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故西楼

3、过去与现在

　　林深终于如愿的跟季然来到了他晚上工作的地方，但有个条件，林深必须明早回学校。
　　“你从正门进，我先去换衣服。”季然边走还边说。
　　“好。”林深平常也是到处兼职的人，知道员工后勤的地方一般人不能进去，他绕到前门，刚进门就有服务生迎过来，林深摆了摆手说：“我等人，季然。”
　　服务生听到名字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说：“他马上就来上班了，你先坐一会儿吧。”
　　“我知道，我跟他一起来的。”林深笑了笑，然后由服务生引领到沙发上坐着，“谢谢。”
　　林深坐了没一会儿，季然就出来了，他们的工作服是黑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衬衫埋进了裤子里，衬得腿又长又直，不过季然本身就长得高，身材也比较修长，加上他眉间总是带着的那股似有似无的烦膩劲，这么一穿看着不像服务员，像是哪家贵公子出来消遣的。
　　季然扫了他一眼，林深就朝他笑了笑，明明小时候又瘦又小的小孩，这两年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这么快，不过还是很瘦。
　　季然一直都很忙，后面基本顾不上林深，林深靠着墙边等的直接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他先找了下季然，看到他在前台时朝他笑了笑。
　　季然这个时间差不多就闲了下来，他见林深醒了，就过去给他递了瓶水，“叫你回学校睡，非得来这里受罪。”
　　“还挺押韵。”林深说，他接过水瓶喝了一口又说：“挺好的，一睁眼就能看见你。”
　　季然盯着他看了一会，“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嗯。”林深点了点头，“我明天就不能来了，得兼职，要不我也来这里兼职吧？”
　　“算了吧你，搞一整晚你还怎么上课。”季然说。
　　“感觉在KTV兼职也挺好的。”林深说着张嘴就开始唱：“既然你并没有犯错，为什么还要躲着我，我每天都这么的难过，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林深意有所指，季然当没听见。
　　熬到凌晨四点季然下班，他困得不行，林深倒好像精神很好似的一直乐滋滋的笑。
　　现在怎么办？送林深回学校又太早，回网吧带着林深又不太好，开房吧......没钱还划不来。
　　不过上网吧那电脑桌上前着睡也不是不行，那么多包夜的玩游戏玩着玩着就趴电脑桌上睡着了。
　　林深坐上车后又问：“现在去哪啊？”
　　看来林深这是要把他一整天的行程，动态都摸透啊，季然面无表情的说：“睡觉去。”
　　林深没再问去哪睡觉，夜里的风很凉爽，吹在季然的脸上，让他从瞌睡中清醒了一阵。
　　拐进小巷子后也没听林深说什么，到了嘉园网吧他也只是盯着牌子看，然后低头随季然走了进去。
　　“回来了。”赵嘉言照常抬头看了眼，看到季然身旁的人时愣了愣，紧接着笑着说：“哥哥找到弟弟了？”
　　“找到了。”林深咧开嘴笑了起来。
　　“别在我床上乱来啊。”赵嘉言说。
　　季然和林深都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赵嘉言何出此言，季然指了指林深说：“他就在下面随便找个地方睡一下就行了。”
　　“那睡的多难受。”赵嘉言说，“上去睡呗，反正床够大。”
　　季然犹豫了一会，本来那房间只是他老板的，他老板好心好意让他暂住就不错了，结果现在他还带了个人回来霸占他的床。
　　挺不好意思的。
　　“那就多谢了。”他还没犹豫完，结果林深笑嘻嘻的先答应了。
　　赵嘉言只是笑了笑，季然无奈的看着林深，林深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只一个劲的笑，季然转头对赵嘉言说：“他就躺一会儿，六点多就走。”
　　赵嘉言点了点头。
　　季然带着林深上楼，二楼地儿很宽敞，但是很空，什么都没有，赵嘉言说以后要把二楼也都装满机子，但现在预算不够，所以暂时空着。通往卧室的地方还隔了一个小阳台，是赵嘉言特意留出来的一小方天地，可以晒晒衣服，或者透透气，夏天搬个凳子，再在脚边点一盘蚊香，乘凉也很爽，但他们都没时间享受。
　　卧室不怎么大，不过床是真的大，季然都怀疑赵嘉言买床时量错了尺寸，他进门后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挑了两件衣服递给林深说：“将就一下吧，浴室里蓝色的毛巾是我的。”
　　季然和林深其实没什么讲究，他们两小时候常常共用一件东西。
　　“没有内裤。”林深说。
