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故西楼

5、运动会

　　运动会下午五点半结束，剩下的比赛都在明天，林深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今天一天剧烈运动导致伤口裂开，血都沁出来了，万鸣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劝说：“你明天的比赛干脆换人算了。”
　　“伤了我也照样晋级。”林深咧嘴一笑。
　　“我真服了你这心态了。”万鸣有些无语。
　　“你这伤是刀划的吧？”校医拿着镊子夹起棉球仔仔细细的给林深消毒。
　　“对。”林深说。
　　“这划的......”校医啧啧了两声，“什么姿势啊划到这个角度。”
　　林深笑了笑没说话。
　　这伤口确实有点麻烦，因为是斜着划进去的，割开了一小块皮肉，创面比较大，只要一裂开整块肉就有点翘起来，林深重新换上纱布后，跟万鸣回宿舍洗了个澡才出去吃饭，刚走出校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马路对面的季然。
　　他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峰总是微蹙着，林深内心一喜，赶紧跑了过去。
　　“哎你小心伤口。”万鸣急忙嚷嚷，下一秒瞪直了眼睛说了句：“卧槽，季然？”
　　季然左手拿着打火机转了无数个圈，右手拿着手机正要给林深打电话，林深就出现了。
　　“小然！”林深喊。
　　季然先扫了眼林深的腿，图片上的纱布看着有些脏了，但是这个纱布很新，估计是刚换的，他抬眼看着林深说：“比赛结束了？”
　　“今天的结束了，明天还有。”林深说，“你还没吃饭吧？”
　　“嗯。”他一下班就骑着自行车飞奔过来了。
　　“嗨季然！”万鸣走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季然朝他点了点头回应，然后下车跟林深一起去吃饭。
　　“你早点回来还能看到比赛......”万鸣顿了顿，估计是想到那难看的成绩，又说：“算了，也没啥好看的。”
　　季然看着林深，林深啧了一声说：“运气不太好，第一场就对上了一班。”
　　一班是去年的第一，而他们班去年是倒数第二，实力悬殊，输了也不意外，只是今年直接第一场就输了，确实不太好看。
　　“你没看到李老头那个脸色，气的不行，说我们成绩，运动，才艺，总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吧，结果是样样比不过别的班。”说着万鸣也觉得好笑，“还别说，李老头说的确实没错。”
　　“别带上我，我是带不动，你们是真垃圾。”林深笑着说。
　　“谁让你非转到我们班来的，活该。”万鸣乐了。
　　高二九班是高二年级的差班，而林深原先是在一班，分班不久后就绞尽脑汁非要转到九班来，不过在哪里并不会影响林深学习，他成绩一直都很稳定。
　　因为学校运动会停课，所以没有明确的放学时间，很多人早就出来吃完了晚饭，现在学校对面的一条街里没剩多少人，他们找了家自助餐的店子一人称了点菜一起吃。
　　“我说季然，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万鸣夹了一筷子腊肠送进嘴里，刚嚼了两口，就看见林深笑眯了眼一脸‘友善’的看着他，他愣了愣，“行我不问。”
　　万鸣闭嘴后三个人都吃的很安静，他显然有点憋屈但又不敢再吭声，索性边吃边玩手机。
　　店外有人喊了声谢启，季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转头往门外看了看，他这一抬头才发现不光他在看，万鸣和林深也看了过去，一个剪着寸头的男生停在原地向后看，个子很高，皮肤也很白，紧接着一个稍矮的男生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寸头男生，表情......怪怪的。
　　矮个儿的男生伸手拉这个叫谢启的胳膊，但他却好像有些排斥的拉开了矮个儿男生的手，但矮个儿男生丝毫不介意，笑得一脸甜蜜。
　　“那是一班的。”林深说。
　　他们今天输的就是一班，季然看了林深一眼，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反应，倒是万鸣脸色沉重的回过头，林深问：“怎么了？”
　　万鸣摇了摇头没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或不能说的事，哪怕是像万鸣这样话痨的人。
　　吃完饭后，林深让万鸣先回学校了，其实他也说了不用送，但林深非要陪他走一段。
　　“腿怎么样了？”季然慢慢划着自行车慢慢的走。
　　“还行，没断。”林深笑着说。
　　“你明天还有比赛吗？”季然问。
　　“嗯，还有四乘四百接力，三千米和跳高。”林深说。
　　“只能自己上吗？”季然又问。
　　“只想自己上。”林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看着季然，“不想被替换，不管怎样，我想自己拼。”
　　季然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林深又哈哈一笑：“不过要是李老头要换了我，那就没办法啦。”
　　“就到这吧。”季然脚下一顿，“再走就远了。”
　　“远了就把我载回去呗。”林深一胳膊揽住季然的肩膀。
　　季然一脸无语的看着林深，有毛病吧？走过来送过去的，跟他|妈小情侣一样......
