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不好当》陈银川

102、关于龙瑶

　　关于龙瑶
　　浩瀚苍穹的虚空中一处浮石上有一处精致的木楼，木楼前的庭院中间有一颗很好看的树。

　　树大概有两人高，树叶是银白色的，站在远处看这棵树还发着淡淡的银光。

　　树叶间稀疏挂着非常显眼的圆形果实，说是果实又不像果实，因为没有什么果实是玉质的，并且着些果实一些呈半蓝色，一些又是透明的，外面还罩了一层浅蓝色的光。

　　树下蹲着两个长相一样的小童，两个小童头靠在一起看着地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不一会的功夫两个小童兴奋的跳了起来。

　　“尊上、尊上，无界树下的石头化形啦！”

　　“化形了，化形了。”

　　“你们两滴露水都能化形，石头为何就不能化形了？”

　　“哎哟”其中一个童子捂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看着来人，兴奋的拉着去即将化形的石头旁。

　　被两个童子拉着来看石头的桑珹心情有些复杂，每次无界有什么东西化形，就意味着新的天道即将诞生。

　　“化形了！化形了！”一个童子拉着桑珹，开心的跳了起来。

　　“哦～竟然直接化形成了一个少年。”

　　桑珹玩味的摸着下巴，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两个一直长不大的童子，突然感觉有些闹心。

　　「看来下一任天道喜欢安静的」桑珹想着。

　　“生来就是少年老成的样子，那你就叫「奉义」吧。”

　　刚化形的少年还没弄清状况就莫名被人安了名字，又被两个蹦蹦哒哒的小童牵着去洗漱打扮，好一番折腾后少年又被引到庭院前的大树下。

　　树下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刚得了名字的少年懵懂的走到那人身前。

　　“我叫桑珹，你暂时的主人。”

　　“为什么是暂时的？”

　　桑珹摸了摸奉义的头顶，嗓音柔和的说道：“因为你的主人还没降生，所以我是暂代的。”

　　“那我的主人在哪里？”

　　桑珹看向树上的果实，奉义也抬头望着，他们共同看向其中一颗即将变成全蓝的果实。

　　“等那颗果子熟了，你的主人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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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怎么还不困。”

　　奉义坐在楼顶上，刚在他旁边呼呼大睡的小童，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扯着他的衣角，不怎么清醒的问他。

　　桑珹带着另一个小童子外出，留下其中一个在无界里陪他。

　　“大树上挂着的果子是什么？”

　　奉义指了指庭院里的大树。

　　“是……嗯……尊上说那是「无果」”

　　“什么是无果？”

　　“无果是一个不成熟小世界，无果里出来的人就是天道，等那颗果子熟了，新的天道就诞生了，然后尊上就可以带着我和子斋出去玩啦。”

　　小童好像知道奉义接下来要问的话，所以干脆一口气答出了奉义接下来要问的所有问题。

　　“无果里的小世界是什么样的？”

　　“嗯……无果里不好。”

　　小童撅着嘴，不太高兴的样子。

　　“里面没有天道束缚，生命如草芥，强者恒强，弱者无诉，没有秩序，尊上不喜欢，子斋不喜欢，子诚也不喜欢。”

　　“桑珹也是从无果里出来的？”

　　“对呀，所以尊上不喜欢天道诞生的方式，牵扯太多无辜生命了。”

　　“大树顶端那颗果实已经熟透了，为什么没有天道出来。”

　　奉义指了指树枝顶端挂着的蓝色果实

　　“嗯……”子诚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解释道：“也不是所有无果熟了都有天道诞生，新的天道出现条件太苛刻，几乎要搭上整个无果里的生灵。但是有的无果里的世界也很美好呀，大家和平相处，直到果子熟了就可以变成星星，在天道束缚下成为浩瀚苍穹下三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那颗果子再等一段时间，就能变成星星啦，这是尊上最喜欢看到的！”

　　无界里，奉义才化形时，太阳是挂在东边，月亮是挂在西边，此时太阳已经挂到西边，月亮也跑到了东边，子诚已经困的靠在奉义腿上呼呼大睡了，而奉义却一直盯着那个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子，盯了许久奉义似乎看见果子背后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快醒醒”