　　这件东西除外。
　　“没有新的，你过两个小时回宿舍换呗。”季然说。
　　“我们以前也穿过一条裤子。”林深看着季然。
　　“你都说以前了，那都是小时候！”季然瞪着林深说，这能比吗，小时候跟现在能比吗？讲讲个人卫生吧！
　　“好吧。”林深叹了口气，转身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孩子长大了。”
　　季然皱眉满脸问号的看着林深走进浴室，右腿走起来还有点跛。
　　那伤口估计不能碰水，不过林深也不是小孩了，用不着他操着些心。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季然站起身边掏口袋边往房间外面走，赵嘉言其他都无所谓，但是不允许在房间里抽烟，所以他要抽烟就得去阳台，他掏出烟盒子抖了抖，这才发现烟抽完了。
　　季然往房间里看了眼，然后转身下楼到前台拿了包烟，看到角落里挂着的一版一次性牙刷时也顺手掰了一个下来，之前赵嘉言往这里挂的时候季然还很不理解，还说这玩意儿总会有人需要的，结果后来还真有不少人买。
　　赵嘉言正靠着椅子看动漫，抬眼瞟了瞟季然，“听说你跟三中的人打架了。”
　　“嗯。”季然拆了包装点上烟，“你怎么知道。”
　　“三中贴吧，有人把你们都拍下来了。”赵嘉言点了点鼠标，电脑界面跳转到了网页上。
　　季然凑过去看了眼，拍照的这人位置站的比较靠前，所以照片拍的很清楚，不过这人一看就是跟那个叫李志强的一伙的，放的照片全是季然被打的画面，还有部分是视频。
　　“有点儿恐怖了。”季然说，这岂不是随随便便走在路边都有被人拍下来放到网上议论的风险？
　　“还有你吃饭时的照片。”赵嘉言说。
　　“啊？”季然再次震惊了，这些人疯了吧？
　　赵嘉言握着鼠标又点了几下，主页变成了林深发的寻人启事贴，他一直往下滑，一个方块闪过，他又往上滑了几下，然后找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是他和林深在吃盖浇饭，季然只有个背影，这个角度的话，只能是坐他们斜后方的女生拍的照片，上面配文说：“哥哥找到弟弟啦！
　　发表时间就是他还在吃饭的时间段，怪不得林深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手机笑，原来他早看到了，还对别人女生笑。
　　季然忽然觉得自己很丢脸，尽管没人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但就是很丢脸。
　　“你平时没事多上上网，别整的跟与世隔绝了一样。”赵嘉言笑着说，“你要是不想注册账号就用我的账号看，反正我登在上面就没退过。”
　　季然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跟社会脱节了。
　　“你哥过来了。”赵嘉言说。
　　季然愣了愣，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眼，林深就站在最后一截楼梯上看着他。
　　“不是我哥。”季然说。
　　赵嘉言笑笑没说话，季然扔了烟头朝林深走去。
　　“直接睡啊，干嘛还跑下来。”季然说。
　　“以为你走了。”林深说，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还能走到哪儿去。”季然没敢看他，他害怕他会心软，害怕两人一起走向万丈深渊。
　　等季然洗漱完上床时，已经没多少睡觉的时间了，林深等到季然上床才闭上眼睛睡着。
　　短暂的深入睡眠后，闹钟在六点半响起，季然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身上哪哪都疼，林深也没好哪儿去，整个人的状态跟丢了魂儿一样，闭着眼睛起床。
　　起床时两人没什么交流，也没有精力进行多余的交流，季然趁林深刷牙的时候先用冷水冲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两道黑眼圈，模样很憔悴，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林深刷着牙也凑到镜子跟前，看到镜子里的两人突然就乐了，含着满嘴泡沫说：“咱两成国宝了。”
　　“我们可没国宝值钱。”季然说着拿起自己的牙刷，然后给林深让出了水池的位置。
　　“这牙刷质量杠杠的。”林深吐出一大口泡沫，“刷了我一嘴毛。”
　　“应该是过期了。”季然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牙刷不止林深一个人吐槽过，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林深用清水漱完口就走出了浴室，季然也赶紧把泡沫漱干净后跟了出来，这时林深正拿着他的裤子一脸神伤，季然拿上手机说：“扔了吧。”
