敲了半天,燕临仍然是一句,“你们先吃。”柳夫人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扶北,叹了口气:“先吃吧,等会儿我再去问问什么事。”
燕临把头埋在一桌竹卷书籍里,慢慢塌下了肩。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燕临双手抹了一把脸,撑起桌子走去开了门。
门外柳夫人披着外杉,提着竹屉站在外面。看见燕临打开门时,像是有话想说,但等看到燕临脸上浓重的倦意时,她只是张了张嘴,脸上有担忧的表情浮现:“垂安,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娘亲有什么事吗?”燕临连说话声音都带有浓厚的鼻音。
柳夫人沉吟片刻开口:“我看你今晚没用膳,怕你饿,给你带了点饭菜来。”说着她打开了竹屉,有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传出来。
燕临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多谢娘亲,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你现在才多大,不吃饭怎么行?”柳夫人说着就把竹屉硬塞到了燕临手中。
柳夫人看了看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书籍,回头摸了摸燕临的脑袋:“就算明天就要考试了,也不用这么紧张啊。”
燕临正低头吃饭,一听这话,便吐出了一块骨头:“那不是考不好你又会生气。”
柳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些什么呢,就算我生气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燕临又夹了一块肉骨头放进嘴里,一边啃一边抬头看她。
柳夫人看着眼前只会啃骨头的儿子,心里想着,这脑袋瓜字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骨头呢。
把竹屉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后,柳夫人又交代了燕临几句,这才收拾东西离开。燕临嘴里答应着早点睡,等门一关又趴在了桌子上。
虽然一顿肉骨头勉强让自己舒坦了一会儿,但一看到乱糟糟的桌子,和自己一塌糊涂的为政要论,他又想起之前扶北帮自己理篇章的时候。
扶北……燕临觉得自己又不好了。
柳夫人关上门,转身却看到扶北正坐在院里桌椅上,一手撑着头,但他似乎没料到会看到柳夫人,于是在她回头后连忙起身,隔空行了个礼。
柳夫人走到他身边,才看到桌上有一杯已经见底的茶:“扶北,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行……那你要是有空便帮我劝劝垂安,他因为明日的考试忧虑至今,刚刚才吃了点东西,你帮我劝劝他,还是不要这么伤身为好。”柳夫人说着还看了看燕临的殿门。
扶北沉默了一瞬,便答应了:“小人遵命。”
也不知忙活到了什么时候,燕临翻了翻书堆,发现自己还有一篇为政没有看,但自己实在困得不行了,燕临便有些自暴自弃,想着明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而等燕临翻开床上被褥,准备歇息时,窗口忽然传来了动静,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窗户。燕临走过去拿起窗杆,把窗户撑了起来。
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筒静静躺在窗沿上,看上去里面放了东西。
燕临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之后才将竹筒拿了进来。关上窗的时候,一阵风吹进来,烛火摇了摇,燕临废了好大功夫才打开了竹筒。
里面放着几页纸,透过纸背能看到上面写了不少字。燕临翻到第一页,自己没来得及看的为政篇就赫然出现,正上方还有一行小字,是燕临熟悉的正正方方的楷书。
“明早记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