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射♂九婴》狱蛇

11、第七章：笼中金乌（上）

　　由于修蛇速度太快，离开瑶池后终究是被她逃脱了。后羿担心她故意调虎离山，绕道回鞠陵抢夺九婴，所以跟丢以后一刻没耽搁地赶回家里。

　　这里确有修蛇气息残留，但奇怪的是，却又与之前的不尽相同。

　　后羿看向笼中金乌：“你可有看见嫦娥来过？”

　　“……”九婴在心里嘀咕：这人是傻子嘛？我“晕”着呢！

　　“喂。”

　　晕着呢！

　　“死了？”

　　后羿绕到玉蚀骨龙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在指间把玩。匕首映着金乌阳羽，时不时把明晃晃的寒光反射到九婴脸上。

　　“我知道你醒着。”后羿看着金乌，语气不怒，但也不善，“你这么爱装死是吗？说吧，你想怎么死？”

　　他将匕首往笼内软垫子上一插，把金乌的尾毛钉住了：“我觉得煲汤就挺好。”

　　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出这种毫无人性的话啊！！

　　九婴从笼内软垫上弹了起来，颤巍巍的盯着匕首那还在微微晃的柄。

　　“对不起，我……我错了！我完全不想死！”

　　“问你话，说还是不说？”

　　“呃那个……嫦娥姐姐我是没看见，不过倒看见了一条小蛇妖。他表情可凶了——跟某些人意外地像！”

　　“像我的小蛇妖？”

　　九婴瞅了瞅后羿没敢说出来——哟，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

　　“糟了，是那枚元胎孵化了……”

　　“啊！？元胎，嫦娥姐姐造的那枚？那岂不是按下界的伦理来说，就是你和嫦娥姐姐的……儿子吗？” 九婴越说声音越小。

　　“我没有这种概念。他是修蛇，难逃一死。”

　　九婴小声嚅嚅：“天，你是疯子吧……”

　　“嗯？”

　　“啊！我说您真是一个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大道守常、大头——呃，嘴瓢了。总之箭神大人如此高风亮节，委实令在下心悦诚服！”

　　“……”

　　“那……今晚不喝，那什么汤了吧？”

　　后羿面无表情地看了九婴一眼：“行了，随我前往驻日扶桑。”

　　九婴顿时警觉：“为什么？”

　　“毕方归来之前，世间不能就此沉于永夜，所以你仍需回去，以阳羽普照天地。”

　　“诶？所以毕方呢？”

　　“他一路向北遁逃，夸父已去追了。”

　　“追……到了吗？”

　　“没有，你还是祈祷夸父迟一些寻到毕方为好。”

　　“为……为啥？”

　　“毕竟，十殿下才是真正的太阳神鸟，陛下钦定得以留下的最后一个太阳。”

　　九婴的太阳生涯里第二次感到好冷，第一次，是那穿透翅膀的寒箭。

　　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所以，父帝现在完全把我交给你处置，不管我死活了……？”

　　“对。”

　　九婴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抓我回去轮值，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后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怎样了？”

　　“我——” 九婴的眼珠飞速一转， “我翅膀疼，我还头晕……”

　　“……也行。你本尊既不肯亲自随我去，那我拔光你的毛做个光羽之球，应该也能将将应付。”
　　九婴一听当即扑通一声滑跪在地，抓住笼槛求饶了起来。

　　“箭神大人饶命！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我们这就走，现在就走！！”

　　“不必劳驾，拔毛即可。”后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入笼内。

　　冰凉的指尖穿过了九婴细软的发丝，触上九婴肩胛的肌肤，捏住了他生在后颈的一对翅膀，然后拽着翅膀将他拖到笼子边缘。

　　九婴吓地浑身发抖，眼看后羿另一只手抓了他翅上一把金羽就要往下扯，便突然躺倒，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

　　“好痛好痛好痛！！！我受伤了，伤得好重，我不能——不能呼吸了！！我全身的骨头都痛，我的眼睛痛，嘴巴痛，头痛，脚痛，屁股痛——”

　　后羿差点没跟一句——我耳朵痛。

　　由于九婴制造的噪音过于刺耳，后羿只得暂时停手。

　　“只是我手碰着你，你怎么反倒像被箭射中一样。”

　　“你……你没剪指甲，戳着我了！”

　　“……”

　　后羿不想再听他胡说，手上一用力，九婴再次感到羽根被撕扯的痛意。

　　“大人别，别……我很虚弱的，很可怜的，我只是一只被父帝抛弃，又被你像宠物一样拿捏的小鸟啊！所以求求您了，不要拔我的毛！”

　　“我看你活蹦乱跳，倒没觉得哪里可怜。无需废话，交出阳羽。”

　　“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去东海！”

　　为了保命，九婴当即迅速变回金乌原身，甚至忘了自己在变回原身时，身上的羽衣会先尽数褪去……

　　于是后羿被迫目睹了九婴脱得□□然后形体缩小变成金乌的全过程。

　　“…………”

