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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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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
回到雷岛时是一飞机伤患扶着一个灵柩。我一上飞机就被打了麻药紧急手术了,醒来已经错过了总结会和Ceres的落葬。
我昏昏沉沉很久,从医院到基地。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我活蹦乱跳断续注射的无成瘾性镇静剂,另一方面也是我不愿醒。
我在一个下雨的早晨看见砍向我的库尔廓弯刀,感到血肉分离的疼痛,看见发现我的狙击手凶狠的眼神,感到子弹穿过身体,看见死者血红的双眼,将我拉向地狱的白骨森森的手…
我看见Ceres满是不甘和留恋的黑色眼睛,重迭着他救我一命的画面和我的无力回天。
然后我醒过来。
落地窗外的雨水洗出鸢尾花一片深蓝,我慢慢平复巨大的心悸。
“做噩梦了?”Lene在我身后问。
“不算是。”都是我干的好事,怎么算噩梦呢?
“你的手臂差点救不回来。”
“那我就做独臂英雄了。”
我一直侧着脸,看着镇静的深蓝色。
她好意地笑笑,说:“现在没问题了,应该可以活动。想谈一下么?”
“不想。”
“你需要一些帮助。”
“我想去看Ceres。”
“屋后就是Hermes的墓地。我陪你去吧。”
“我能走。”
我挣扎了一下从床上起来,左手臂打着厚厚的石膏,右手绑着纱布,背后也是。
Lene递过伞,我没拿,径直出门。
我走到屋后,同样的薰衣草和鸢尾花边沿有一片新翻的泥土,没有墓碑和标识,不久后这里就会有新的花长出,把花海再扩大一点。
有多少生命长眠,才长成这样沉重宁静的蓝紫色花海。
雨水很快把我打湿,我却被奇怪的压抑堵在喉头,难以成言。
“我…”
而一开口,就决了堤,“我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坏人也会给同伴挡子弹,为死者疯狂报仇。我不知道我做英雄叱吒的代价是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他们有家,可能有和Isa一样可爱的女儿…我知道成王败寇,但从未想过寇和王有一样真实的生活。”
有伞挡在我头上,我回头看,是Lene。
“伤口沾水不好。”
“帮我拆了吧,我不想在这里。”
“其实你不需要那么自闭。”
“没啦,就是有点难过。”我展露灿烂的笑颜。
我们一路往回走,Lene只在进门前说了句:“得要多强大的人才能让你脆弱。”
我装作没听见,揭开厚重的石膏,纱布,听了些类似不能碰水的警告,我迫不及待地离开这块令我窒息的地方。
回到初来时住的酒店,我把电视开到最响,跟着俗烂的综艺节目笑,倒出酒却不想碰,我怕陷进愁更愁的怪圈,更怕睡去后真实的梦。
黑夜降临后,自导自演的喜剧就结束了,还是那样难以挣脱的心悸紧紧抓住我。
我最终还是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车行很久,停在Doll家门口,他陪我喝酒,千方百计希望我宣泄,我却只是堵得更慌,所有情绪涌上来但没法以任何方式表现,我还是谈笑自如。
很快我就走了,并且放弃了去酒吧的计划——连最亲的兄弟我都无法显露脆弱,酒精和毒品又有什么用。
直到过了2点,路上一片空旷,黑色背景上一张张狰狞的脸浮现。
是,谁可以强大到让我脆弱?
我急停在郊外一幢别墅前,没敲门,门就开了。
我打掉指在我脑袋上的Mk23,扑到枪后那人的身上。
找不到出口的所有情绪都迸发出来,我霎时红了眼圈。死死勾着他的脖子,抵在肩头,还止不住身体无力下滑。
他一把扶住我拉开。
我尽量保持镇定,因为我看见楼梯上站着Lene。而身前的顾城澜穿着军裤和黑色军靴,上身赤裸,还滴着水,松垮垮的裤子系在腰际下,麦色的肌肤条理清晰,扎眼的只是随处可见的旧伤。
“打搅你们了么?”
