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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谙世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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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
一场春风拂过,卷起树梢摇摇欲坠的桃花,旋转着飘零而下,还未落在地上便被一阵疾厉的剑风扫过,碾作尘泥。
飞扬着花瓣的小院子里,奉元清卖力地舞剑,无关却百无聊赖地在一旁摆了张矮桌,一边喝茶,一边翻阅着旧籍。
悠悠然的人自己闲着,还试图把旁边的人也拉过来一起闲着,“元清啊,你说师父……为什么就不让你修习道义呢?偏偏就让你一门心思地练剑。”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我看你这再练下去,整个人都要变成傻大个儿了。快来,陪我坐坐。”
奉元清听罢却没理,不急不躁地练完一套招式,收了招才回道:
“你莫要在那儿说风凉话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比你长得高!身板比你硬朗!”
无关“嗤”地一声笑出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傻大个儿,神气什么呀?”
“不过啊无关哥哥,你说你都快到弱冠之年了,眼见着身子骨就不再长了,见到比你长得高的弟弟,你不会自卑吗?”说罢,奉元清还故作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无关觑他一眼,“自卑什么?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说罢,轻晃手中茶杯,“术业有专攻罢了——你攻的是身子骨,我攻的是脑袋瓜。”
“哼,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我傻!”
奉元清收起剑,“渴死我了,无关哥哥快帮我倒杯水。”他大大咧咧地挤到无关身边坐下。
“噫,一身臭汗,离我远点儿,脏死了。”无关嘴上嫌弃着,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他抬手倒了杯茶给奉元清,“给你给你,往那边坐一点,别黏在我身上!”
奉元清颇为顺手地接过,仿佛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嘁,嘴上嫌弃着脏,还不是乖乖给我倒茶了?”
无关挥开奉元清黏上来的小脏手,“没大没小,真不把我这个把你从小拉扯大的哥哥放在眼里。”
奉元清怅然仰望天空,有些赧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唔,无关哥哥,你说我们现在的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适了?”
“怎么?觉得这离镜观关不住你了?”
“是啊,除了皇上每年带着文武百官来上香还能热闹一阵以外,这离镜观着实清幽了些。”奉元清将双臂枕在脑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头顶的花树。
阳光透过花间的罅隙,零零散散地打在二人的眉头与发间。
奉元清枕着双臂,歪歪斜斜地靠在无关身上,嘴里还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草。
无关偏头看着身边的奉元清,心中流淌过一种岁月静好的惬意。
“怎么?清幽些不好吗?难不成你还想参与庙堂之争?或是沙场之战?”
奉元清摇头,“唔,庙堂之争就算了,至于沙场……”
无关打断他,“你想都别想,我是不允许你去的!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离镜观吧。”
他顺着奉元清的目光向上看去,不知在想什么,漫无目的地闲聊着,“待几十年之后,师父他们仙去了,我们二人接手这离镜观,你教剑法,我传授道义。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奉元清抬起一只手,似是要抓住飘落的花瓣,“也不是不好……就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一些东西。”
无关心中一紧,声音低了几分,问道,“缺了什么?”
奉元清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少了点什么。”
无关轻叹一口气,屈起手指重重地在奉元清的脑门上敲了两下。
奉元清:“诶哟!你干什么啊无关哥哥?突然就打我?”
无关:“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
奉元清一脸委屈,“没想什么啊……”倏地又换上一脸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笑,“想无关哥哥算么?嘿嘿……”
无关被奉元清这句无心之言说得一愣。
一股不同于朝夕相处得来的情愫忽然涌上心头。
正在他怔愣之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兄:“元清,师父叫你过去。”
奉元清扭头应道:“师父叫我?”
师兄:“是啊。好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同你讲,你快去吧。”
奉元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立刻遭到了无关的嫌弃。
“元清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利索点儿?”
奉元清:“诶,你不知道,师父自打把剑法书扔给我让我自己学习领悟之后,都多久没找过我了?”
“不知道师父要同我讲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得赶紧过去才行!不能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无关看着奉元清一蹦一跳随师兄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这桃花,也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