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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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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有意思啊。”
“我也觉得。”
“你们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都跑到学校来cosplay了?”
“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给我个解释吧。”
“你想要什么解释?”
“怎么,什么意思,你跑这儿风口来,就为了抽一口烟?”
“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招猫逗狗、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好啊,你跟那角落里的摄像头说啊,看年纪主任让不让你做小混混。”
“那摄像头是假的。”
“什么玩意儿?”沈明硕转头惊讶地问道。
“为了节省经费和维修成本,外加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所以教导主任在拼夕夕上买了个假的。”
“你怎么知道?”
“我前桌那个碎嘴的小伙子告诉我的,他属于那种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那种,但是周围又没人和他闲聊,好不容易来一个能聊天的,学生八卦、各大老师的恩怨纠缠以及他家的各种琐事,甚至他爸几天换一次袜子我都知道了。”
“那玩意儿不是一天换一次吗?”
舒彦眨眨眼疑惑道:“难道不是一天换两次?”
沈明硕:“……”
洁癖的世界他不懂。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
“因为我觉得穿着校服在校园里抽烟特别有背德感。”
“我看你像颗大橄榄。”沈明硕一脸不可理喻。
“而且你一个快年过三十的人抽烟究竟背德感在哪里?你的肺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做情趣。”
“就比如昨天晚上那一出?”
“你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为我对一个成年男性把睡觉用的床当蹦床,在大晚上跟蚂蚱一样在床上开蹦的行为很是不理解。”
十几个小时前。
在安顿好了各项事宜以后,两人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先住在舒彦的家里,再做长远打算。
“你真要进你妹妹的学校?”
“就当陪读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能让哪个浑小子坏了我妹妹的终身大事。”
“那你怎么和你妹解释,还有奶茶店那边呢?”
“我和她们说我去总部进修去了。”
“奶茶店还需要进修啊吗?”
“没,我胡诌的,反正她们又不会刻意去查。”
舒彦:“……”
沈明硕疲惫地晃了晃脖子:“虽然外表是十八岁,但是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话说我睡哪儿?”
“啊,那个客房还没有打扫,你今天和我睡一屋吧。”
沈明硕跟着舒彦来到了二楼,随手推开楼梯口旁的一间客卧看了一眼:“这不挺干净的嘛,没事儿,我不挑,没打扫就没打扫,有个地儿就行,那么多房间呢,睡主人的床那能行啊。”
“可我们以前不都是……”还没等舒彦话说完,沈明硕就趁机打断了他,“行了,你忙你的吧,告诉我浴室在哪,我先去洗个澡,”说着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了这间客房自带浴室,“这间我能用吗?”
等舒彦一点头,沈明硕就闪身进了浴室。
“一起睡的啊。”舒彦站在浴室门口喃喃自语道。
而另一边的沈明硕则有气无力地靠在浴室门上,长叹了一口气。
束手就擒从来都不是舒彦的个性,他在宽敞的主卧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究竟怎么才能在一起睡呢,突然他将视线转移到位于房间位置中心的那张大床上,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床榻了,他是不是就有借口了,其他的客房还没打扫,只有他那间勉强可以住人,这个借口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小彦,你知道吹风机……”于是,当顶着一头湿发的沈明硕推开舒彦的房间时,他看到的就是一个成年男子,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状态兴奋地在床上蹦跶,就跟那刚出壳的蚂蚱似的,一副准备闹个蝗灾的样。
只可惜,名为沈明硕的杀虫剂立刻就让他蔫儿了,当两人的目光相遇后,世界感觉都静止了。
舒彦先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然后磕磕巴巴地说道:“不,我不是,那个,我、我可以解……”
沈明硕却抬手示意他打住,并用一看就很善解人意的微笑冲着舒彦说道:“哥知道你压力大。”
我压力不大。
“哥都懂。”
不,你不懂。
“哥明白。”
你不明白!
“你继续玩儿啊,哥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沈明硕就关上了房间的门,徒留脸颊涨红的舒彦尔康手:“我不是,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一想起昨晚上自己一时抽风干得蠢事,舒彦就想学鼹鼠直接就地给自己开凿一个洞,他无奈的双手抱头:“好汉就不要提当年勇了。”
“可是那是昨晚才发生的事哎。”沈明硕的声音此刻故意贱兮兮的,然后故意凑近舒彦说道。
舒彦一手捂着脸,一手推开沈明硕绝望地说道:“求你了,闭嘴吧。”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沉稳的自己为什么在昨天会那么的不正常,但是左右一想,沈明硕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什么时候正常过。
“算了,认栽吧。”
“说啥呢?你犯事儿了?”
沈明硕对他突然冒出来的话感到很是蒙圈。
“没,我自我愈疗呢。”
可还没等我们的主人公自我愈疗完,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治愈时间。
“你们是谁,哪个班的?怎么不去上课,还有那个学生,你是不是在抽烟!”这声如洪钟的气魄一听就是常年搁学校走廊修炼过的,没个寒暑三九的苦练一般是达不到这种功力。
俩人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紧接着又默契地彼此大眼瞪小眼,最后,到底还是沈明硕反应得最快,毕竟舒彦常年做好学生根本没有跑的意识,在察觉到来人是谁之后,他抓起舒彦的手就往外跑,而舒彦呢,也乖乖跟着沈明硕走,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就像当初在学校时,沈明硕拉着自己和他出去玩一样。
身前是当年那一条没怎么变过的林荫道,身后是年级主任熟悉的大嗓门,眼前的背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记忆就是这样神奇,时光轻得像一阵风,它狡猾地躲开了人们敏感脆弱的神经,让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它的悄然消失。
但痛苦与悔恨会,这也是悲伤与绝望存在的价值所在。
沈明硕望着天,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最终跑到了学校小树林后面的假山附近,这个假山后面有一个可以藏人的通道。
“怎么了?”舒彦见状问道。
“你说怎么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一把年纪,还会因为抽烟而被学校的教导主任追得嗷嗷跑,而且还是因为你抽烟!”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而且你虽然没有因为抽烟被教导主任追着跑,但你曾经不是因为在学校闲极无聊,因此跑去爬树而被教导主任罚过写检讨吗?当时你从树下窜下来的优美身姿我到现在都记得,跟只猴一样。”舒彦耸耸肩。
“好汉莫提当年勇啊。”沈明硕捂脸绝望地说道。
独自悲伤了一会儿,沈明硕才发现自己完全被这小子带着走:“别打岔,所以说,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跟来?”
