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定居指南》吃吃吃啥

86、五大宗门（十）

　　“你们相信轮回吗？”苏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本就是苏立的前世，意外落水后再醒来，就成了现在的苏立。”
　　“也许是转世的缘故，我继承了苏立的所有记忆。”
　　修真界嘛，越神叨叨越有效果。

　　“所以我就是苏立。”
　　苏立斩钉截铁。

　　气氛一阵沉默。
　　突地缘度最先站起身，朝苏立一拱身：“师尊、师叔、掌门，弟子先行告辞。”
　　这是承认了苏立的身份。

　　芳远、独凌、秀迟与零朽也齐齐起身：“师尊、师叔、掌门，弟子先行告辞。”
　　苏立心中像是有什么在翻滚——这是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从来都将自己当作是改变世界的人，肆意自大，在新世界里玩得开心就好。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的人也开始改变了她？

　　离心也站起身，沉沉看了苏立一眼，竟破天荒勾起一道极浅的笑容：“或许你就是无心堂的机缘。”
　　说完，她转身拂袖而去。

　　离情也走到苏立面前，神情严肃道：“今日论道，是我赢了。”
　　苏立：“……”着实也是没想到离情会提这个。
　　“但日后，我未必能赢你。”离情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师叔，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苏立喊住离情，离情脚步一顿。
　　“宅在洞府里是遇不到什么机缘的，植物多晒太阳可以长得高。”
　　离情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知道了。”

　　***
　　苏立回到洞府，先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好徒儿，吃什么呢？”

　　李无源抬头，苏立人未到声先至。等见到苏立时，李无源便瞧见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黑衣，脸上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呸，分明是馋了的表情。

　　李无源将米饭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夹起一片腊肉，再就着竹笋吃了一口米饭，唇角很快便沾上了油光。
　　苏立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饭菜的份量后依依不舍地打消了念头。
　　算了，小孩子还在长身体，不和她抢。

　　苏立坐到李无源的对面，托腮道：“你还认得秀迟师叔吗？”
　　李无源抬眸望了她一眼，又垂眸吃饭。
　　苏立便当她认得，继续说道：“明早秀迟师叔会过来找你。你收拾一下，搬到徒舍去住。”
　　徒舍是弟子们住宿的地方。

　　李无源手里的筷子一顿，四周的气压又低了些。
　　就没见过这样的甩手师尊。

　　小孩的心思都写到了脸上，苏立哪里看不出。她坐好了身子摆出师尊架势，语重心长道：“李无牙是天才，她一个人也能参悟许多。”
　　“可你就是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多与同门打交道互相学习，对你的修炼更有帮助。”
　　李无源低低哼了一声。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为师还有正经事要办，你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苏立一抬手，石床上便多了一张毛毯。她又从芥子中取出一个黑色纱笠，想了想，直接将那黑纱撕下，包裹了自己的面容。

　　李无源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立像做贼似的离开了洞府。
　　瞧着就不是去办正经事的样子。

　　苏立召来狻猊，“嘘，妮妮乖。”她控制着猛兽翻山越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片屋顶上。
　　眼前正琼楼玉宇，夜色也遮不住小楼气派。
　　啧，瞧瞧，这就是大宗门的排面。

　　苏立独自一人跳下屋檐，又挑了个没有结界的阁楼进去一躲。
　　许是还没有人有胆量擅闯过五大宗门，这里的结界设置得不多。又逢夜深，各处小楼都亮起了昏黄的烛火，在公共场合游荡的人无几。
　　苏立凝神，神识如蛇一般潜入，细细搜寻每个角落。

　　“今日炼丹又失败了，师叔尊的脸色极差，吓死我了！”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宗主了，强大又温柔，还常常屈尊耐心指点，也太好了！”
　　“对对对，我当初想入恒丹宗也是听说了宗主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

　　屋舍里的窃窃私语通过神识传到了苏立耳中，苏立定住不动，不多时，她舒了一口气，凤眸中是狡黠的笑意。
　　找到了。
　　黑色身影一闪，带起了一阵风。

　　房间内男子垂眸看书，忽而他皱了眉，目光一冷。
　　他一道灵力拍向门口，房门却在一瞬间打开，灵力如洪水一般泄了出去。还不等他神识查明屋外的人，房门又倏地一关。
　　晃神间，男子的脖颈上贴了一道冰凉银光，耳畔传来一道温声细语。
　　“别动，打劫！”

　　身后的人敛了气息，花珏判断不出来人是谁，却在刚才那一招一式间知晓此人修为定在化神以上。
　　“你要什么？”花珏沉声道。
　　放眼修真界化神之人并不多，兴许他还认识这人。

　　匕首一抬，轻佻地贴到了花珏的脸上。
　　“先回答个问题呗，你与你姐姐是同卵双胞胎，还是异卵双胞胎？”

　　奇怪的问题加上来人吊儿郎当的语气，花珏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眉目。
　　他冷冷道：“不知仙友何意。”

　　“不知道你就问我，干嘛要动手呢？”
　　苏立从背后搂住花珏，按住了他的手臂。臂力没白练，再加上灵力加持，从身体上制服花珏绰绰有余。

　　花珏却不信一个女子对他有如此能耐，神识悄然运转灵力——
　　“嘘，要是引来了修为不高的弟子，灵力无眼，我怕伤到了她们——”来人声音如恶魔低语。
　　无耻！

　　“你要什么，只管冲我来便是！”花珏收起了气息。
　　苏立动作不收，只问道：“来恒丹宗自然是来偷药的了。你有什么灵丹妙药都统统交出来。”
　　花珏皱眉：“你要什么样的丹药？”
　　既然境界已经到了化神，想必此人要的也不能是普通丹药。