　　九婴还努力用他此刻金光闪亮的鸟眼，无比“真诚”地注视着后羿：“您看，我很乖吧！现，现在您满意了么……我准备好啦，可以立刻出发！”

　　“……”

　　后羿端着金乌，腾起云雾，直朝着东方飞去。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黑色的天空逐渐亮堂起来。
　　一路上九婴用三只爪子死死扒着后羿的手。

　　后羿用眼神警告他数次无果，最终付诸言语。

　　“你恐高？”

　　“怎么可能！你有见过恐高的鸟嘛？”

　　“那爪子松开，硌手。”

　　“不抓着你的话，你不小心把我丢下去怎么办……”

　　“你自己不会飞？”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翅膀被你一箭射穿了哎……”

　　九婴努力地举起伤翅在后羿眼前晃了一晃，然后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整只鸟缩成一团。

　　“……”

　　九婴只敢在心里愤愤不平，又是这种表情，好像我欠了他债一样……这尊杀神一贯冷血无情，而且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万一他一会儿真把我从天上丢下去怎么办？那我就要成有史以来第一个摔死的神仙了！不行，保命要紧，我得和他套套近乎！

　　他鸟眼一转：“那个……箭神大人，您今年贵庚啊？”

　　“……”

　　也是，我天杀地在说什么——九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

　　“咳咳，您看这东海汤谷云蒸霞蔚星平野阔，景色真是壮美哈。”

　　“……”

　　“不过其实我听说啊——水虽是这世上至柔之物，但只要从足够高的地方摔下去，和平地其实没有什么两样的，管他多坚硬的东西，一样可以摔个粉碎呢。所以——”

　　“你聒噪够了没？”

　　——嗯？他干嘛不让我继续说？！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呃，其实呢，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我九婴，一向最知恩图报，比如，不杀之恩，我就定当涌泉相报。那个什么……以身相许，都没有问题！”

　　“…………”

　　“箭神大人？”

　　“……”

　　“后羿将军？“

　　后羿终于瞥了他一眼：“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您听见了吗？”

　　后羿掂了一掂托在手掌上肉墩墩的金乌。

　　“你拿什么来报？你的命本就为我所有。”

　　“……” 要不要再说得直接点？九婴抖一抖翘一翘屁股上长长的尾毛，然后拿圆溜溜的鸟眼偷窥后羿刀削斧凿般剔净的侧颜。

　　这男人从头到脚写满了“禁欲”二字……毕竟他连对嫦娥姐姐都完全无动于衷好吗……他要不是那方面不行……就其实是断袖？

　　仿佛感到九婴一直在他脸上滑来滑去的视线，后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九婴一眼，颇具警告意味。

　　“看什么看。”

　　“咳，将军是这样的，您生的英明神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

　　“呃那个什么，所以其实您看报恩这个事情，它也不单单是‘命’的问题……”

　　“……”

　　“就比如‘狐女报恩’之类的故事，讲的就是受恩于书生的狐妖为了……”

　　后羿直接打断了他：“人妖不得相通，这是天规，违者当受天罚。”

　　九婴被哽了个彻底，只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好吧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对一块木头动这种脑筋……他完全就不想理我。怎么办还有什么说辞能用来和他套近乎的呢……对了，不如我直接问问他本人，他和曾经的邪皇九婴是怎么回事吧！万一他们真有些什么，那我岂不是可以沾沾光！哼，既然你们都说我是邪皇九婴的转世，那就别怪小爷我为了保命无所不用其极了！

　　“说起来将军啊，邪皇九婴您……认识的吧？”

　　“认识，我杀的。”

　　九婴内心崩溃，他怎么这么能把天聊死！

　　“……这个我知道，您就是在杀了他以后才成神的嘛。我是想说啊，据说他把自己逆鳞送出去了，真是一条出人意料的邪龙呢……”

　　后羿闻言身形一滞，竟在半空中直接停下了。他第一次低下头，正面看向九婴：“为什么你会知道？”

　　九婴感到周围的空气的温度急速下降，仿佛杀意凝聚成冰刃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近。

　　哇啊啊啊啊，什么情况啊，我是捅到了什么绝不能说的禁忌吗？！等下，他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九婴把逆鳞送给了他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知道了这秘密，岂不是——哇，所以他难道是以为我苏醒了什么邪皇的记忆之类，才反应这么大！不行不行，我得马上澄清！

　　“将军……将军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之前……对了那个金锁，你不是把那个锁挂在笼子门口了吗？我就是好奇碰了它一下而已，谁知道它把我的意识吸了进去，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啊！”

　　后羿看着九婴半晌没说话，只不过周身外溢的杀气渐渐散去了。他重新腾起云雾，向驻日扶桑飞去。

　　九婴惊魂甫定，决定在到扶桑之前乖乖闭嘴，毕竟谁知道后羿的爆点在哪，简直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