“为了防止你出大事。”
“我能出什么大事?”
“那我问你,如果再遇到骚扰你妹妹的那小子,你是会和他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
沈明硕:“……”
“你真的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然后暴跳如雷最后对他拳打脚踢?”
“那倒也不至于那么冲动。”
“那意思就是不排除动手了对吧。”
沈明硕没再说话。
舒彦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你妹妹,但是现在不比我们当年,现在稍微动个手就容易把事情闹大。而且半大小子的脑子根本就没发育完全,他们根本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意识,尤其是那种小混混。万一他们口不择言,说了什么侮辱你妹妹的话,让你一下子冲动了怎么办,而且你现在是这副模样,到时候警察一出面你怎么和人解释?”
“我还没有失去自控力到那个程度。”
“但是有我在旁边会更安心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很可靠。”某人洋洋得意地笑道。
沈明硕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面对着他成熟且从容地微笑,他的内心很是感慨,很难想象这是当年那个沉闷又娇气的少年,不过依旧很可靠就是了。
两人是趁着上课间操的时候溜出去的,因为是新来的,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舒彦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关节炎的诊断书避免了跑操,不过这也是歪打正着,因为沈明硕确实有关节炎。
此时的教室空无一人,两人因为同时转过来被安排到一桌去了,两人的位置靠窗,而且正对着操场,回到教室以后,沈明硕下意识地就把里面的位置让了出来:“进去吧。”
这是沈明硕的习惯,上学那会儿他就这样。
舒彦看了座位一眼,有看了看沈明硕:“你怎么还有这习惯,当年是因为我个头小,你觉得现在我还需要这样吗?”
当年舒彦是直接跳级上的高二,不仅年纪小,再加上有些挑食所以营养不良,因此当年可以说他是小豆包一样的存在,当时的班主任老刘直接就把他丢给班里的万金油兼班长沈明硕。
从那以后,沈明硕就再度捡起了自己的带娃事业。
青春期的男生的好动程度堪比动物园的蹦马猴子,但是两年之后的高考迫使他们压抑天性——学校禁止这些蹦马猴子们去篮球场、足球场甚至操场,因为他们真的能干出“你愁啥瞅你咋滴,然后他们就会像两个粘豆包一样撕吧起来”这种荒唐事,而且那个时候打架很多都是以群架起步,于是学校对于学生的管制程度堪比监狱:走廊不准长时间站立聊天,一经发现扣分,不准在操场打闹,一经发现全年级批评,男女不许并排走,一经发现管你是不是鸳鸯都要给你一棒槌等等在现在看来一系列无视人权的规定。
于是,教室里面桌椅之间的过道就变成了散养这些猴子的地方,打闹的、聊天的甚至还有摔跤的,对于同龄人来说,身体上的碰撞尚且还能撑住,但是对于舒彦来讲很有可能一个肘击就会出事,毕竟彼时的他太过于瘦弱,所以与他同桌的沈明硕总是将他往角落里塞,然后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所以对于舒彦来讲,学生时期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沈明硕的背影。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追着他的背影了。
沈明硕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现在的舒彦比自己都大一圈,确实是不用自己照顾了,倘若还用以前的方式对待,恐怕会被他认为又看轻他的意思,于是他笑笑说:“也对,你已经长大了,确实是不用这样了。”
沈明硕觉得自己笑得挺洒脱,但在舒彦看来沈明硕的笑容不是一般的落寞,这其实是不正常的,因为如果是在以前,这个话唠听到这话以后肯定会一直在他耳边叨叨不停,批评自己翅膀硬了什么的,而不是有些尴尬地笑一笑,不再多说。
沈明硕变得沉默了,仅仅是一晚上的相处,舒彦就能感受得出来,他现在没事儿就一个人发呆也不乱动,以前的沈明硕可是个能因为闲得无聊去爬树,跑到小区门口和村委会大妈聊一天的主,就算是年龄大了,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以前的沈明硕吃饭速度正常而且无辣不欢,而现在就目前他和沈明硕吃的这两顿饭来看,他的吃饭时间平均每顿不超过三分钟,而且辣椒他碰都不碰一下。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沈明硕会下意识地用左腿支撑自己的身体中心,用他的话说身体倾斜一点显腿长,但是现在的他基本不会这么干。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叔叔阿姨双双去世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当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就那么不可靠吗?这些年你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人带着妹妹究竟是怎么过的?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但是舒彦却一个字都不敢开口,因为之前见面的时候沈明硕那个避重就轻、插科打诨的态度就是在暗示他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刚想解释,但是沈明硕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总是这样,别人伤心难过时他总会赶紧跑过去热心提供帮助,而自己遇到事情就默默承受消化,用笑眯眯的模样一笔带过,狡猾地掩饰着自己的内心。马上就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沈明硕贱兮兮地问道:“话说你今早上的变装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