其实我知道Lene多半是怕他再闯祸来的,但就是很不怀好意地问。
“你怎么了?”
顾城澜披上件军装,这让他显得更有禁欲色彩,慵懒诱惑。
其实他不用问,我也不会说,我需要一个能依靠一下的人,我撑不住了。
而他是唯一能让我脆弱的,至少到今天是这样。
我不答话,重新抱住他,唇齿舔咬着他裸露的肌肤。
他第二次推开我,转身想走,我勾住他的脖颈,他再次避开,有点慌乱地说:“我送你回去。”
我被他激起一身逆鳞,我想要的谁能不给?
果然,我在二楼再一次缠住他的时候,他冲楼梯上那个看戏的女人说:“Lene,你先回去。”
不等回答就重重打开卧室的门把我推到床上。
他撑在我身上,保持着看似安全的距离。
我在他开口前制止:“不要问我理由,我不是来谈心的。”
他转而问:“你上我下?还你个人情。”
我伸腿缠上他的腰。
“要是想在上,我哪个女人不能找。”
他笑得阴险:“那你去Gay吧找男人不就好了。”
“我一只手就能弄死的人配在我身上么?别废话了,你需要发泄,我需要依靠,各取所需。”
他依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想好了?现在不走以后就别端着受害者的架子。”
我明白他要什么话了,咬咬牙把他按到我面前,恶狠狠地说:“我自愿的,够了么。总比反抗好吧?”
他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只是更苍凉,唇角一勾说:“实际我更需要反抗。”我懂他的意思,用暴戾平息愧疚。
我平淡地说:“随意。小心伤口。”
算我自暴自弃吧,我愿意相信不破不立。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一动就是浑身酸痛,我抬抬被子看了眼身上深深浅浅的红色,一时想不起昨晚干了什么。
我记得我又哭又叫,问他为什么我从出生就不能过正常的生活,他说你明明喜欢刺激。我还骂你为什么害死Ceres,他说如果不是你有伤我想把你扔出去。
然后我们又缠在一起。
他在我安下心睡觉前说:“以后,不能让任何人在你的枪下伤你的队友。”我点头答应。
“醒了?”懒散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我瞥了他一眼想转身,才发现脚腕还铐在欧式床栏上。
他扔过来钥匙,我一把接住,直接掀了被子起来,趴到前面开铐子。
顾城澜走到床头,就是不帮忙,慢悠悠地说:“□□的美男,这样的姿势,还够浪…你脆弱的表情可真迷人。啧啧,以后你退出佣兵圈我就把你卖了,肯定是好价钱。”
“顾城澜,我没说过我自愿就代表我们的仇一笔勾销吧?”
他转身面窗,语气正经了很多:“好受点了吗?”
“和你一样。”
我慢慢穿衣服,他停了会才说:“你是想,在一起…还是…就这样?”
我正戴耳钉的手慢了慢,先问出了现在唯一还堵在胸口的问题:“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每个队员死我都会很难过。”
我厌恶他的官方,继续问:“会特别难过么?”
趁他思考的时候,我笑笑自答:“会的,哪里去找那么默契的性伴侣,一早还TMD带自己开铐子的。所以在一起干吗?生死与共,相濡以沫,你敢担这个责任么?”
他诚实地吐了口气说:“不敢。那就这样吧,在一起就不必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要是我突然死了还得麻烦你伤心,没必要。”
我把印记遮好准备离开,他突然叫:“喂,吃早饭么?”
“不用。”我果断地拒绝。
“你有必要睁开眼就恨我吗!”
“我本来就恨你,这和上床是两件事。唯一的联系是,清醒之后我会更讨厌你。”
“那好,约法三章,不谈情,不干涉对方,平日保持上下级该有的关系。还有,三天后回基地,我给你特训。”
我点头,关门。想起来他昨晚还说:“你难过的不是兄弟的死,是质疑了自己的强大。”我自然是死命否认,他用快速的贯穿强迫我承认自己冷漠、自命不凡、一无是处,我痛苦反抗,而他正需要反抗,于是更暴戾。
配合默契吧?这样令人满意的性伴侣真的是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