　　“好吧。”林深收了胳膊正色说，他看着季然，“明天来看我比赛吗？”
　　他没有解释自己今天为什么现在才来，林深也没有追问，只问他明天会不会来。
　　“嗯。”季然点了点头，他其实，已经请好假了。
　　听到季然的回答，林深似乎松了口气，他往后退了两步，“去吧，路上小心。”
　　季然骑出去很远，才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看见缩小成一道模糊的身影的林深还停在原地目送他时，他回过头压抑的低声吼了声：“操！”
　　连续沉闷了很多天，温度在今晚骤降，季然下班时一路冷的打颤，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忧今天会不会下雨，不过要是真下雨的话运动会估计也就是延期，他就当放半天假得了。
　　下午不用上班，季然忍不住多睡了一会，醒来后第一时间看了看窗外，没有下雨，但是起风了，这比下雨还糟，单单起风的话运动会不足以延期，但又会遇到阻力影响人比赛正常发挥。
　　季然多穿了两件衣裳出门，路过前台时赵嘉言抬头看了眼，朝他笑了笑又低头看动漫去了。
　　他到二中后先给林深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先找了个地方吃饭，刚吃上饭没一会儿，林深就跑了出来，季然皱着眉：“腿不要了？”
　　“好的很，还能拿奖呢。”林深说着在季然面前坐下。
　　看样子上午的比赛情况还不错，季然问：“下午比赛什么时候？”
　　“两点开始，跳高是两点半进行。”林深兴致勃勃的说，“三千米和接力上午都结束了，一个第三，一个第二，不过女生她们四乘一百接力拿了第一，李老头总算舒心点了。”
　　“嗯。”季然点了点头，他对名次奖项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来看比赛也只是因为林深而已。
　　“那你今天晚上还上班吗？”林深问。
　　“上啊，你们晚上又没有比赛，我就没有请晚上的假。”季然说。
　　“今天下午比赛结束，明天再上一天课，我们就放假了。”林深说。
　　运动会正好安排在了国庆节假之前，连着中秋一起放八天假，不过对于季然来说放不放假的无所谓，他反正每天照常兼职赚钱。
　　吃完饭再回到学校，比赛就差不多开始了，季然上次进校门还是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他就象征性的来露个脸，再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也不是永远不回来，毕竟还交着学费呢，除了期中期末必回来参加考试，平时也是看情况回来露个脸。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广播里不断通知马上要开始的比赛，还有各个方位的哨声，欢呼声，季然听了一会，转头问：“还没到跳高，现在是要去哪？”
　　“去沙坑，万鸣报了三级跳远。”林深说。
　　“哦。”季然刚还想那个话痨终于没在了，原来是提前去了比赛场地。
　　沙坑周围围了一圈人，连助跑的跑道两边也站满了人，万鸣站在人群外围，远远看见他们朝他们招手，林深走过去问：“开始了吗？”
　　“还没呢，集合半天了，也不知道在干嘛？”万鸣说。
　　“你是第几个？”林深问。
　　“第五个，还挺靠前的，现在就等比赛快点开始，早比完早点走。”万鸣说。
　　沙坑附近都是沙子，起个风就到处吹，季然半眯着眼伸手揉了下，林深突然就把他拉到了另一边，正好给他挡住了风沙，就跟以前一样。
　　季然看着林深的后脑勺，他已经能平视林深的后脑勺了。
　　小时候林深是比季然要高出半个头的，因为他比季然大一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林深对他很照顾，去哪里都会牵着他，会把他护在身后保护他，季然要仰头才能看见林深的后脑勺，那时候他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长得跟林深一样高，变得跟林深一样厉害，到时候，就能换他来保护林深了。