　　奉义急忙摇醒了呼呼大睡的子诚：“那颗无果后面黑乎乎的一团是什么，会影响无果的成熟吗？”

　　子诚强行睁开眼，迷糊的说道：“那是坏果子，自己的世界毁了，就去抢别的好果子，坏死了。”

　　奉义思索了片刻：“不可以摘掉吗？”

　　“不行”子诚摇了摇头：“尊上说不可以插手无界树发生的事，不然以后就没有新的天道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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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义，今夕何年？”

　　“尊上，现在是神佑三百九十五万年，您闭关至今已经有两万载了。”

　　这位叫奉义青年，恭敬的回答着，期间还时不时偷瞄这位新的天道观察其神色，虽然他跟前跟后侍奉了许久，但还是猜不透这位天道的心思。

　　面前站着的天道神情冷漠，对于自己一声不吭留下个分身就闭关两万年之事，没有片语只言的解释，好在奉义已经习惯这位天道的行事作风。

　　这位新来的天道，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奉义还记得上一次天道闭关长达八万年之久，那段时间他和一个分身大眼瞪小眼，差点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所谓「天道」，便是浩瀚苍穹中逆理违天之事的秉公者，是无亲无私的「公道」。

　　可这位新来的天道不是整日闭关，就是一个人琢磨上一任天道留下的——溯洄之法，完全没有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扛在肩上。

　　都说天道无私，天道无不无私奉义不知道，但无情是真的无情。

　　回回奉义上报哪个小世界遭了什么天灾，需要天道重新建立秩序、哪个小世界出了一件违逆规则的人祸，需要天道出面将其拉回正轨。

　　每次天道都是一句冷冷的“知道了”，但从不亲自去去了解详情，不是很严重的就扔给奉义解决，严重的就扔出个分身，遇到分身也解决不了的，天道便直接降下大灾，一个小世界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能在这场大灾中生存下来的，便会生成新的秩序。

　　而将灾是一种非常残暴的行为，没有几个小世界能在天道将灾里存活下来，所以除非一个小世界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否则是不能将灾的。

　　奉义跟在桑珹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小世界将灾，但如今的这位天道，短短三百九十五万载，竟然将了五次大灾！其中一个小世界在大灾里销声匿迹，变成了永远不会亮起来的黑点。

　　其实一开这位天道不是这样的，彼时刚来无界的天道身边跟着一头很是威猛的野兽，在天道身处的那个无果里叫穷奇。

　　那时的天道身边跟着穷奇，身上还看出点人味儿的，只是那穷奇来无界时便是身负重伤，跟在天道身边不到三万年就没了。

　　从此以后这位天道便成了移动的冰柱子，走到哪那就冰冻三尺。

　　每一任天道都应该是看破红尘，无牵无挂的人，可这位天道既不像看破红尘之人，更不像是无牵无挂的人。

　　奉义很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天道，便修书给了前任云游的天道，没过多久便有了回信，从回信的只言片语中，奉义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位天道的往事。

　　新天道在自己的无果里叫龙瑶，她身边跟着的穷奇叫忘川。

　　龙瑶所在的无果是天道诞生迄今为止死伤最为惨重的世界，虽然这一切和那颗「坏果子」脱不了干系，但被「坏果子」缠上还能诞生天道，这位新来的天道在无果里应该经历过难以忘记的灾难。

　　出于对主人的好奇，奉义费尽心思知道了天道诞生的那颗无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托那颗「坏果子」的福，整个无果里的人除了龙瑶和忘川，其余的没有一草一木活下来。

　　无果里的龙瑶恣意张扬，有族人、爱人、孩子、好友，无界里的天道，无亲无故，整日白袍裹身，冷的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一般。

　　奉义生在无界，从不知道小世界和无果里活着的生灵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所以他迫切想知道到底是何种经历，才能让一个无拘无束的人变成如今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可真当知道了，奉义又后悔了，那样的经历太过惨烈，以至于连奉义都不愿回想。

