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定居指南》吃吃吃啥

87、五大宗门（十一）

　　夜色微凉。
　　房间内苏立悠哉坐着，指尖轻点桌面，懒懒道：“花珩，你研究过人脑吗？”

　　饶是花珩已活了上百岁，听到苏立的话也是一愣。毕竟恒丹宗的人多少会些医术，听到“人脑”二字轻易就能联想到血腥的画面。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见苏立从芥子中取了纸笔，在桌上开始写写画画。

　　苏立也没想到这脑图这么快又派上第二次用场，甚至已经在考虑眼下的这幅画不如自己收起来，下次还能重复利用。
　　“实不相瞒，我曾经治过一位有心病的病患。”苏立说得轻描淡写，“治疗过程中，我确认了人的心情与人脑中的结构与成份有关。”
　　“说具体些，那位病人情绪躁郁，控制不住自残与暴力的念头与行为。我便尝试将用灵力梳理了他脑中灵脉——”
　　苏立往图纸上画了一个小点。

　　花珩与花珏正听得入迷，又听苏立问道：“你们觉得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善。”“恶。”两姐弟同时给出不同的答案。

　　苏立勾唇笑笑，道：“你们活了那么多年，一定也见过有人天生善良，有人天生恶毒。”
　　“人的性格就与心情一样，受到一种叫做‘基因’的物质影响。”
　　她仔细回忆了中学生物课上的遗传学内容，将“先天”与“后天”两个概念都介绍了一遍。

　　“那些天生恶毒的人，且称他们拥有‘反社会人格’——‘社会’，可以理解为人与环境组成的世界。”
　　“这种人格的人脑与普通人有些不同，多了一种危险的基因。”
　　“换言之，有没有可能，那些喜欢暴力的恶人，其实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究竟是人脑有问题，还是人心有问题？”
　　花珩没听过“心理”一词，误听成了“心里”。
　　苏立于是又将神经与心理疾病的关系又说了一遍。

　　花珩一面听着，神情显然是陷入了思绪之中。就连一向冷面的花珏也似乎无暇顾及表情，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苏立所说的内容于她们而言，实在是太陌生……又太神奇了。

　　沉吟良久，花珩才开口道：“你是希望我们去治心病？”
　　“是。”苏立应得飞快。该讲的都讲清楚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卖关子。

　　“如果神认为人性本恶，即使除掉天下人又如何？人类繁衍生生不息，这天下的恶是除不尽的。”
　　“还不如试试更有效的方法，你好我好大家好。”

　　花珏恢复了冷静，鼻腔闷哼一声。
　　巧舌如簧。
　　他回头看了姐姐一眼，却见花珩目光温柔如水，颔首道：“可。”

　　花珏皱了眉，开口道：“你不过只治了一个病人，怎知你不是信口雌黄？”
　　“那确实。”苏立点头表示理解，“要将心理病研究透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确实要比直接将人杀掉来得麻烦多了。”
　　花珏闻言，脸色又冷了半分。
　　这怕不是在嘲讽他想走捷径。

　　花珩又轻拍花珏肩膀，稍微安抚了一会他的情绪，才开口道：“我自诩炼丹无数，也救人无数，却还真未试过练出针对心病的丹药。”
　　“实在惭愧。”

　　花珩说得温柔又谦虚，让苏立也收起了不正经的神情。她正色道：“这下你们应该看出我的真正目的——”
　　“我希望你们能‘救人’，而非‘除人’。”

　　“如若我们不愿呢？”花珏一语中的。
　　苏立目光移到了花珏身上，缓缓走近了他。花珏不卑不亢留在原地，也直面苏立——却不过须臾，花珏就变了脸色。

　　只见苏立一把扯下衣领，迅速将肩膀靠在花珏身上，无辜大喊道：“夭寿啦！恒丹宗小师叔骚扰民女啦！”
　　“你！”花珏一时语塞，竟愣了一会儿后才急急往后退。

　　苏立慢条斯理将衣服整好，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看，要引人犯罪也不是很难。”
　　“况且，你看了我的身体，我自会想挖去你的双眼，但真的值得让我杀掉你吗？”
　　“……”花珏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反驳，只弱弱应道，“我、我才没有！”

　　花珩却是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苏掌门是个这么有趣的人儿。”
　　“花珩在此替舍弟谢过苏掌门不杀之恩。”
　　花珏还想说话，陡然感受到一阵威压，却是从自家姐姐身上传来。于是抿了唇，恹恹退到花珩身后，俊秀的脸庞冰冷如霜。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提议了？”苏立歪头道。
　　花珩点头：“既不违道心，也不反神谕，何乐不为？”

　　“好。”苏立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你光口头答应也没什么说服力，不如再做一件事吧。”
　　花珩应道：“洗耳恭听。”

　　***
　　月凉如水，白日里人来人往的扬乐城已入夜沉睡。
　　一道人影匆匆在路上走着，手腕上的玉镯光泽如月。

　　“云姐姐，这苏立是不是存心来折腾我的？”许耕烟直奔云殿二楼书房，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如云。
　　如云身着内衣，显然也是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懒懒接过纸条，睡眼朦胧间读出了纸条上的内容：“恒丹宗联手医仙治心病。苏。”