　　“有没有那种——”苏立想了想措辞，“可以帮助进入练气的丹药？”
　　花珏舒展了眉头，却依旧冷若冰霜：“你松开我，我便从芥子中寻与你。”

　　“不行。”苏立突然语气变得幽怨，“你骗我。”
　　花珏面不改色，目光又沉了一些。
　　苏立继续说道：“你一个化神期，怎么会有练气的丹药？逗我呢？”

　　莫名一股闷气涌上花珏的心头。
　　来人也是化神期却求练气的丹药，怕不也是在逗他？！
　　他沉声道：“恒丹宗今日新招许多生徒，我身为师叔尊常备丹药也是寻常。”

　　苏立想起来五大宗门确实一直在招生。
　　再联想到那道“神谕”，苏立心中恶寒：仙门是知道凡界即将遇难，所以要赶在他们遇难前多收几个弟子吧——
　　好精的算盘！

　　她的语气一下粗鲁许多，应道：“我这匕首可以刺穿灵力。你若是耍什么花样，匕首无眼。”
　　说着，苏立将禁锢花珏的手臂松开，匕首也从花珏脸上的位置回到他的脖颈处。

　　不过片刻功夫，花珏面前的桌上便多了几瓶药。
　　“若只是求药，仙友大可走正道。”花珏又道，“恒丹宗不是小气之辈。”

　　苏立没有回答。
　　许久，她才悠悠开口道：“我知道你姐姐就在外面，让她进来吧。”
　　花珏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是在苏立闯进来的一刻就分了神识找花珩去了。

　　花珏喉结滚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姐。”
　　花珩推门而入，如春风和煦。她自觉将门关上，面向苏玉温婉一笑：“小友可否放了舍弟？”
　　“我不会出手伤你。”

　　花珩是化神后期，这也是为何苏立先挑她弟弟花珏下手的原因。
　　“真的吗？我不信。”话虽如此，苏立还是松开了手，收起匕首，大剌剌道，“我可是个坏人喔。”

　　花珩抿唇，目光柔和：“你若真是坏人，舍弟便不会毫发无伤。”
　　她瞟了一眼桌上的药瓶，又道：“你既已化神，求的却是低阶药物，想必也是为他人而来。不惜为弱小而伤道义，也不算太坏。”

　　苏立静待片刻，那智障系统当真也没有任何关于生命危险的提示。
　　“原来恒丹宗对小偷小摸之人也如此宽宏大量，佩服佩服！”苏立指尖点过桌上的药瓶，面纱外一双凤眸泛起精光。
　　“可这样，恒丹宗不就纵容了‘恶意’？这好像违反了‘神谕’，对吧？”

　　本来化神期来偷药就荒诞，苏立这一提“神谕”，在花氏姐弟眼中，这荒诞行径便显露出了背后深意。
　　花珩神色一顿，与花珏对视了一眼后，朝苏立拱手道：“可是神谕传人驾到？”
　　苏立不置可否，只道：“花珩，你要如何解释刚才自己纵恶的行为？”她语气里充满威严。

　　气氛沉默了许久。
　　花珩终于开口道：“不，你不是神谕传人。”
　　“你也说了，小偷小摸为恶，若你是真的神谕传人，不会以身犯恶。”花珩顿了顿，“你是谁？”

　　苏立向花珩投去赞许的目光——花珩真是个逻辑缜密的人。
　　既然如此，再瞒着花珩也没什么意义，她的身份迟早会被猜出。

　　苏立大方将面纱摘下，轻笑道：“花宗主，好久不见呀。”
　　花珩静静凝望苏立一眼，颔首道：“原来是苏掌门。”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一次，你还想杀我吗？”苏立蛊惑道，“我可是实打实地来抢劫了哟。”
　　说完，桌上的瓶瓶罐罐瞬间收入她囊中。
　　“你若是不杀我，就是纵恶了哟。”

　　花珏冷哼一声，率先开口道：“为何送死。”
　　没有苏立的压制，他威压立现。

　　花珩拍了拍花珏，如春风拂去了花珏眉宇间的焦躁，柔柔道：“若你是想试恒丹宗对‘神谕’的态度，我告诉你便是。”
　　“恒丹宗不反不抗，但只除心中之恶。”
　　“因你所行非我心中之恶，我便不算纵恶，更不算违抗了神谕。”

　　苏立思忖：花珩这话乍听与无心堂一样，对辨恶有自己的标准。可真是这样的话，为何原身未死，而恒丹宗没有收到制裁？
　　恒丹宗与无心堂二者之间肯定有不同的地方。

　　良久，苏立眼角染上讥讽笑意：“话说得真好听。若是其他宗门来杀我，恒丹宗也只是袖手旁观，对么？”
　　这就是恒丹宗与无心堂不同的地方——无心堂不会容忍仙门草菅人命，而恒丹宗却不管其他宗门会如何除恶。

　　“神谕难违。”花珩只吐露四个字，眸中柔光也黯淡许多。
　　“噗。”苏立突然笑出了声，“我过来可不是要恒丹宗违抗神谕的。”
　　“恰恰相反，我是来劝你们要认真除恶。对待世间一切恶意，可千万不能马虎。”

　　苏立说得一本正经。
　　花氏姐弟二人紧紧盯住她的脸，皆一时分辨不出她是认真还是在说笑。