　　“小时候缝缝都能穿。”林深撇了撇嘴。
　　“那你缝呗。”季然说，林深总喜欢缅怀小时候，但人不可能几十年如一日般的生活。
　　“我就说说。”林深笑嘻嘻的伸手揽住季然，“咱现在有钱，一条裤子还是买得起。”
　　网吧早上会走空一大半人，都是学校的学生赶回去上课，季然他们是二中的，离三中还有点远，踩自行车过去得半个小时，他们洗漱加尿尿只用了十分钟，到学校差不多七点过十分，二中七点半才上早自习，还有点时间，两人决定先去买早餐。
　　周围都是赶着上早自习的学生，季然扫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学校的大门就面向大马路，金色的校名刻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还记得第一次来报道的时候，正午的阳光照在上面还闪着金色的光。
　　季然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心情，陆安二中，本应该会陪伴他三年的地方，如今才过一年，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吃什么？”林深问。
　　“来两个肉包子吧。”季然说，他平时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基本没吃过早饭。
　　林深买了四个包子和两杯豆浆，又加了两颗卤蛋，跟季然找了个空位面对面坐了下来慢慢吃，季然看了眼时间，然后拿起豆浆喝了一口。
　　其实早起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只不过起床的过程比较困难，只要克服睡意，迎着清晨走在路上，整个人都会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尽管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季然拿着鸡蛋在桌上敲了敲，正剥着壳，桌上突然多了一个碗，他抬头看了眼，一个男生坐到了林深身边，这男生季然认识，叫万鸣，跟他是一个班的同学，不过季然认识他不是因为跟他同班，而是因为他跟林深关系挺好。
　　万鸣显然一开始没注意到季然，只看到林深就凑过来了，等再往对面一看，他愣了愣：“我靠，是季然？”
　　都认出来了还要问一嘴，这废话让季然都没法接，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剥壳去了。
　　“什么时候找到的？”万鸣压低声音问林深，不过季然还是听见了。
　　“昨天下午。”林深啃着包子指了指万鸣热气腾腾的汤面，“都快上课了你吃这个来得及吗？”
　　“放心。”万鸣不断翻搅着面散热，然后挑了一筷子往嘴里送，结果烫的他舌头都捋不直，“卧槽......哈......好烫......”
　　季然慢悠悠的吃着鸡蛋看了万鸣一眼，其实万鸣跟林深挺像的，都是很乐观的人，所以两人能玩到一起吧。
　　万鸣被烫了一嘴后便深刻的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在限定的时间内把面吃完，于是他疯狂的对着面吹气，林深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把空纸杯一放，伸手拍了拍万鸣的肩膀乐道：“没事，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季然早就吃完了，就等着林深说走，他起身骑上自行车在林深身旁慢慢划着走。
　　“唉等我一起啊。”万鸣直接端起碗边走边吃，看到林深走路腿脚有点不自然时愣了下，“你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林深说。
　　“不是吧，影响比赛吗？”万鸣问。
　　“应该没问题。”林深说。
　　“不要逞强。”季然皱了皱眉，“实在不行就跟班主任说。”
　　“对对对。”万鸣附和，“身体更重要。”
　　“好啊。”林深笑着答应，转头却又对季然说：“记得回来给我加油。”
　　季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脚踩上自行车踏板一蹬，万鸣急忙咬断了面大声问：“怎么走了？不上课了吗？”
　　“吃你的面。”季然远远听到林深说，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忽然有些愉悦，就是那种，尽管你跟别人关系再好，你永远都只会向着我的那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