　　原来他已经长这么高了。
　　季然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风吹来的方向，林深和万鸣都愣了愣，他朝沙坑扬了扬下巴：“比赛开始了。”
　　被人群层层围住的裁判拿着扩音器喊：“三班陈宇在不在！”
　　“还没到我呢。”万鸣回头看了眼。
　　但跳远比赛进行的很快，万鸣本来还想在外围看看戏，没一会就被裁判叫了过去，季然双手插兜把玩着打火机，最后终于不耐烦的转过头看着林深：“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林深静静看了会儿，然后咧嘴笑着伸手摸了把季然的头：“孩子长大了。”
　　“操！你别再这样摸我头发了。”季然拧着眉，都多大年纪了，行为举止都不注意点。
　　“好。”林深收敛了笑，转头看比赛去了。
　　万鸣被叫过去后并不是立马就要跳，而是提前过去准备，等他前面的人跳完才轮到他，季然看着他自信的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助跑，起跳，落地，一气呵成。
　　“感觉他很专业啊。”季然说，虽然他不懂，但看得出来那几步不是随便跨的。
　　“万鸣是体育生。”林深说。
　　“哦。”季然点了点头，“那他没拿个第一什么的？”
　　“扔铅球拿了个第三，昨天一千米也是第三。”林深说，“就看跳远和跳高了。”
　　万鸣边走边抖沙子，走出人群后找到他们说：“走吧。”
　　“不等成绩了？”林深问。
　　“真拿了名次等会儿会通知李老头的。”万鸣说，“不过我感觉我发挥挺好的。”
　　“我也觉得你状态挺好。”林深说。
　　“接下来该你了吧？”季然扯了扯衣领，感觉风越来越大了。
　　“对，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林深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差几分钟，先过去吧。”
　　跳高的比赛场地在操场上，地上放了两块垫子，两边立着两根棍儿，中间再横一根，比赛的地方就弄好了，裁判拿着表和学生会的人在交流着什么，过了几分钟，广播突然播报跳高选手到操场北边集合的通知。
　　这边集合的很快，所有人都别上了号码牌，排好队，没一会比赛就开始了，林深的号码比较靠后，季然就站在林深旁边，看着那些人奔到栏杆前跳起越过栏杆，有的直接摔在地上，有的被栏杆绊到往前扑，这显然不是林深目前能做的运动，马上要轮到林深时，季然拉住他的胳膊问：“真的不能换人？”
　　“现在也找不到......”
　　“万鸣不行吗？”季然直接打断了林深的话，“他是体育生，拿名次的可能也比你硬上要大。”
　　万鸣愣了愣，“对哦，这不是有我嘛！”
　　“可是......”林深不情不愿的说，“我就想自己上。”
　　前面已经没几个人了，季然抓着林深不松，他看了眼万鸣，万鸣识趣的上前来取号码牌，林深还想挣扎，见季然瞪着他，他突然就不敢动了。
　　万鸣把号码牌别在自己衣服上，在裁判挥下旗子后跑了过去。
　　“我就是觉得这个项目很有意思。”林深有点委屈的说。
　　“有意思平时也可以玩玩。”季然冷着脸，“没必要不顾一切的冲在前面。”
　　林深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几轮下来刷掉了一部分人，栏杆越来越高，难度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万鸣是其中一个，名次了有希望，但万鸣显然已经很吃力了，怎么跳都会碰掉栏杆，最后只能以第三名出局。
　　“几点了？”万鸣解着衣服上的号码牌，急急忙忙冲过来问。
　　“还不到三点。”林深说。
　　“走走走！”万鸣火急火燎的说。
　　“去哪？”季然问。
　　“篮球场，一班和三班打决赛。”林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