　　许耕烟打扮朴素，看着也像是临时出门的打扮，眉宇间有几分怨怼：“这是半夜收到的信鸽内容。”
　　“医仙指的也是苏立本人吧？恒丹宗要与无心堂结盟了？”

　　如云神色也有些意外：“应该是了。”
　　“结盟就结盟，”许耕烟嘟囔道，“何须急着半夜发来消息？害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还叨扰了姐姐休息。”
　　“不妨。”如云从软榻上站起来道，“以后凡是收到苏仙人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与我通报。”

　　“那依姐姐看，这封信又有什么玄妙之处，值得苏立着急发信？”
　　抱怨归抱怨，许耕烟也知道苏立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如云沉吟半晌，反问道：“距离万方秘境开启还有多长时间？”
　　许耕烟掐指算了算，应道：“还有四十三日……”说完，她立马反应过来，“难道苏立是发现了与万方秘境有关的秘密？”
　　若真要成就一番大谋划，这日子也委实不多了。

　　如云颔首道：“她这番倒是更加确认了我们此前的猜测，有人会在万方秘境开启期间动手。”
　　许耕烟也思考了一会儿，犹疑道：“我们先前一直以为幕后之手是仙门之人。而苏立这时候选择与恒丹宗合作，是她想错了，还是我们想错了？”

　　如云淡淡扫了许耕烟一眼：“或许都没有错呢？”
　　见许耕烟不解，如云又道：“我们不也在拉拢衡器宗的人么。五大宗门本就有空隙可钻。”
　　许耕烟神情却不太认同：“恒丹宗一向乖顺，也不像是会违抗神谕呀？”

　　如云轻浅一笑：“与其我们在这里瞎猜，不如请苏仙人亲自来一趟解惑。”
　　许耕烟点头：“不但如此，明日一早我恐怕要亲自去一趟恒丹宗采访——寻常记者可去不了恒丹宗那样远。”
　　如云也认可了许耕烟的想法：“这大抵也是苏仙人半夜传书的用意罢。”

　　***
　　次日中午，《修真日报》中一则“恒丹宗将联手医仙造福医界”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缘度拎了报纸前来苏立的洞府，一向淡定的眸子也多了几番意外，探询道：“恒丹宗是要与无心堂合作了？”
　　人人都知报中的医仙是指苏立，而苏立代表着背后的无心堂。
　　与医仙合作，何不就是与无心堂合作么。

　　苏立前脚才提出要与泰体宗交流，后脚这消息就传了出来，叫缘度也隐隐担心自己有没有懈怠拖慢了掌门的进度。
　　“嗯。”苏立应了一声，揶揄道，“你也怎么也有闲钱买报纸？”

　　缘度沉稳道：“小钱而已，我还是有些积蓄的。”
　　苏立承认此时她有些羡慕。自阴平城“敲诈”了白必修一笔之后，她的小金库再也没有进过账了。
　　“也借我看看呗。”苏立面色和蔼。
　　既然是小钱，白蹭一份报纸看看也不过分吧。

　　“恒丹之善，如冰壶秋月，云清玉洁，求善心得报，见天下无忧。”
　　苏立将报纸上的内容念出了声。
　　缘度表情不悲不喜：“这措辞甚是讨好，莫不是这日报与恒丹宗有些联系？”

　　苏立乜了缘度一眼，轻笑道：“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看《修真日报》，不如回忆一下，这报纸夸得最多的人是谁？”
　　缘度沉默了半晌，细长双眼看向苏立：“难道掌门才是……？”
　　苏立点了点头：“日后你有用得上这份报纸的地方，就大胆去找报纸的记者聊聊吧。”

　　缘度颔首道：“泰体宗宗主素爱面子，我今日是亲自将拜帖送到泰体宗小楼。泰体宗叶宗主原是勉强接下拜帖，语焉不详。”
　　“可在见到这份报纸之后，竟匆匆答应了。”
　　“不过他只答应让我们三日后再过去。”

　　“也好。”苏立眼中笑意加深，掸了掸手中的报纸道，“我也有其他事要办。”
　　她的目光落在了刚才读的内容上——
　　如冰壶秋月。
　　云清玉洁。
　　求善心得报。
　　见天下无忧。

　　将每句话的头一个字连在一起，便是“如云求见”。
　　如果如云只是简单地想要见苏立，那直接飞鸽传书就是。如此大费周章，那么如云想见的未必就只有苏立一人。
　　苏立又将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再也看不出其他端倪。

　　她心思一转，吩咐道：“缘度，你与秀迟商量一下，让所有弟子提前了解体修的内容，届时再召集大家一起去泰体宗。”
　　缘度一愣：“所有弟子？”
　　苏立扬眉：“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还嫌人不够多，排面不够大呢。

　　缘度亦正亦邪的模样上神色不明：“若泰体宗设了陷阱，岂不是可以将无心堂一网打尽？”
　　苏立瞟了缘度一眼：“我可没让你提前通知大家都要去泰体宗。你不说我不说，泰体宗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去？”

　　缘度哑然，掌门确实说得有理，莫说泰体宗不知道，泰体宗甚至也不会想到无心堂会举门派去拜访吧！
　　“恕我愚钝，”缘度又问道，“此次拜访，目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