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共影》浮寂

3、第 3 章

　　任玘一进主屋，就看见了满妘殷勤地跟任轶夹菜，自家大哥捧着饭碗，里面堆满了各类珍羞，大哥边用手护住碗边劝道:“小妘。我这里够的了，你吃、你吃，哎呀,不用、不用了。”满妘心疼任轶去了陇西趟回来又瘦了，硬是拼了命的给任铁夹菜，任记见着这一幕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低头用手蹭了蹭鼻尖儿，走到任轶在手边坐下，抬手让小断拿了两个空碗。任轶揶揄似的瞅了一眼任记:“喷你怎么不去跟你的团子哥哥的聊会儿?任记抿了抿嘴唇，并不回答，用汤匙跟任轶舀了碗汤，又舀了碗给自己。满妘见着没有自己的，恨恨地瞪了任玘一眼，任玘慢悠悠地抬眼:“今天我做汤的时候，你自己说瞧不起的，怎么？大小姐要喝这汤啊？“满大小姐那个气呀，砰地就站了起来,蹬蹬蹬地朝外去了。

　　“干嘛逗她?明知道她容易生气。”

　　“兄长不也拿我与谭溥说笑?”

　　“你小时候不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人家身后、脆生生叫人家团子哥哥的。娘给你做的糕点你非得送给人家，国滚滚的连太学的门滥都跨不过去，殿下见你拿得辛苦，不肯拿你的叫你自个儿吃，不知是谁咧着嘴当场就哭了?啧啧啧”

　　任玘怔住，他也记得自己小时候跟谭漙的关系挺不错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疏远他的呢?好像是因为他永远都对自己若即若离，又好像是因为谭聿日日夜夜的陪伴，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大清了。具体是还是因为那件事心怀芥蒂，还是别的什么？任玘自己也记不清了。

　　任轶见弟弟脸色不大好，便让下人撤了菜只留下鸡汤和满妘炒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炒肉。任轶笑了笑用手指夹着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好几十下才咽下去下,又喝了口鸡汤方缓过神来。任轶又和了口汤汤，才缓缓说道“任记，我知道你喜欢谭聿，但你不能不往前看，而且你也知道……”任轶顿了顿，接着说：“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

　　“我知道，但那只是圣上下的婚旨，他也无法违背。他说并没有与那些女子同房，没有碰过她们的，他说过的。”

　　任轶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一根筋给气炸了：“你知道还同他纠缠不休?!他说的你都信?你知不知道若是天下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你这辈子就完了。破坏别人家庭——你同那些养在外院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我同他并未做过出格之举只是彼此倾慕。我自从他有了家室之后，我也想过放弃，兄长，你知晓的我的身体同旁旁人不同，他是我真心想要付予的人，但是我绝不会与有家室的人厮混在一起，现在我对他还是失望，但是撇开爱情，我们还是知己。终究是放不下的。”

　　"你可晓得，你现在的做法会伤了多少爱你的人的心？你一口一个你知道，你有分寸 ，我呢？爹娘呢？谭……”任轶缓了口气，想平复一下火气，谁料到任玘下一句让任轶差点没将这木头踢出去：“你慢着，兄长，道理我都知道，但我就是心悦于他，没法子，他是除了家人外我愿意告诉他我的秘密的人。”任记一说完便站起身大步向外离去，徒留任轶一个人。

　　任轶不被自家弟弟这个死脑经气得不轻，但左思右想自家弟弟自打出生起因为他死了的人也不少了。任轶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谭聿这人儿可不向单啊,青箬，你真是喜欢给配找麻烦呀，喷。任轶捧着鸡汤又喝一小口，撑着脑袋忖思了半天，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任轶唤来侍从，仔细低声嘱咐道;阿敬、把这些鸡汤用瓦罐装起来放进木匣子里给太子殿下送去，就说任小少爷有东西送给太子毁下,若是有人阻拦或是要查看便告诉他们太子爷会不高兴。”

　　哼，人死不能复生嘛，外大的仇你耗不尽?多大的爱磨不灭？谭漙才是你的良配。我亲爱的弟弟，就让我帮帮你吧。啧，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哥哥呢？
　　室外。
　　任玘被自家哥哥气走后，在自己家后院里踱步，越想越焦躁，正心烦意乱时忽见桥后的假山上绿莹莹的一片。
　　是宵烛。自己幼时常与谭聿一起去捕捉，不知事的时候还老是往谭漙宫里送。任玘想了想，倒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任玘抬脚向那方走去，却在下桥的时候踢到了什么，“哎哟！”任玘没有带小厮婢女出来，此处又昏暗得很，只得自己蹲下来瞧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人，“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被气出府的满妘正捂着屁股，一脸怨念的望着自己，嘴边还带有可疑的油渍。任玘嗅了嗅熟悉的味道，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满妘。满妘则是做贼心虚地站起身来：“嘿嘿，还真是巧哈，今儿个夜色挺好的。啊，我没有喝什么汤，真的。”
　　“我说你喝什么汤了吗，蠢货。”任玘打断了满妘的“申诉”，满妘尴尬的一抖，下意识想要把“物证”毁尸灭迹。任玘眯了眯眼，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如果，假如，应该，大概自己没有看错的话，满妘正在往后蹬的那个物什是自己老子珍藏的先帝赠的前朝皇帝亲手做的那个羊脂玉碗吧……
　　任玘连忙出声喝止“你别……”笑话！这御赐的东西可大可小，要是被拿来做文章那全家不得被皇上收拾，更何况自家老爹还特别喜欢，要是掉了父亲指不定要理骂他一顿。
　　可是万万没想到满妘受了惊吓，用出了将门虎女的气力一脚把碗蹬进了池水里。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
　　“所以我半条命听了个‘噗通’，是吗？”
　　……
　　“哈哈，那碗还挺好看的哈。”满妘试图圆场。
　　“是啊，御用之物能不好看吗？”
　　烦。
　　真的很烦。
　　要是谭聿在就好了，他肯定舍不得……舍不得自己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