　　族人化为灰烬，孩子化成灵石献阵，友人化作血水，爱人与坏果子同归于尽，一幕幕都发生在龙瑶眼前，她却无力阻止。

　　他是石头，不通七情六欲，可亲眼目睹龙瑶经历的事情后，心里却产生了愤怒和悲伤，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桑珹不喜欢天道诞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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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阵法，不过还没成型，你若喜欢便拿去接着琢磨吧。”

　　龙瑶接过桑珹递过来的阵法，一言不发。

　　而桑珹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不再多说什么，快速交代完作为天道应尽的职责，便带着两个童子打算离开。

　　龙瑶：“你为什么不接着完善它？”

　　临走前桑珹第一次听见新来的天道说话，声音嘶哑，像是哭了很久把嗓子哭坏了一样。

　　桑珹想了想，回道：“大概是放下了吧。”

　　每一任天道在无果里所经历的事都刻骨铭心，但能成为天道的大多都是已经放下释怀，看破红尘的。

　　但龙瑶刚来时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不觉得这浑身死气围绕的样子像是已经放下看破红尘的人。

　　其实很久之前桑珹见过龙瑶，那时候他刚从一个小世界回来，两个小童在庭院打闹，他坐在树下喝茶，然后龙瑶就莫名出现了，两人皆是一愣，随后桑珹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无果里有一种人是很干净的，从灵魂到和他人的牵扯，都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这样的人睡着时灵魂会被无界吸引过来，在无界叫「入界」，在无果就是做梦，也有人称之为「神游太虚」。

　　桑珹拿出一个空杯倒上茶水，淡定的说道：“喝一杯，坐下聊聊。”

　　龙瑶也不多问，就真的坐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其实她不喜欢喝茶，但有人喜欢，所以她也跟着学了一点。

　　龙瑶：“下盘棋？”

　　桑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真的就变出一局残局，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下了起来。直到太阳和月亮变换了位置，龙瑶才起身：“茶是好茶，棋局也很精彩，可惜我不懂茶，也不爱下棋，下次做梦还是换一个花样吧。”

　　桑珹笑了笑：“我看你也挺喜欢这里的，两个小童也喜欢你，不如就此留下？”

　　“不了，这里可没有能留住我的人。”

　　龙瑶拒绝后就没了身影，只留下桑珹看着还没下完的棋局，独自叹气：“可惜了，还以为能现在就卸任了。”

　　那时的龙瑶恣意烂漫，和桑珹如今看到的判若两人。

　　桑珹走后龙瑶把自己关起来，没日没夜的研究溯洄之法，出关那日她无意间问了奉义才知道，她已经孤身一人渡过了近四百万年的时光，可心里的执念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平复，反而愈加深重。

　　溯洄之法成功那天，桑珹带着两个小童回了无界，近四百万年的时间，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两个小童倒是长大了一点。

　　桑珹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龙瑶：“还没放下？”

　　后者常年闭关，周身的死气已经转化为寒气，就连不畏寒暑的桑珹都不敢靠龙瑶太近，怕被冻成冰棍。

　　见龙瑶不答，桑珹又道：“如果真的成功回到过去，你也不一定能改变结局，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考虑清楚了？”

　　“我没有一天放下过”

　　听到龙瑶这样说，桑珹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一心求死的人的。

　　出发之际，龙瑶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奉义，难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她对桑珹说道：“我不是一个好主人，好好待他。”

　　桑珹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溯洄落下那一刻龙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进了虚空中，时光倒流中龙瑶的身体被拉扯得粉碎，只留下魂魄回到了四百万年前。

　　她占领了三万岁的自己的意识，看见了阔别已久的云千羽，顿时泪如雨下。

　　两人原本拿着龙淏给的木剑在瞎比划，龙瑶突然哭了起来，弄得一旁的云千羽不知道所措，只能用衣袖去给她擦眼泪，谁知道龙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哭得更凶了。

　　「没关系的，你看，我们又再次相遇了，一切重头再来，这次换我来让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